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识到自己刚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圈。
好歹在朝中见过看过,政治敏感性可比一般边将敏锐许多,刚脱困,看着身边聚在一起建制已失的乱兵,郑爽就知道自己败很惨,得赶紧甩些锅出去。
见赵和接走后续指挥,很快便想清楚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反正你不敢杀我,你又是主帅又参与指挥,不找你一起扛锅找谁去?
不过姿态要对,态度要好,回营后,吩咐将自己包得凄惨些,脸上痒痒黏黏的,冷汗尚未干透,本想先擦把汗,被水面照出脸上太过干净,灵机一动,丢了毛巾往脸上抹了炭灰,这才跑去大帐前跪着。
盘算完的赵和招呼郑爽进来,刚想开口,见这脸上的两抹炭灰愣住了,心想你这也太过了吧,大白天的又没射火箭,你这脸上是被雷劈了么?溅几滴血得了,真当我在后面高台上数云彩玩呢?
郑爽自家事自家清楚,可不想被盯着观察,免得看出破绽,抱拳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耗敌之计大成,大破敌军。”
“哎呦喂,你别抱拳啊,你不手残了吊着么?演得像一点啊!注意细节!”赵和忍不住腹诽。见他上来就亮底牌,原来是想定这么个基调,以功为饵拖自己一起担责,不过自己既然是名义上的主帅,功过本就不可能撇干净,也乐得表现配合,反正都你郑家说了算不是。
脸上笑呵呵得接话道“此计是将军所出,赵某岂敢贪功,将军更是以身为饵,自陷险境,诱使大股敌军不停围攻,为弓弩狙射赢得时间,这才有大破之功,杀敌。。。”赵和故意停顿了下,见没接上话,又提醒道“杀敌?”
“哦!杀敌两千有余。”好家伙,这吹牛都不带眨眼的,都不怕查么?赵和一阵无语,只听郑爽补充道“可惜敌寇好抢回同族尸首,我军多步卒,虽大破敌军,却追之不及,所获寇首十不存一,甚憾。”
“还甚憾,我还甚汗呢,胆真肥,你们郑家都这么报账的啊?张张嘴人头盈亏秒变盈余。”赵和在心里不住得吐槽,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军功涉及战后论功行赏,朝中虽清楚寇首难留,却也会验查首级,绝不会容忍杀良冒功。”这话背后的意思很明显,在那画底线“你能摆平朝中上下粉饰成大胜,是你的事,我也愿意配合你,但是我这绝不允许对自己边民杀良冒功。”
郑爽心领神会,颔首道,“那是自然,将军治军严明,绝不会有这种事发生,还请将军和我共同上书,向朝中禀明战况。”这就是挑明了表示条件我答应,但是口头协议不够,得实打实绑一起,只要一起上书用了印,就是签字画押承认这场仗一起打的,胜败都有份,事后是赏是祸是好是坏,谁都别想跑。
郑爽提笔写完战报,对着竹简轻轻吹干墨迹,退开一旁请赵和用印。赵和从头到尾慢慢看了一遍,捋着胡子先是夸赞郑爽写得一手好字,这才指出几处修改意见。
无非是改得含蓄些而已,郑爽暗嘲胆小多事,嘴上却是恭维道“赵将军改得好,真乃画龙点睛之笔啊。”伸手去拿案几上的小刀准备削字修改,在竹简上削字可不是一只手摆得平的,赵和怕郑爽又不自觉伸出伤手来彼此都尴尬,赶忙伸手接过“将军有伤在身,老夫代劳。”
直到改写完,用过大印后,两人都加盖私印,当面用蜡泥封入竹筒,在蜡泥封口盖上加急军文的印戳,招来信使让连夜上长城走大井关送出。
看着信使出帐,郑爽这才回身对着赵和再拜“将军,敌众我寡,且凶狠彪悍,现陈兵卡在我军前进路上,我军如不能如期封堵草原人归途,虽得大胜,仍难免受朝中责罚,计将安出?”
另一边,窝阔台强忍着怒气,不停告诫自己以大局为重,这才没有直接带本部人马走掉,只是和俺巴孩的人马隔了老大一段距离。有趣的是,本该做前锋先行的罪囚营和朝鲁部,不知不觉间也被撤退时跑贼快俺巴孩部撵上,两股人马拉开距离并排行进,走在窝阔台和俺巴孩两队人马之间,靠窝阔台还近些。
俺巴孩可不管这些行军细节,宿营在哪,斥候怎么派,行军谁先谁后,这些糟心的琐事他都交给下面人去做。此时,他终于憋好了该怎么和大汗回复,招来信使“唉!你去告诉大汗,说我,我啊!别搞错了,带人连夜奔袭,突袭了来堵我们退路的中原人,对,前面加一句,连夜赶到豁口处,人都没休息。就连夜,对,记住是没休息又连夜带人去打中原人。打赢了,干掉了几千人吧,让他再派点人过来。对了,还有察合台”俺巴孩抓着头皮想了想,弹掉卡在指甲缝中的头皮屑,探寻似得问“你说要不要说察合台,算了,不提他,你快去吧。”
信使还想再重新组织语言确认一下,俺巴孩已经一鞭子抽在他胯下马屁股上,马儿一个跨步蹿了出去,要不是骑术好,下意识夹紧了马腹,这冷不防得要被甩下马来。
还没到准备当晚宿营的地界,俺巴孩又派了信使往察合台部去了,不过信使不是去通报战况,而是去要奴隶的。
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浓眉护卫远远看到信使才牵着几匹马跑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待跑到跟前,挥起鞭子就抽到信使脸上,“狗东西!干什么吃的!怎么才到!害老子。。。妈的,呸!”
信使捂着脸,血红的鞭痕处火辣辣得疼,他也感觉委屈得很,自己连夜赶了百里路,虽然在察合台那作威作福吃了顿好的,稍微耽搁了点时间,可这不怪自己啊,“都怪那些该死的女奴隶,她们不会骑马,侧坐着都会掉下来,要不是我聪明,把她们绑马背上,牵着驼来,这会还不知道才走到哪呢!”
浓眉护卫不敢拿鞭子抽女奴,怕留印,肚子里憋了一堆火需要发泄,挥鞭朝信使又抽了过去“还狡辩!”又朝捂着脸蜷缩在地的信使背上狠狠抽了好几鞭,这才唾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得走开。
与此同时,孛儿只斤通报后,掀帘钻进了大汗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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