第14章 争王权高回报高风险

  “夫子,这是为何?”

  孛儿只斤被这突如其来的郑重下拜搞得有些慌乱,站起身,又觉得更加不妥,赶紧蹲回木桶,伸手拖住文人手臂:“夫子快快请起,是哪个奴隶不听话欺负囡囡了?我待会就打杀了他们,再帮你挑几个听话、长相好的。”

  见摇头,想到“哦!那事啊,这些粗人砍树可以,找书不行,我已让把找得到的竹简都搬来了,可惜大多是无用的文书,往来书信,下次商人来,我让再带些有用的书简来。”他知道这文人有执念,哪怕膝下只有一个孙女,却想如教男子般,教她识文断字。

  “小王爷待臣甚厚,照顾有加,若非王爷,臣和我那囡囡便如辅佐巴桑的奴隶文人般,缺衣少食,早早劳累而死,哪能过得如贵人般,平常有奴隶照顾,生病还会请巫医治病,大恩大德老臣不敢忘。”

  “那是为何?巫医战时随军,平时云游四方,如果拜入巫医门下,以后你们爷俩便聚少离多,即便大汗也不能随随便便向巫医要人的。”

  “老臣知道。”见孛儿只斤还是不明所以,解释道:“小王爷今日所闻,秘辛乎?争汗位九死一生乎?臣无后顾之忧后,愿随小王爷赴汤蹈火,可乎?”

  “怔怔坐在水桶中的孛儿只斤不多时,便汗如雨下,这汗出得,让他感到有些虚脱,文人看出异样,扶着出桶,递上一杯水,帮忙擦干。

  “夫子,一步步走到这,我没想过,也没给我选过,给我什么,我接受什么,一路就这么到这了。你知道的,我很早就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装崇拜,装乖巧,装听不懂。有的时候,我也会为自己的聪明和演技成功误导他人,很得意。这次随军出征,更是感到了很多人态度的变化,他们闻到了权利的味道,我也的确对汗位有些想法,直到刚刚,夫子你安排囡囡远离风波,我才突然明白,汗位,争不上,会死的。”

  “老臣家已然绝嗣,全族上下就只剩这一个孩子,恳请小王爷成全。”

  看着这个被中原皇帝以谋反罪夷三族,仅带着一个儿子逃出来,可儿子留下一女,连孩子出生都没等到便病亡的可怜人,“是我不好,见到夫子,便什么都说了,此等秘辛只该烂在肚子里。也罢,明天便带着囡囡去恳请巫医,如不能收为弟子,做个仆从夫子可舍得。”

  毫不犹豫“舍得,巫医收徒看根骨,是否有这根骨凭她自己造化,做仆从亦可远离纷争,平平安安一生,未尝不可。”

  见小王爷应允,文人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孛儿只斤却还是绷着,有些不甘,轻声问“(我)只做个闲散王爷,还有机会么?”

  文人苦笑了下“小王爷还是绝了这心思吧,草原虽有兄终弟及的传统,可大汗的几个兄弟死的死,压的压,稍有些能力、人望的,正以拓荒为名流于极北或极东之地,他已做好了自己儿子继位的准备,你的几个兄长多是巴桑之流,如巴桑继位,尚会留你一命,其他人。”

  不用细说,其他人上位之时,多半是自己人头落地之日,而且还会是很不入流的借口死得很憋屈,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轻轻说了一句“巴桑宽厚。”

  文人知道他的意思,不多说,只问“巴桑掌权,你父王辛苦拢起的部众会不会分裂?”

  想了想他梗直的性格,不会虚伪已于,叹了口气“会。”

  “是否有足够的武力和威名可以震慑宵小?”

  想到破城差点死那,还是俺巴孩带人冲进去捞出来的,无奈摇头。

  “和小王爷比,谁更适合做这草原的王?”

  为了活命,没得选的选择,文人帮孛儿只斤砍掉遮目的障叶看得一清二楚,无论今天说没说,自从大汗表现出偏爱,他便已经没了选择。只不过今天一番话后,经文人一阵分析,看得更明白而已,不争,便是死,争,尚且能活即便不愿承认,也得面对的事实。

  “为何生在帝王家啊?”孛儿只斤情绪有些激荡,在文人面前平时说话多少会有些保留。此时,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有些放肆。反正都是同一条船上绑一起的蚂蚱,彼此知道的秘密,共同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平时习惯了带着面具示人,再没个可以说说真心话的,都怀疑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了。

  这时候说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有些讨人厌了,文人识趣得没有起这茬,淡淡感慨“世间皆苦。”

  到这,两人都没了谈兴,文人想回去抓紧时间再陪陪他的囡囡,孛儿只斤也没有把后面和巴桑碰面内容告知的兴趣,他觉得这事和巴桑他都控得住,摆得平,没必要说。挥手让退下。

  中原文化讲究嫡长子继承制,再不济也是皇帝几个儿子中杀出一个继承大位,文人在草原生活多年,抛开成见接受兄终弟及的草原文化,已属不易,骨子里还是倾向于大汗的儿子里出一个继承汗位。

  但这毕竟是中原人的想法,草原上,更多人奉行强者为王,有几人愿意屈居人下,有野心,早早开悟的,也早早落子布局。

  几天后,察合台带着奴隶和抢来的财物先行一步,已至长城沿线,等待奴隶把新扒拉开的长城豁口挖更低,堆泥铺出路来,有体弱的奴隶经不住连日远行和繁重的劳作,干着干着翻倒在地,监工的草原人拿鞭子抽都起不来,指着几个奴隶把他拖到墙根,直接让扒下来的土往他身上倒,正嫌挖土进度慢呢,没用的奴隶只配用来填坑修路。

  这种近乎活埋一个还能抢救一下的奴隶这种小事,察合台是不会管的,事太小,甚至不会到他耳朵里,他早已带着护卫跨过长城,在草原上宿营。

  赤膊做完五百下的劈刀练习,汗涔涔准备骑马去附近小河洗个澡,见有快马从豁口处疾驰而来,便转回毡房,让护卫招人来帮忙清洗。

  不多时,已经让其他护卫散开远点的弟弟窝阔台带着信使钻进毡房,看了眼正在认真擦拭清洗的女人,她今天换了套绿色丝绸的裙装,这衣服他有印象,被他蹂躏过的郡守小妾就是穿的这套衣服,里面还是绣着鸳鸯的红肚兜。

  只打了一眼,便正色道“大汗处有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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