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是啊,一般谁会这样,这是在战阵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做事怎么能不留余力。
自己只是受供养和“那只猪”短期合作,助战而已,施法术也只会量力而为,哪有上手就倾尽全力拼死一击的,像现在这样彻底透支,浑身无力不说还头昏脑涨思绪不清,没有一点点的自保之力,连傻子都能看出自己现在可任由随意揉捏。
如果战况不利,被过河拆桥得视为一次性消耗品,抛弃了都没半点办法。
巫医盯看了许久,即便看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感慨“好大的龙卷风!”
就算他使尽全力也打不出这种效果,更何况他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制造龙卷风,就像他现在对这法术效果完全失控一样。
“我刚到底干了什么?”看着自己皮肉紧裹骨头,枯瘦如柴的右手喃喃道,自问只是往豁口处释放囚禁的蝎子幽魂,凝沙成傀儡杀敌而已,怎么会这样。
一阵伴随鼻血下流的头疼后,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
哦,想起来了,刚施法的时候,击出的术法似乎激发了什么,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连接,锁定,之后便是被不断抽取灵力。幸亏自己反应快,马上掏出灵石补充,却被以快于自身能力的速度借自己的身体吸干了灵石中灵力,那种把灵石中的灵力吸得一点不剩,吸得碎成渣渣的的感觉是自己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来不及一颗颗掏,直接手伸进灵石袋,一袋灵石才在抓紧其中一颗灵石,尚未拿起,就被吸干了整袋灵石灵力,那颗灵石被沿手指缝隙抓成粉末和碎屑,坠落灵石袋中,激起满袋烟尘。
紧接着掏出来的灵植也被呼吸间吸成了齑粉,都是整袋整袋吸的,越往后掏出的灵植越少也越稀罕,他是舍不得,可不掏不行啊,那是种能预感到只要灵力不能满足就会被抽取生命,抽得身体干瘪消瘦,直到经脉寸断,被生生抽死的痛苦预兆,清晰得出现在脑海里。
掏光灵植,继仅有的两个灵兽灵核之后,唯一的灵植灵核也掏出来,然后仅两个呼吸便被乖乖吸干,最后那个植物灵核一看就是品质不错的。上面的颜色虽不至于艳得滴水,却也堪称艳得夺目。可惜好花不常开艳色不常在,不一会就黯淡得似要从壳上一碰就剥离破落。
实在没东西了,感觉在吸自己的血肉了,哆嗦着掏出灵药,那怪力不买账。真没了,单手结印试图从周遭汲取灵力,但是这哪够,巫医感觉自己的肌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眼睑都垂落褶皱许多,生命也似乎凝聚成型,眼睁睁看着被从眼前拖走,穿过手臂,被怪力吸走。
幸好那股力量似乎终于吃饱了,突然停止吞噬,放过了自己。
想来那股噬人的力量就是那股龙卷风吧,真是比自己修炼的拘禁幽魂的法术更邪门,更霸道,不仅会抽取灵力,还会抽取拘禁的幽魂,借药力积聚了些灵力,忍不住先探视了下随身的镇魂袋,里面空空如也,数年的苦心收集一遭清零啊,什么时候被抽取的,自己都不知道。
民夫领头的说得很对,事不过三。上天又不是你爹,机会哪会一而再再而三得给,今天好运气能给你,明天好运气就能给你的对手,就像曾经带给他们白捡的军功一样,这次只是好运站到了那只猪那边。
中原和草原在修仙的道法上有很大差异。
中原门派众多,但大多还是讲究五行,善以自身灵力为引,借随身法器放大,调天地灵力为己用。当然大多数人因为自身天赋所限,只能调动五行中一个或两个属性的灵力。当然得道的大能号称可借仙神之力,那就是另一种神鬼莫测的威能了,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草原的巫医战时以拘禁的幽魂为骨,以自身灵力为筋,凝天地灵力为身,塑不畏死,无痛感之活死物,且该物多长得恐怖异样,对初次见识的兵卒威慑远大于杀伤,甚至有久经战阵的兵卒被吓得以为见了鬼,跪下不敢动弹,被几乎慢动作得挥刀入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北地苦寒,巫医对有限的动植物都会研究得比较透。或者是因为研究生死魂魄,顺带对人体也多了些了解,所以巫医借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动、植物治病甚至救命也是一绝。
当然,法术施行的时候都是需要用到灵力的,虽然巫医不承认中原人的五行说,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九天玄色说,简称九色来给灵力分类。可草原人毕竟也是人,大多数人能调用的灵力根据每个人的天赋不同大多只是一个或者几个颜色。
所以归根到底,他们调用的天地灵力还是那些,只是两边的分类,说法不同而已。
当这个擅黄色系灵力的巫医朝豁口处施法的时候,正好触发了需要注入土系灵力才能触发的符篆,这符篆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能绘制,像蛮不讲理且霸道的恶婴,一旦被触醒,便疯狂吸食灵力,甚至抓住灵力释放的痕迹自己追索过去,锁定后不管不顾得吮吸,待吸饱作为引子的灵力后,便牵动天地灵力聚成龙卷风,人为鼓荡起天地异相,舞动天地间。
巴桑部此时还在沼泽里饿着肚子艰难摸索,天空晴朗,可众人还是紧张兮兮得打量防范着周遭的一切,哪怕只是一只蚂蚱跳过。一个乞丐模样的邋遢奴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回头望向东豁口处。有人下意识跟着望过去,以为又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幸好什么都没有,余光瞥到他毫无形象得将一只手伸进裤裆,在屁股缝里抠了好一会,将指缝搓得塞满“黑泥”,这才将另一片指甲戳进去将泥抠弹出来,撇撇嘴,一脸嫌弃。那人也跟着嫌弃得撇撇嘴,走两步离远点。
关于符篆的所有真相都跟符篆还有含着它的骷髅一起碎成了粉末,随龙卷风四散,回到天地间,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被它自己暴裂得碾碎撕烂,曾经离真相最近的那些民夫兵,有一个算一个,怀揣着用军功换田,换爵位,换媳妇,换取美好生活的梦想,任由他们再怎么绞尽脑汁得努力挣扎,仍不讲道理得裹挟着,随它一起尘归尘土归土。
大象脚步落下的时候,是不会听那只被踩扁的蚂蚁说“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
战后巫医趴在豁口处一寸寸一点点得翻找了好久,直到那只猪的人全部过去,全军继续北上,陪在旁边护卫的武士催促多次,这才不甘得跟着离开。之后几年,他一次次偷偷回到这里探查,一直苦苦追寻,至死都无所得。只能抱憾,曾经上天给了一次天大的机缘,自己愚钝,未被点醒,与仙道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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