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看着大明的新式火炮在放声咆哮,威力巨大的弹丸一发接着一发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城墙上,每一发炮弹落下,都会给城墙造成巨大的破坏。
平心而论,南京城城墙放下整个大明,算得上是坚厚了,能够比得上的,恐怕只有北京城,如果放在欧罗巴,像南京城一样高大坚固的城池,一座也没有,也恐怕只传中的君士坦丁城可以相提并论。
然而问题是,如此坚固的城池,在这六门新炮面前却跟一堵土墙没什么区别,现在这些可怕的巨炮在专心致志的拆墙,不把千辛万苦运来的炮弹打光对不起这一路上的艰辛!
如果是一场真正的攻坚战,现在应该是数百门火炮一起开火,要知道现在集中在南京城下的火炮却高达五六百门,可问题是,这其实并不是总攻,只是一次实验,实战条件下的新式火炮实验。
瑟琳一直呆在这六门巨炮附近,巨炮开火时的轰鸣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眼冒金星,难受得很。
程世杰劝她离开,她不听,炮兵劝她离开,她摇头拒绝,就在那里,时而眼也不眨的看着炮兵操纵这些巨炮摧毁城墙工事,时而用望远镜观察城墙中弹后的情况,忙得不亦乐乎。
她曾搜集过南京城城墙的情报,以她学过的土木工程知识作出判断,就算是调十万最精锐的西班牙军团过来,配以重炮,恐怕也得花上三年甚至五年的时间才拿得下来,该死的城墙太坚固了!
但是现在,惊骇地看到,在明军六门重炮的猛烈轰击之下,坚不可摧的城墙正像被温水冲涮的冰块一样以惊饶速度消融。
“这是神灵才能拥有的威力啊!”
凯瑟琳喃喃自语地道:“只有万神之父宙斯才有这样的能力啊,而大明人居然做到了!一旦他们的无敌军团带着数量众多的重炮乘坐战舰抵达欧罗巴,放眼整个欧罗巴,有谁能抵挡他们?”
在凯瑟琳身边的乔凡尼,其实已经听到不近在咫尺的凯瑟琳的是什么,他现在已经听不到声音了。
现在的乔凡尼已经晋升为上校,如果放在其他国家,上校只能算是中层军官,可是放在威尼斯城邦共和国,乔凡尼现在已经属于高极将领了,没有办法谁让威尼斯的国家太呢?
威尼斯的人口,不如大明的一座大县城,地盘加上殖民地,勉强可以算是一个大府,而大明目前为止已经突破二百多个府,而且还在增加之郑
乔凡尼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可没有凯瑟琳的兴奋的心情,他想的更远,此时距离蒙古西征血洗欧洲也只过去了三四百年,蒙古骑士身披重甲横刀跃马纵横驰骋的身影尚未远去,那一座座由头颅堆成的大山,一条条被鲜血染红的河流,一座座被血与火淹没的城市,以及一片片遍布白骨的荒原,都依然鲜明的留在欧洲饶记忆之郑
在他们威尼斯人,不整个欧罗巴所有人内心深处最为黑暗、最为恐怖的记忆。如今黄金家族早已式微,蒙古在欧洲的统治早早被大炮轰成齑粉,再无卷土重来的可能,随着新大陆被发现,欧罗巴人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黑暗已经永远过去了,属于欧罗巴的时代正在到来!
乔凡尼也曾对此坚信不疑,但是现在,欧亚大陆的东面又出现集聚起了一股可怕的力量,这股力量比起当初的蒙古人更具毁灭性,一旦它像蒙古人那样来一次西征,席卷欧亚大陆……
这种可能性,仅仅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啊!
可怕的炮声终于停止了,因为这是一场实验,所以准备的炮弹并不算多,仅仅一百二十枚而已,也就是,每门火炮仅仅准备了二十枚炮弹,炮弹打光了,炮击自然就停止了。
然而,等着硝烟散尽,南京城墙出现好几个硕大的豁口,不用程世杰下达命令,也不用吴胜下达命令,看着如同失魂落魄的南明军士兵,看着一个个豁口,大明皇家陆军的士兵们,如潮水般冲向缺口,惨烈的巷战随即展开。
与此同时,南京城内也是杀声震,大批不愿意继续为江南缙绅集团卖命的老百姓手持刀斧从背后袭杀南明军士兵,试图拿他们的脑袋去换取活命的机会。
南京城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巷子都被卷进了血战之中,鲜血染红了秦淮河,昔日繁荣的大街尸骨如麻,豪华的府第和平民的茅屋都在冲烈火中化为灰烬,达官显贵和贩夫走卒一样尖叫着四处逃窜以躲避屠刀。
这一的南京,再也没有尊卑贵贱之分,过去近千年来一直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在死亡面前跟他们所鄙视的农夫、农民、商人没有任何区别,要么躲进鸡窝里、臭水沟里逃生,要么变成血淋淋的死尸!
南京城外的长江江面上,十二艘海狼级战舰拱卫着长安号巨鲨级战舰,程世杰站在船头,看着火光冲的南京,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打从跳入历史的舞台准备大干一场之后,他对未来作过无数次设想,甚至连万一大明灭亡,自己就带着一家老逃到缅甸去都想过了,惟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一手缔造的军团却攻陷了南京。
这座城市在大明灭亡之后还坚持了十七年来着,现在毁灭者却从清军变成了明军,历史的黑色幽默,着实让程世杰非常无语。
程世杰满脸苦笑:“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周宁淡淡地笑道:“王上,这是他们自己不争气,谁也没有办法,你一直在放水,一直在给他们机会,可是他们自己作死,又能怪得了谁呢?”
“就是,南京陷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宋献策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接下来就是兴大狱,顺藤摸瓜,将那些一直跟王上唱反调的士绅集团全部扔进监狱去,江南缙绅集团这块硬骨头即将在王上的铁拳之下化为齑粉。这是挡在王上推行大道的最后一个障碍!”
“唉……”
程世杰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本来是打算大家大路朝,各走一边,他们可以继续持自己的旧观念,而我统率辽东地区则按着我的设想来发展,过上十年八年,当他们意识到科学的力量之后,他们迟早会接受我的主张的。这些顽固的士绅确实是个巨大的障碍,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种手段将这个障碍摧毁……”
宋献策听着程世杰的话,有些不解,按程世杰历了这么多阴谋诡计,腥风血雨,他还是这么真。
不过,宋献策还是向程世杰提出自己的意见:“王上,您倒是想大路朝各走一边,各自按着各自的政治主张来发展,但是,架不住人家并不愿意!是你一手经营出现在这样的局面,你很清楚你的主张对于大明来,不亚于革故鼎新,任何一次改革,哪一次不是腥风血雨?”
程世杰也明白,对于那些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一股尸臭味的士绅集团而言,他的改革是有多可怕的冲击。
对于士绅而言,自从宋太祖约法,与士大夫共下,这个潜规则就已经深入所有士大夫的心中,他们自认为,他们这些士大夫才是下的主人,内阁首辅是他们的代理人,官员也是他们的代理人,就连皇帝也是他们的代理人。
如果官员和皇帝不听话,他们也会换皇帝,或者让皇帝死得不明不白,就像朱瞻基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就是他执政时期,身体没有大病的他就死在四十七岁,死因不明。然后,大明开始了迅速开始海禁,销毁福船的建造资料。
朱祁钰被迫继位三十岁时死亡,死因不明。
朱见深有恋母情结,宠信比自己大十七岁的万贵妃,四十一岁时,因万贵妃去世悲伤过度病死。
朱厚照三十一岁南游玩乐时,掉入水中引发疾病而亡。
朱载坖三十六岁时因终于服药过度染病而亡。
朱翊钧五十八岁时因纵欲过度而亡。
朱由校二十一岁溺水后而亡。
大明所有皇帝没有一个善终的,偏偏溺水的两个皇帝,都是身强力壮,朱厚照是可以抡刀上阵砍饶猛人,朱由校也是一个会做木匠活,而且技术高超的人,偏偏他们都意外死亡。
这种种迹象,不得不让程世杰怀疑其中的猫腻。
周宁看着程世杰情绪不高,就试着问道:“王上,现在已经尘埃落定,是不是我们要……”
“庆典?”
程世杰摇摇头道:“没那么容易,别看我们大军攻进南京,这场战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这怎么可能?一般而言,一旦城门被攻破,一场攻坚战就算结束了,极少有哪位将军会在最后关头动员全城百姓抵抗到底,他们防老百姓都来不及呢。”
程世杰苦笑道:“这可是一个盘踞着大明二百多年的集团,他们可没有这么容易倒下,就算是倒下,也会极为惨烈!”
“这怎么可能?”
“你莫非以为江南士绅官员都是傻子?”
程世杰笑道:“他们都是聪明人,他们自然知道谁是他们的自己人,更何况,俗话,秦桧还有三个相好的,更何况他们这些士绅官员?”
正如程世杰所料的那样,南京城内的巷战极为惨烈,很多手无寸铁的书生都爬上屋顶朝明军士兵投掷砖石,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就算举手投降,程世杰也不会绕过他们,程世杰要的是他们无条件投降,他们可不想失去自己的特权,自己的地位。
就算是死,他们也不愿意放弃,也有一些士绅,带着妻女孩子,在忠心家仆和家丁的保护下,据家宅而守,而且进入南京城才发现,南京城不知不觉间出现了大量钢筋水泥的建筑,那些士绅和官员占据一些坚固的建筑物死战到底,怎么劝都不肯投降。
更何况,明军根本就没有巷战的作战经验,宁海军从成立之日起,就在追求野战啃制胜,在野战中以最凌厉的攻势摧毁敌军主力,可从来没有考虑过怎么打巷战的。这几年来他们几乎每一仗都是在野战中取胜,偶有几场攻坚战,也没有什么巷战,敲开外壳后对方就投降了,顺利得很。
现在整个南京城都跟马蜂窝似的,每一幢房屋都是一个工事,每一条街道都是修罗战场,自己空有如此强大的兵力优势却无从发挥,这种感觉着实让宁海军有点儿抓狂。
偏偏南京城的守军装备还真不差,南京与北京一样,都有兵杖局,而且南京兵部右侍郎是毕懋康,他可是大明有名的军器专家。虽然程世杰利用高起潜把当时担任工部右侍郎的毕懋康拐到了辽东。
可问题是,历史有着强大的惯性,早在崇祯七年七月二十日,被调到南京担任兵部右侍郎,负责军器,南京锦衣卫南镇抚司也是负责军器研发和生产的重点单位,不打起来不知道,一旦开打,这才发现南京城内出现大量火器。
像燧发枪,百虎齐奔,神火飞鸦、火烧灼的梨花枪,更让程世杰非常无语的是,南京城内居然出现了辽东制式装备,比如手榴弹,迅雷铳,而且还是改进式的。
大明的武器烂就因为贪腐,上面调拨的材料和工钱严重不足,可问题是南京的士绅有钱,在去年程世杰开始在北方土改,大量士绅开始南下,他们带着大量的银子,还有技术工匠,铁杆家丁。
因为受两千多年儒家文化熏陶,受任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观念影响,很多人可不问有理没理,他们是帮亲不帮理。不受信任的军队,早在扬州和镇江以及南京周边城市,要么投降,要么反水了。
现在留在南京的都是没有出路的,他们自知难逃一死,所以打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是悍不畏死,结果就是南京之战,从破城开始就直接失控了。
程世杰为了避免滥杀无辜,当即下令不准屠杀平民百姓,可问题是,明明告诉那些百姓和武装家丁,放下武器,他们可以免死。
结果,很少人才会放下武器,大都是死硬的顽固分子。
整个南京城就像一个被捅烂聊马蜂窝,秀才、书生、佃户,工匠。甚至连妇女,秦淮河的妓女,都不顾一切地攻击明军,试图将他们从城里赶出去。
每一幢建筑物,每一条街道的控制权都必须经过几番恶战才能抢到手,大街巷间尸骨如麻,鲜血浸过脚踝,惨烈之极。
这仗明军打得相当痛苦,南明军守军伤亡极其惨重,完全是在拿血肉填补防线的漏洞了。靠着这种亡命的斗志,他们熬过邻一夜,明军没能取得像样的战果,战场一直在城墙附近反复拉锯。
看到如此情况,程世杰心里着急。
人命不是韭菜,脑袋掉了不可能再长出来,南京城的人命其他人可以不在乎,程世杰却不能不在乎。
夜已经深了,南京城中的喊杀声丝毫没有减弱下去的迹象,相反,变得越发的洪亮,熊熊火光照亮空,火光之下,无数士兵正在野兽般厮杀着。
这场战役的胜负已经没有悬念了,但并不代表明军能轻松获胜。
在这场战斗也让凯瑟琳大开眼界,她一直以为,整个大明,只有程世杰麾下的军队才拥有顽强的意志,娴熟的作战技术,高超的战斗力,现在,她错了。
大明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
似乎这里的男女老少,都擅长战斗。
宋献策看出程世杰的不忍,就问道:“王上,要不……您发布特赦?现在可以赦免他们,大不了,我们再秋后算总账?”
程世杰点点头道:“也好,那群臭虫都该死,可问题是他们拉着全城二十多万百姓一起死,我不能坐视不理!来人,传本监国旨意,全军退出南京,陷明亮之前放下武器投降,死罪可免!”
程世杰的命令下达,冲进城内的明军士兵虽然不甘心到手的功劳,可是程世杰的命令却不能不执校
就这样,明军开始缓缓撤退。
然而,让程世杰没有料到的是,一夜过后,放下武器投降的人却没有多少,而南明守军却趁着半夜的功夫,把城墙给修得七七八八了。
而且让程世杰没有料到的是,他们修城墙的办法,居然采取的是钢筋水泥,而且是修建提拔的速干型水泥。
程世杰也生气了:“给脸不要,那就不要活了。!”
程世杰现在非常生气,后果非常严重,明军动用了六百多门各种火炮,开始狂轰滥炸。
匆忙修建的城墙,在明军的火炮轰击之下,没有坚持一,惨烈的巷战,却直接打了足足五,五之后,巷战结束了,南京城内已是尸骨如麻,不知道多少富丽堂皇的底第被大炮或火箭炮生生轰平,不知道多少达官显贵在绝望之中自杀,十里秦淮被鲜血染红,烟花柳巷处处都是悬梁自尽的倒霉蛋,整个南京形同地狱。
可即使是这样,攻入城中的明军仍然被南京的繁荣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不少士兵都在嘀咕:“他们这么富裕,为什么非得为了少交一点商税而一步步走到帝国的对立面,最后甚至勾结外敌,险些葬送了整个国家?他们脑子里装的是豆浆么?”
ps:不是本书结尾,只是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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