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
“三十万?”太子很快反应过来,也跟着苦笑道“三十万啊!”
这三十万也就郑国皇帝,太子,二皇子,林忠良等几个高层听得懂,战前皇帝问策,林忠良提出配合高鞍,三道门的关门战法。皇帝觉得不用太过深入草原冒险,且如果此计能成,便可一劳永逸解决北境边患,很是支持,便问,“需要多少人?”
林忠良早就再三盘算过,“欲全灭左贤王部,非三十万不可。”
“三十万?!”一听这数字,皇帝封疆拓土的兴奋劲就瞬间被浇灭,连连摆手“举国上下拢共才能动员三十万,都给你拉去打草原人,别的地方全不要啦?”
撇开信不信任不讲,确如皇帝所言,老长边境要守,老多要点要驻兵,怎么可能举全国之兵给你去打草原人。
一通计较退让后,好不容易答应给凑十五万兵,目标降为把左贤王部打残。
兵力比人少,机动不如人,还要把人给反掰条腿下来,这不为难人么。
可皇帝不这么认为,给你荣誉,给你田地财富,还给你时间充分准备,哦,还有高鞍这秘密武器,怎么就不行了?都那么容易让你以多打少,找个庸将平推过去都能做成的事,拜你做将军尊着供着干嘛?
更让人揪心的是,那边是左贤王部倾巢南下,这边因为各种原因临了却只凑了十二万兵出来,里面还多是新兵,辅兵。最后两万是侦知草原人南下,才从南边各部紧急抽调,集结北上的,到现在还没能赶到指定位置。
林忠良多次上书请兵,皇帝也数次斥责办事不力的丞相。
老丞相也被逼急了,不要这张老脸,当场摔冠踹靴坐殿上撒泼,“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兵员凋敝,草原人南下又比你们说得又早,能给你凑十二万兵都已经是把头发花白和毛没长齐的都给赶上了。现在百姓人人骂我读书时只偷喝墨水黑了心肠,把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对百姓像老鹰吃小鸡,连毛毛爪爪都不留,将我比作可吓止婴孩啼哭的恶吏。老臣我兢兢业业为国数十载,夙夜在公,为国为民,何曾如此?何曾如此啊!”
拍打着地面撒完气,指着林忠良道“你还别嫌少,最好开春前都给我把他们全须全影得还回来,否则来年春耕必受影响,到时候大家一起饿肚皮,都吃土去。”
都把老小儿逼成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只能感慨世间事,不如意十有八九,只能指望关门计的效果正好恰如其分。
可战端开启后,便如放出去的狗,上蹿下跳的,哪会乖乖听你招呼。
战场信息本就驳杂,真假难辨,现在大致的判断是:关进了两股部队,总人数在十二到十五万人之间,关门效果只比战前推演的最好效果差三成,比最理想的人数多了十万。而自己这边能动用的兵力却只有理想数量的三成。
太子叹息道“这还玩犊子!哪怕蛮子不打河间城,只是把周遭抢一圈,我军的军威也将大受打击,齐地的复国势力必将再次蠢蠢欲动,毕竟齐国立国那么久,也没被草原人围过河间城。”
林忠良手指在地图上继续默默比划,似在盘算着什么,过了许久才接话道“草原人这是被逼急了,好在蛮子不善攻城。紧闭城门,发动城内青壮,只要扛过第一天的攻击,便可保河间不失。不过草原人多半是不会攻城浪费兵力。攻下来有什么用?赖那不走就此住下?还是想调动我军去救,好杀个回马枪在野外击溃长城方向来援的部队,再靠机动甩掉追兵跃过长城北归的。”
“战时各军有守望相助的义务,同时边将有决定是否救援友军的权利,求援必是朝附近各路都发了,我们离得远,收到消息晚,如附近有人响应,援兵多半已经启程。”
林忠良当然也算到此时再下令已经晚了,只能紧急派信使去提醒,如东豁口,大井关的,能追回尽量追回,他们那挤挤能抽几千人去增援顶天了,战前补充的大多是新募的齐地新兵,这种战力一般可信度有限的,守将既不敢单独派出去支援,也不敢全留关口守点,多半是和老兵一半半混编后派去支援,这种新组建没配合过的混编部队,如果野外遭遇那几万人的骑兵围攻,撑死顶得住半个时辰。
届时败兵被驱赶裹挟着冲击关隘,结果必然凶多吉少。
“我们?”太子心里盘算过,河间城肯定是不能全军去救的,分兵去也不合适,本就兵力处于弱势,还分兵,那不哪哪都不行么。艰难的决定有人得做,他只是督军,当然不急着表态。
“河间得靠他们自己。”林忠良并没有考虑这些小心思,纯粹从军事和政治的角度理性分析,转而围着左贤王部所在位置在地图上比划,“转去支援河间城,当有七成把握围剿该部,代价却是放任左贤王部不管,孰轻孰重,想来殿下应该更加清楚,我们不该丢西瓜捡芝麻,哪怕只是持续给左贤王部压力,逼送出境,也比剿灭该部立功要重要。”
“是,小王晓得,我们没有能力,也没资格去面面顾到,尽快结束左贤王部在境内做恶,为当务之急。我也会将我等的决定禀明王上。”太子深谙于上相处,遇事先汇报,有的时候及时汇报,上级会有更多资源,更好的方式解决问题,比自己埋头苦干,干完说不得还要被批评不会做事,浪费资源要好。而且万一搞砸了,提前先说到位,再怪罪,板子也不好意思打太重。着重强调“我等的决定”,也意在一步步把林忠良绑定。
十一月中下旬的中原北地郑国境内,袭扰河间城的“那只猪”所部三万多人试图围点打援撩了个寂寞。左贤王部和林忠良部两军主力展开了你来我往的追逐战。
十一月十二日,左贤王一部三万人猛攻粮仓曲阳,击破外围营垒,点燃粮仓数个。林忠良部疾行至三十里外策应。
十一月十四日夜,左贤王部近十万人,试图三面包抄合围林忠良部,袭空营,遭火攻伏击,两军混战一夜未分胜负。
十一月十五日,林忠良邀左贤王于次日“会猎”(会战),左贤王应战。
十一月十六日晨,左贤王部列阵中,背林立营的林忠良部鼓声不绝不见出营,惊觉有异,派人查看,发现已撤至十里之外,追之。
十一月十八日午,草原前锋追至交口县附近遇伏,毙伤数百,两军重归对峙。同日,清水渡口被强袭占领,虽已接到命令要求将船只收缴,停系对岸,仍有多艘大小船只被夺,小股部队于南岸出没,京城震动。
十一月二十一日,交口县外和两万步卒对峙的三万草原骑兵北向脱离,未敢追。
十一月二十三日,两万步卒和已移兵屯于南边河曲渡口的林忠良部,两军并进启程向北,反攻被占的清水渡口。
十一月二十七日,林忠良部赶至清水渡口,渡口和栈桥都已被大火烧毁,只剩岸边不时冒出水面的石墩和岸上冷不丁突然坠落的冒烟焦木。
十一月三十日,左贤王部已一路往西烧杀抢掠至离中山国不到七十里,因一路掳掠人口,越走越慢,林忠良部终于追到离他们四十里外。但是两万步卒跑得慢,还在更东边五十里外,曹擒虎部因为信使路途上的时间关系,更远在东北九十里外。
看着营内忙碌的人们,太子有些忧虑:“不知父王是否有派使者往中山国,能否说服中山国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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