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河边镇风云,粉碎鬼子偷袭阴谋

  (1)筑垒河边镇

  红土高原,满山遍野的红土地就象是被火红的太阳灼炼出来的钢水,铺满山峰深涧。红土壤中长满青青碧草、绿绿翠树。一坡接一坡、满山连满涧。玉带般的河流在阳光下晶晶闪烁、伴随在青山绿水间婉延流淌。河岸一处坡地上,成片的竹屋、草房、土木结构的瓦屋,座落着在热带棕榈树、芭蕉树丛中,这是渡口小镇——河边镇。一条主要的街道横过小镇。街道两傍分散着几家小小餐饮杂货店。灼热的太阳照在石板路上,只有几个短裤赤臂的人在活动。

  小镇里当街的一处瓦房门口挂着:“河边镇镇公所”的牌子。陆教官、李超杰、杨小朋三人都上身穿着白衬衣,跨出镇公所房门。陆教官稍肥的身体受不了天气的湿热,手拿个团蒲扇不停扇着,三人急步匆匆在石板路上。

  李超杰说:“镇公所的人说,镇长去县城去办事了。镇长不在,找你爸也有用。杨小朋,你领我们去。”

  瘦精精的杨小朋说:“让我去找到我爸?我怕,难说他会怎样收拾我呢?”

  李超杰:“嗨、小孩子家不懂事,父子俩吵架都过去两年多了,他想你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收拾你呢。”

  陆教官:“你爸爸早想死你了,咋个会收拾你。再说、他知道我们的事,忙都还忙不来,哪个还有心思收拾你呢?”

  杨小朋:“真不收拾我就好!”三人在小镇石板路上匆匆赶了一段路。

  陆教官扇着蒲扇:“真热,杨小朋你就出生在这里?”

  杨小朋:“是、这里的山山水水我都很熟悉。”

  陆教官:“你上过几年学,念过几年书?”

  杨小朋:“念过小学五年书,只是成绩不算太行。”

  李超杰:“男娃娃是好动调皮些,林子里、河里好玩的东西又多,不吸引你的才怪?”

  杨小朋:“是呢,我们镇小学会念书的娃娃不多。认得字、会算算加减法、会记个数、记个帐就行了,考上县中学的不多。我在课堂上就是坐不住。”

  陆教官:“娃娃时候要好好念书才好、有文化总是好的。”

  杨小朋:“道理是这样。我小时就是太贪玩。我家有支小猎枪,我哥常带着小猎枪跟我爹去巡山守我家的香蕉园。有一年放署假,我哥不在,我跟我爹去巡林子。不知咋个的,正巧碰上一群豺狗在围攻一只老熊。它们都没注意到我们来了,那老熊力气真大,一掌打翻一只豺狗、一掌又打飞一只豺狗,剩下都吓跑了。老熊见了我们,火气正在头上,冲过来要来咬人,我爹一枪打中了它,没倒。那只公熊,立起来张开大嘴冲过来,我慌乱中用小猎枪瞄准熊头一勾板机,恰好打进老狗熊嘴里,老狗熊离我们两三步倒下了。那次我们猎到一头熊,还剥了挨老狗熊扇死的四只豺狗的四张皮。我爹后来叫人来把死老熊抬回家,我家分了许多熊肉,豺狗肉。豺狗肉真难吃,有股糊臭味、骚臭味,我奶奶又煮又炒的,放了许多辣椒香料进去做熟了,说是还吃得成,我吃了几口就恶心、呕吐,哎呀,反正我就是不爱吃它。”

  陆教官:“杨小朋,老熊冲来你不害怕?你那时几岁了?”

  杨小朋:“大概十一、二岁吧,来不及害怕,端起枪瞄准就打。”

  李超杰:“怪不得你枪法好,从小就弄枪,胆子又大。”

  陆教官:“你是胆又大、人又奇,真不知将来你会干出什么名堂来呢?”

  杨小朋:“我是胡闹,我常钻山林子里去。林子里好玩的、好吃的东西太多了。有一次我捅蜂窝整蜂蜜吃,成群的蜂子来叮我,我事先淮备好两大把蒿枝。双手乱挥乱舞、扫开蜂群就跑,蒿枝的怪味蜜蜂不喜欢。结果我没挨叮着。”

  李超杰:“瞎吹吧。”

  杨小朋:“真的,不信你试试看。”

  李超杰:“我不敢试。”

  杨小朋:“我还用石头打过山鸡,捉过毒蛇烧来吃过。”

  陆教官惊异:“真的,毒蛇你也捉来烧吃,不怕咬你?”

  杨小朋笑笑:“你会捉它、它就咬不着你,我用石头砸它、用树枝打它,它咬不到我。烧熟了香得很、好吃得很呢。带点盐去更好。把麻蛇的内脏肠子弄出来丢了,在里面花花地洒上些盐,放在火堆上烧,里头的蛇肉白白的,好香。”

  李超杰:“你够调皮捣蛋的。”

  杨小朋:“我就是胆大乱闹,念书坐不住、我爸爸就不高兴,来打我、收拾我。我就跟他闹翻,跑到个旧锡矿下坑挖矿,我们父子快两年多没见面了。”

  陆教官笑着摇头:“哎、杨小朋,不能怪你父亲,你年纪还小,不理解你父亲的心,他也是为你好。”

  杨小朋:“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其实、我是很喜欢我父亲的。”

  李超杰:“你爸爸叫什么各字?他怎样?”

  杨小朋回忆着:“我爸叫杨永山。人嘛、朋友挺多的。每天都有人来找他,要他帮整这样、整那样的,他很热心帮助,所以总是很忙。”

  李超杰:“你爸爸肯帮人家的忙,人缘挺好嘛。”他们边走边聊。

  杨小朋比手划脚讲着:“是。经常有人请他去喝酒。记得有一次我爸爸带我去界河捉鱼,其实我也经常自已一个人悄悄去玩水捉鱼。没有想到这次网撒下去,就捕到一条大鱼。鱼在水里网里使劲挣扎、水花乱翻,拖都拖不上岸来。我水性好、赶忙跳下去,那条鱼很滑,抠鳃都抠不牢,我急了就用拳头猛打鱼脑袋、鱼眼睛,把鱼打晕了才拖上岸。哎呀、原来是条平时很难逮得到的、名贵的大鳇鱼、有近百斤重、有我爸爸这么高,这么大,,”他用手围个半围“是条有百十斤重的名贵大鳇鱼、很难捕到这样大的鱼呢。”

  陆教官转头看他一眼:“什么名贵大鳇鱼?这么稀奇?”

  杨小朋:“是稀奇。大鳇鱼、是界河里最名贵,价钱最贵的一种鱼。最好吃的大鳇鱼,百十斤重的大鳇鱼跟自家院子中养的一头肥猪差不多。我爸爸高兴得不得了。马上驮在背上往家里赶。那天刚好赶街子人很多、很挤,等我爸爸挤到家一看,背上大鳇鱼差不多只剩个鱼头了。家里人都大笑了,说我爸爸你怎么这么木,越走越轻还不知道。过了时间不长,就有人来了,原来是我爸爸的几个朋友,乘人挤将他的鱼肉一块块割了去、弄熟了,又来叫他去喝酒。”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杨小朋一路走一路讲:“那鳇鱼、切开的鱼片是浅浅的黄色的,吃起来除了鱼香味、还有一种淡淡的什么草的鲜香味在其中,真好吃。反正我就觉得真好吃。”

  李超杰:“真的好吃吗?”

  陆教官:“我吃过,真的好吃。”

  杨小朋:“哎、俩位,这回,如果有时间、有机会,我下河弄几条来给工兵科班的大家尝尝新鲜……”

  陆教官和李超杰:“好啊、好啊……”三人嘴上轻松、心中装着大事赶路。

  镇中一棵榕树阴下,一位穿彝族服飾、身体爽朗的老妇人,坐在树下卖热带水果,香蕉、芭蕉、芒果、波萝等。

  杨小朋见了叫着:“奶奶、奶奶.........”跑过去。老妇人眯着昏花的眼睛转过脸来,等杨小朋跑到跟前才看清:“哎哟、这不是杨小朋吗?小朋、小朋你这两年到底跑哪点去了?家里到处找你找不着。急死人了。咋个你当兵去了?”

  杨小朋:“奶奶,是呢,我好好的,上军校了、我上军校去了。是在昆明的云南讲武堂军校。”老奶奶满脸笑容拉住两年多不见,上穿白衬衣下着军裤的孙子,上瞅下啾瞅、左看右看瞧个不够,李超杰和陆教官也走了过来。

  杨小朋:“奶奶、奶奶,现在我不得闲,以后我慢慢给你讲。现在我们有紧急事要找我爸爸,他在哪里?快告诉我。”

  老奶奶:“哪样急事?这么等不得?”

  杨小朋:“真的是急事、真的等不得。赶紧告诉我们。”

  老奶奶:“你爸爸刚走回去。现在可能就在家里,你们去瞧就是了。”

  杨小朋站起身:“好、好、奶奶,我去了,等得闲我再来给你讲我的事,走。”三人匆匆往家跑去。

  走过竹林,看到绿荫丛中有个柴院,繁叶中拥簇着一幢土木结构两层瓦房。院门敞开着,杨小朋、陆教官、李超杰三人来到院中,只见杨小朋的父親—杨永山,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壮实汉子。正从墙上摘下篾帽戴头上,手拿杆枪準備出门。杨小朋见了兴奋地双眼发亮叫着:“爸爸、爸爸。”跑过去。惊醒了趴在墙角睡觉的大黄狗,它跳起冲来狂吠。“欢欢、欢欢,你认不出我了?”大黄狗叫了几声认出是小主人,马上闭口息声把尾巴摇个不停、表示迎接。

  熟悉的声音、戳动杨永山的心,他猛然回头:“哎哟、小三、小三、三儿子你回来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奔来撫住杨小朋的肩膀、上下左右打量个不停:

  “长高了、长壮实了,小三、你跑哪去了?家里的人到处找你,找不着......”

  杨小朋打断他的话:“爸爸,有紧急事情,我念的军校的两位长官要找你......”

  杨永山困惑地:“咋个?你上了军校?什么时侯上的......”这时李超杰和陆教官也走拢过来。

  杨永山看看三人:“你们就是去镇公所找镇长的三个国军?没想到我家小三也在其中,太好了。事情我己知道了,放心,今天晚上我就安排、指派人手。明早天一亮就带好口粮去河边干活计赶工去。这是军国大事、我们界河镇的民众都认得,耽搁不得,都会积极出工的。”李超杰和陆教官忙上前与他握手道谢。

  陆教官:“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了。杨大哥,镇长呢?”

  杨永山:“镇长和我的大儿子昨天去县城办事,明天就回来。放心,镇长有事都找我商量。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军国大事不敢耽搁。放心、绝误不着你们。谢哪样麻烦哪样”

  陆教官:“有界河镇的民众的支持、我们在这里的的战备工程就好办了。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了。”

  杨永山:“谢哪样?麻烦哪样?我们也怕日本鬼子来偷袭我们。国军来我们这里住扎守备,该我们谢谢国军才是。”

  这时柴院门口、一位四十多岁、眉清目秀的彝族穿戴妇女和两鬓白发泌着汗珠、满脸欢悦的老奶奶进来。老奶奶一手拉住杨小朋一手拉住陆教官:

  “三孙子,我来瞧瞧我的三孙子。长官、谢谢你们了,把我的三孙子也带来了。长官你们不能走,不能走、一定要留下吃中饭。以表表我这个老奶奶的心意。”

  李超杰:“老人家你不摆摊了?”

  老奶奶:“没得心思摆了,我要回来招呼客人,看看我的小三孙子。小朋、杨小朋。你当了兵啦?你刚才还说是上了军校了?昆明的哪样、哪样军校?真有出息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杨小朋:“奶奶、是中央军校昆明第五分校,云南人都习惯叫做云南讲武堂。”大家又都笑起来。

  黄狗“欢欢”伸长舌头摇着尾巴若無其事在人中间蹿来蹿去,抬头望着大笑的人们。

  那位精明能干的彝族妇女笑吟吟的拉住杨小朋仔細端祥自我介绍:“我是杨小朋的妈妈,你们不能走,难得的好人带我三儿子回了家,谢都还来不及了。我马上就去做饭。好好谢谢你们。”

  陆教官:“不用了、我们不能留,事情还多呢。”

  李超杰:“我们回去炊事班已做好了饭。”

  杨永山:“不行,俩位长官、你们不能走。饭菜马上就整好,吃顿饭误不了事,磨刀不误砍柴功.,也让我略表敬意。”

  杨小朋:“陆教官、李班长,你们就在我家吃顿饭吧,我和我爸爸去河里试试能不能捉到鳇鱼,也能带些回去给弟兄们尝个新鲜呢。”大家再笑起来。

  一张当桌用的大园竹簸箕上,安放许多盛满各色彝族食物的碗,围坐着老奶奶、杨永山、杨小朋、李超杰、陆教官和杨小朋的四弟、五妹。

  杨永山手端酒碗动情地说:“首先这碗酒,我要感谢李超杰贤侄,是你把我三儿子引上正道、不再飘泊。再感谢陆教官老哥教我三儿学本领。让我的三儿子将来也会成为一个打日本鬼子的军官。好、我先敬俩位一碗、先干为敬。”仰首饮个碗底见天。

  杨小朋也站起端酒碗说:“我要感谢奶奶、感谢爸爸、妈妈把我养大。我调皮捣蛋不听话,急坏你们了。很对不起,”他弯腰向老人们鞠躬,继续讲:“但是我是很爱你们的。我敬你们一碗。”仰首喝下。

  老奶奶和他母亲都喜笑颜开,老奶奶说:“我小三孙孙长大了、懂事了,等你大哥、二姐回家见到,他们也会很高兴的。”

  杨永山也很欢喜,拿起那个上贴着个“贾酒”字样红纸招牌的土罐子,指着给大家看看招牌,才倒进各位的酒碗里来。

  李超杰指着酒罐对陆教官说::“这是好酒。是个旧山区贾沙寨子酿出的好酒,只有那个地方的水土才能酿得出这种风味的好酒来,真正的贾沙贾酒、好酒。”

  陆教官摇摇头低声说:“我晓得个旧贾沙出好酒、只是我不会喝酒。我身体有病,忌酒不敢喝。”

  李超杰尝一口点点头:“唔,真是贾酒、好酒。味道甘甜淳厚、风味独特。”

  杨永山满面笑容端起酒碗:“按照我们彝家的规纪,要敬贵客三碗酒,贵客得喝。会喝不会喝都要喝。不喝就是看不起人,喝了酒就是好弟兄,有事好商量。”

  他立身端起酒碗:“来。”众人也跟着立身端起酒碗,陆光启教官手端酒碗犹豫,他有病不能喝酒,望着李超杰面露难色。李超杰看在眼里当然明白便说:

  “我来、我来,杨大哥请,干、干。”两人端起碗对饮了三碗,旁人自便。

  杨永山高兴地说:“好、够弟兄。放心吧,修工事的事误不着,我和镇长会多动员人去参加,明天天亮就开始干,你们只管指点在哪点干,要求我们干成哪个样子、我们就干成哪个样子就是了。”

  李超杰真诚地说:“谢谢杨大哥。”

  陆教官也说:“有老哥这句话,有众多乡亲们的帮助,我们就放心了。”

  杨永山:“等修建好工事,我再下河去捉鳇鱼、多捉些鳇鱼来做成鳇鱼宴、让大家尝尝新鲜美味。”

  界河的水在阳光下反射着淩凌波光、静静朝南方流淌而去。渡口侧的缓坡上,工兵科班的学员及许多乡亲们在挖壕沟工事。二混王二昆泥土满身,光着脊背,古铜色的肌肤被太阳晒得油滴汗淌闪着亮光。他手握丁字镐挖了几下直起腰喘上几口来嚷道:

  “大伙听了、要按标准认真挖,这是打仗时用来保命的掩体壕沟工事,马虎不得,马虎了说不定小命就没了。”

  陆教官右手拿棍一米多长的棍子,左手握丁字镐,顺着近一人高的壕沟走去,绕着正在挖土方的乡亲们和弟兄们走着。这边用棍子上比量、下比量,抬脚踹踹:“这片沟再挖深点,不够深。”他那边拿棍子左比量、右比量、用丁字镐刨刨挖挖,比划着:

  “把这一大块的土都挖掉,战壕不能太窄、作战时影响兵力的运动转移。”检查巡视各处的工事标准,指点各人手上的活计。边嚷道:“各工兵弟兄们、你们都是年青人、大力饱气的干活莫偷懒,下死力干。你们都是学过的筑城学挖工事的人,都懂得要求要领、你们都要负起责来,一边干活,一边要指导、指点,要负责检查工事的质量。别丢工兵科班的脸。有这么多乡亲来帮忙,解决了我们的大问题了。”。

  不远处,李超杰跳上土堆朝这边奔来喊:“王二昆、王二昆组长你们的工事挖好没有?”干活的人们手上的活都不敢耽搁,边干边都举目望过来。

  李超杰跑到二混跟前:“人家刘本忠小组干的速度真快,碉堡都快修成了,营房的房梁柱子都支起来了,木门木窗也做好了,马上就要筑墙、安门、装窗子了。你们怎样?”

  壕沟里、一群工兵学员和乡亲们,正在用小碗般粗的木棒,忙碌着给一排壕沟做拦土的木栅拦、挡护壕沟土壁。王二昆正用八磅大锤将木棒砸进土中加固木栅拦:

  “哎哟、我的李大班长,挖土方修壕沟工事的活计倒差不太多了,只是我这帮工兵弟兄和乡亲们都快累死了,是牛马也该给歇下子气了吧”

  李超杰:“各位乡亲们、弟兄们大家都很累,我自然知道。但是时间紧迫啊。大家还是辛苦点好了,没办法,还是辛苦点好了,拜托各位了。”

  二混无奈地:“哎、李大班长,往后面的活就是修暗壕交通沟。修暗火力点、建碉堡。可是备下的木料都让刘本忠小组他们用完了。我们拿什么干?”

  李超杰想了想:“唉、好,你们先忙、先干,能干什么先干什么。木料的事我去想办法解决。”抬腿离去。

  渡口的一处台地,立着二排座落在地基石脚上的木框框。工兵科班的学员和乡亲们正在往木框框中铲土堆高。傍边的几拨人、正高举木夯、呼着号子在夯筑墙体。

  旁边、陆教官和李超杰站在张放着铅笔和三角板、曲板、圆规在小方桌边,商量着图纸。这时杨永山大叔和精瘦的黑皮刘本忠拖着疲乏的步子来到两人身边。

  陆教官:“怎么样?木料都砍够没有?”

  黑皮刘本忠抹抹满头的汗水,劳累不堪的一屁股坐石块上:“不够,周围的山都跑遍了,用得上的树都没了,看来还要跑更远点才行。”

  杨永山大叔:“过去倒是多。先前几年镇上的人家砍树来盖房子,差不多砍光了。只能往远处去找找瞧瞧。”他扬扬头用下巴指示一下朝南方,滚滚而下的界河沿岸两侧.。

  李超杰站起:“陆教官,这样吧,把刘本忠留在工地给你当参谋,他有技木、有经验是你的好助手、我带人上山去找木料。”

  陆教官稍思:“也好。目前最缺的就是木料,要抓紧,别误了交工的时间。”

  李超杰:“刘本忠,你不能只管营房的建盖,要给陆教官当好助手,做好其它工事的修建。你们先尽着木料干就是了,我们尽量想法去找木料,到时候叫你们去砍、去搬,拿回来用就是了。”

  刘本忠:“是、李班长,我会配合好陆教官工作,服从陆教官命令的。”

  陆教官:“好的,李班长你们就赶紧去、快去快回吧。”

  李超杰立正敬礼:“是。”

  陆教官拍拍刘本忠精瘦的棕黑的肩膀:“刘本忠同学,你有很好的实际基础,等打败日本鬼子。我一定想法推荐你去大学念土木建筑工程系深造,将来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土木建筑工程师。”

  刘本忠:“谢谢陆教官,我本来是想再回个旧干锡矿的。但如果真能上大学成建筑工程师,我一定努力。学成后回个旧去盖楼房。”

  陆教官:“奇怪了?我真有些弄不懂,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总迷恋个旧那个矿山?总想往个旧那个山沟里去钻?”

  刘本忠笑了:“你不知道,个旧是个好地方,是个财富聚集的地方,是个堆满金山银山的钱窝子。建水、石屏的朱家花园、张家花园的主人家,都是在个旧干矿、干发了财,拿回家去盖的花园宅子。还有红河、元阳一带的土司官、头人等都在个旧干过矿,发过财,拿钱回家去盖的豪宅。很多的人都想去个旧干矿、干事业,发家致富。所以去的人很多,个旧所以需要很多房子,自然也就需要建筑工程师啦。”

  陆教官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心痒痒热心起来了,等抗战胜利后,我退伍也个旧矿山闯闯看。”

  刘本忠:“要得,我们一起去。“俩人都开心地笑了

  在滇南的峻山叠岭中,界河激流滚滚朝着山那边的大海奔腾不息。在河岸杂木茂草的山间羊肠小道上走着杨永山大叔、李超杰和杨小朋。三人都换了短衣短裤打扮。大黄狗“欢欢”在他们脚下跑来跑去跟随。杨永山背挎支步枪,手带把当地人使用的弯刀。李超杰和杨小朋腰别手枪,手提利斧。边走三人不断用手中的刀斧劈荆开路,穿行在山涧陡坡的密草蒿木中。沿程四处举目张望,寻找山中合用的树木。热带山麓风光旖旎,山林中杂树灌木丛生、阔叶繁枝共享骄阳。鹿麂在丛林中掩影、狒猴在丛林中跃树、碧鸟在崖端玩耍戏弋。

  杨永山指前方;“你们看那边那棵树。”劈开荆棘藤蔓、穿过蒿林草丛,在一棵比大碗粗的树下停住、抬头望望拍拍说:“是松树。够粗、够直的,合用。”两人紧跟其后,围来观树。

  李超杰说:“行、可以,做个记号,以后伐木好找。”用斧头砍少许树皮、露出白色木质做记号。

  杨永山:“松树找不够,只要合用、其他树也行。”砍下另一棵直树的树皮,作个记号。他们举目四望、寻找可用的木材。

  山涧四周猿声尖利、茂叶中飞禽振羽,山风吹拂、林声如涛,树木摇曳、鸟鸣不尽。

  杨永山举手遮阳:“还是不够。再到那边看看。”大黄狗“欢欢”一步不拉紧他们继续朝山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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