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赵承泽

  清晨的阳光从东方慢慢刺透云霞,覆盖在古城的每一座建筑上,伴随着第一缕阳光的落下,城门处已经迎来了络绎不绝的人们。

  “老钱,来一碗清汤馄饨!”

  “赵捕头,今儿个早啊。”

  老钱是这个馄饨小摊的老板,就开在云阳县衙的门口,平日里与这些衙役捕快交道打得多了,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馄饨摊上已经有一桌坐着三个人了,这三个人和赵承泽穿着都一样,不过和赵承泽不一样的是,赵承泽典型的汉人模样,而这三人,体格高大,皮肤黝黑,还有一丛标志性的络腮胡子。

  这是三个乌月人。

  赵承泽的到来,让三人顿时把目光投了过来,其中一个高大汉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赵捕头,早啊,你看我们这三人的馄饨钱……”

  “我来付,我来付……”赵承泽脸上立即堆上了满脸笑容,“老钱,三位兄弟的馄饨钱,算在我账上。”

  “老钱这小摊的酱鸭腿可是一绝啊……”

  赵承泽旋即会意:“老钱,再给三个兄弟一人一只酱鸭腿!”

  “哈哈哈……”

  三人开怀大笑,十分满意赵承泽的表现,而附近路过的人们,看向赵承泽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很快,热腾腾的馄饨就端了上来。

  赵承泽捏起勺子,勺起三颗馄饨,也不顾刚出锅时的滚烫,一口送入口中,露出满足的表情。

  一旁的三个乌月人,则是旁若无人地大声聊了起来。

  “我听说昨晚大人又纳了一门妾,这事真的吗?”

  “八九不离十了,大人的事,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还是不要讨论了。”

  “对对对,对了,前几天总捕说的那个采花大盗,你们有线索吗?”

  几人说的不是汉话,而是乌月族所特有的蛮话,不过对于从出生就在这里的赵承泽来说,不难听懂。

  他们说的大人,应该就是县令了。

  “嗝~”赵承泽放下陶碗,打了一个饱嗝,在桌子上扔了十几个铜板,“老钱,,四碗馄饨钱,外加三只酱鸭腿!”

  赵承泽弯着腰嗞着笑脸朝三个乌月人讨好地拱了拱手,等乌月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这才转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脸上的孙子表情顿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冷峻,还有藏在眼底深处的仇恨与杀意。

  离开馄饨摊,赵承泽没有直接回县衙,而是拐到了一个小巷子,左右张望了一下,解开了自己的裤带,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流水的声音。

  赵承泽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摊开藏在掌心里的一个小纸团。

  这东西,是刚刚他在吃馄饨时,在馄饨碗底顺来的。

  展开一看,上面写了三个蝇头小字:诛利川!

  赵承泽一双剑眉蹙了一下,杀他?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不等声色地把纸团塞进了嘴里,抖了抖身子,提上了裤子。

  回到衙门点卯之后,赵承泽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件事,上头命令他杀了利川,而他,又何尝不在计划着这件事呢?

  一想到这个人,他就一股恨意、杀意直冲胸腔,恨不得现在就去手刃了此人,只是,这么多年来的职业习惯,已经让他习惯了将情绪隐藏在心底,哪怕此刻利川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依旧可以露出最真挚、最讨好的笑容。

  赵承泽,乃乌月国云州郡云阳县的一名捕头,手底下带着四名汉人捕快,在云阳县人的眼里,汉人觉得他有点武艺,对自己人颇讲义气,然而身为汉人捕头,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欺行霸市的行为,但是也好像做什么有利汉人的大事,甚至在乌月人面前,卑躬屈膝,毫无骨气,一副典型的阿谀奉承之辈。

  但这只是他表面的身份,实际上,他是中原大肃王朝的一名小郎君。

  大肃王朝小郎君,实际上就是一个密谍、特务机构,为肃朝刺探各种信息,过着刀口喋血的日子。

  不过,赵承泽却对此毫无怨言,甚至,他做好了为这个身份随时献出自己的生命的准备!

  中原肃朝建朝已超百年,立朝之初,迫于各种劣势和乌月国签订城下之盟,将幽云十六州割让给乌月国。

  近百年来,赵承泽这些幽云十六州的汉人无不日日企盼着王师北伐,重做汉人。

  而大肃朝廷之上,也有渴望挥师北上,收复失地的人,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肃朝在幽云十六州安插、培养、发展的小郎君,数不胜数,赵承泽,也只不过是这无数小郎君当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赵承泽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其父从小就给他灌输驱逐异族、回归中原的思想,小小年纪的他,就立志要为这片土地做些什么,苦练一身武艺,还子承父业当了云阳县一名捕头。

  三年前的一个夜晚,当老钱找上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入小郎君。

  馄饨摊的老钱,就是赵承泽唯一能够联系到的上线,赵承泽回想了一下,距离上次老钱给他布置任务,已是半年前了。

  不过这一次任务,显然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可以说是他加入小郎君三年以来最为严峻的任务了,动手之前,他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出师未捷身先死,赵承泽可不想肃朝大军还没有攻进来,自己就成仁了。

  作为捕头,赵承泽不用一整天都待在县衙,实际上,每天都有不少大事小事甚至命案事需要他去处理,所以点完卯之后,他就带着自己的小队出发了。

  “哥,有情况!”一个黑大个突然跑了过来。

  罗文晖,云阳县捕快,赵承泽发小,绰号黑仔,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罗父本想让他饱读诗书做一个读书人,还取了一个文雅名字,只是没想到他对读书毫无兴趣,反倒是习武天分很高,再加上天生神力,一根数十斤的铁棍挥舞得虎虎生风。

  别看他还比赵成泽小了一岁,块头却比赵成泽大许多,赵承泽也不算矮了,他比赵承泽还高了半个头。

  罗文晖神秘兮兮地将赵承泽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哥,你猜猜我昨晚发现了谁?”

  赵承泽看他一副邀功的模样,就断定这家伙肯定是钓到大鱼了,瞪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罗文晖嘿嘿笑了两声,贴着赵承泽的耳朵说了一个名字。

  赵承泽眼神顿时一亮:“在哪?”

  “老地方!”罗文晖答道,“那家伙受了很重的伤,感觉再不治疗,恐怕就快死了。”

  “这老淫棍的银子还没问出来吧?可不能让他死了!”

  赵承泽想了一下,说道:“看来得请小妹去看看了,黑仔,带路!”

  将其他人打发走了,半个时辰之后,赵承泽和罗文晖来到了城外的山神庙,除了他们两人,赵承泽还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面坐着一个恬静文雅,貌比天仙的少女。

  这山神庙年久失修,乌月族也不信这个,而汉人连自己都很难活下去了,也就没有人来祭拜,这里就荒凉了很多,除了四面漏风的土墙,也就正中央一尊已经掉色还掉皮的山神泥像了。

  罗文晖走到破损不堪地山神面前,拜了一拜,然后熟练地扭动山神泥像,随即,泥像前面的一块石板被移开,露出一个黝黑的地道口。

  对此,三人似乎都已经很熟悉了,一点耽搁都没有,进去之后,入口随即恢复了原状。

  地道里灯火通明,空气自然流通,地势平坦,两边的石壁充满了斑驳的痕迹,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承泽三人轻车熟路地穿过十数米的通道,抵达通道尽头,是一个大约四五十平方米的空间。

  这里除了几盏有灯之外,就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讯工具,这些工具上面还有些挂着丝丝血迹,不过大多都已经风干发黑。

  角落里还有一张石床,一个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男人正躺在上面。

  赵承泽凑上前去仔细看了一眼这男人的模样,眉毛挑了挑:“这货就是恶贯满盈,犯案多年的采花大盗——花无心?长得也太磕碜了吧?”

  罗文晖立即拍了个马屁:“那是,比起哥来说,那的确没得比!”

  “别拿我跟他比,恶心……”赵承泽厌恶地撇过头去,换上一副亲和的面孔,“小妹,能救过来吗?”

  轮椅上的女孩只是把了一下花无心的脉,便轻声说道:“给我半个时辰,我能让他开口说话。”

  赵承泽和罗文晖对此似乎也不是很意外,走到一旁等待,果然不到半个时辰,花无心便睁开了双眼。

  “花无心,给你一次机会,把你这些年来搜刮到的钱财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赵承泽冷冷地说道,没有拐弯抹角,没有隐晦暗示。

  这样的事情,他们做的其实已经很多了,每一次遇到一些特殊的犯人,像花无心这种罪恶多端,又只剩一口气的采花大盗,最适合他们操作了。

  这个花无心,不仅采花,还夺财。

  在被花无心侵犯的四十三个受害人当中,有三十四个女子家里就是非富即贵的,而无一例外,这些女子被侵犯之后,不仅被一刀毙命,家里的钱财也大多不翼而飞。

  粗略一算下来,花无心积攒的钱财估计超过十万两白银了。

  花无心感觉自己最近真的运气糟糕到了极点,两天前看上了一个妙龄少女,晚上准备下手的时候,却遭到了主人家的暗算,他一时不察腹部中了一刀,逃出来之后才发现那刀上有剧毒,昏迷在路上。

  一醒来,人还没有清醒过来,就遭到了勒索,老天这是谋他财,害他命啊!

  “你若就此放我离开,我可以给你一笔不菲的报酬,可若是……”

  花无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承泽打断了:“行,你可以闭嘴了,黑仔,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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