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是设立读书识字的培训班,不是教他们以后如何科举,而是日常实用的那种。
不过他没想过,要教女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虽然还比较开放,朱元璋过几年新设的科举,甚至都有女秀才,可终归还是男女有别,开女培训班的话,不是很稳妥。
朱镜静这一说话,他就来灵感了,可以让朱镜静来开这个培训班。
第一,女的教女的,不存在问题;
第二,当大明临安公主的学生,哪个女的不想?哪家人会不放自己的女儿、媳妇去学?指不定老太都会来报名!
也就是马如海犯事了,如果没有犯事的话,这么好抱大腿的事情,他绝对要抢的!
心中有了计较,张一凡便对朱镜静说道:“要不我写个授课启蒙书,我教男的,你教女的,回头就能多点有用的人手帮忙,你看怎么样?”
朱镜静听了,压根没有一点在意自己的身份,当即便笑着说道:“好啊!”
于是,张一凡在工作之余,又多了一份编写启蒙速成教材的任务。
他不知道的是,行刑现场,绝大部分人都非常地振奋,看着骑在他们头上欺压的前典史一伙人被明正典刑,可有两个人,却是脸色很难看。
特别是马如海被割肉惨叫时,更是低下了头。
虽然马如海一时还没死,但是肯定活不长时,这两个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匆匆离去。
谁也没有在意的这两个人,去了海边,坐上一条船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或许是行刑带来的影响,驸马县令的威望进一步提升。
所有人开始期待,分田细节的公布。
县里的大部分人,在以前并没有自己的田地;就算有自己的田地,也因为赋税的转嫁,被迫放弃了田地逃入山中当隐户。
如今,他们总算要有自己的田地,并且只需要缴纳自己的那部分租金就可以,这让他们充满了期待。
虽然驸马县令明确说了,他们只有田地的使用权,可只要人在,就能分到田地,那和自己拥有又有什么差别?反而这么一来,谁也不能从他们手里抢走土地了。
不过要说担心,肯定也是有担心的。
比如说,田地有好坏,万一分给自己的田地不好怎么办是不是要找县里的人,走走关系,回头能分自己好一点的田地?
总之,全县百姓,除了还不懂事的小孩之外,都在议论着分田细节。
他们也没等多久,驸马县令终于公布了分田细节。
第一,人人都能分到田,老人、大人、小孩,以及男人和女人的比例不同。原则是根据一个人一天的粮食消耗来分配。
第二,分田地是按就近原则来分;也就是说,一般都是自个坊都为单位分田地,临近坊都之间,按照人口基数适当调配。
第三,分田地采用抽签的方式,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抽签,方便每一户的田地都集中在一起,避免分开。以后再抽签,如果再次抽中以前抽中过的田地则不算,继续抽。也就是说,田地的使用权,按轮流原则来。
第四,官府鼓励开荒种田,以后新开荒出来的粮田,开荒者可以免交一切,三年之后必须卖给官府,充入分配田地中。如没到下一轮分配时间,则可以由本人继续种植,但需要缴纳租金。
第五,随着人口增多,人均田地数会逐年减少。但是所有人放心,官府会保证人均最少田地的量。
第六,分配了田地之后,怎么种植,如何种植,又或者荒废,或者转租,官府都不管,但到时间就收取租金;但连续两次分配之后,都不是自己种植,则官府会收回田地。
第七,官府在将来会设立农科所,提供种植指导,帮助百姓提高亩产。
香山县新政之一,有关田地部分,大概就是这些内容了。
一公布之后,香山县的百姓,全都是喜气洋洋的。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到,这个新政实施之后,他们不用挨饿了。因为都有了田地,至少温饱不是问题。特别是相对于驸马县令来之前,更是喇
当县衙中人开始去各个坊都进行分田时,每个坊都都如同过年了一样。欢天喜地,甚至敲锣打鼓地欢迎。
香山县的热闹,把隔壁番禺县的百姓羡慕坏了。
刚好这个时候已经是要到深秋了,田地里也没啥活干的,便纷纷拥到香山县来看热闹,把他们羡慕的不行。
于是,接下来的一幕,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兄弟,结婚了么?我有个妹子,长得很漂亮,看你忠厚老实,怎么样?”
“你儿子还没结婚吧,刚好,我女儿也没结婚,真是巧了!”
“……”
总之,在驸马县令来之前,因为马如海以及同伙的存在,香山县这边的百姓,活不下去都有逃走,更不用说,别地方的人嫁来香山县了。
因此,香山县这边的光棍特多。结果好了,如今香山县的光棍一下成了热门,抢手货了。
不止是番禺县的,包括其他县的,闻讯都跑来相亲。甚至不止是嫁女,还有倒插门的。
没办法,其他地方过得不容易,那就算是男的,倒插门又如何,只要进了香山县户籍,就能分到田地了。
这个田地的新政,至少在广东境内的影响非常大。到处都在议论,说这个事情。
一般来说,评论是两面倒。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绝对是欢迎啊!
可是,对于那些乡绅豪强来说,就是厌恶甚至破口大骂了。
然而,不管他们欢迎不欢迎,都没用。
香山县的一切,不归地方管,而是直属朝廷的,不喜欢就在心里憋着。
甚至有人都求到了永嘉侯这边,比如他在番禺县的那个老丈人,就给他说起这个事情,看能不能搅黄了。
永嘉侯当即摇头道:“不要说我了,就算是宰相,都是没用。香山县的一切,宰相都管不着,是直接归陛下管着的。”
以前的一些套路,比如托人托关系,找朝中当官的,特别是一些御史弹劾,说不定能搞掉他们不想要的官员,可如今面对香山县这边,这些套路都是没用。
当然了,要说一点用都没有,那也未必。
因为不少人知道,香山县目前在做的这些,如果做好了的话,以后说不定会在其他地方也推广的。这就让其他地方的人也在担心。
不过这都还在酝酿中,毕竟驸马县令来头大,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张一凡在香山县所做的这个事情,传开之后,让一个人特别纠结。
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广东最大的地主,也是势力最大的豪强何真。
这个何真,乃东莞员冈人,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知道天下大乱,弃官回家练兵,随后就开始了领兵南征北战的经历。
等到他四十六岁的时候,基本上把整个广东收入囊中,甚至到了他部下劝他效法赵佗,割据岭南,独立称王的地步。
不过他显然看清了天下大势,知道大明一统天下已成定局,因此在明军攻入广东之前主动归顺,得到洪武皇帝赐诏书褒奖,擢升江西行省参知政事。
洪武九年,何真五十五岁时致仕。
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发展的话,当胡惟庸案爆发之后,他上书请求让其子何贵参侍东宫,这是表明态度。随后,他自己也再次出来做官,最终因功被封为东莞伯。
这个时候,让何真没想到的是,洪武皇帝竟然给他来了一道密旨,让他保证驸马和公主在广东的安全,否则唯他是问。
对此,一开始的时候,他倒也没有特别在意。
如今的广东,已经是朝廷掌握的地方,还有永嘉侯领军镇守,至少从大的层面来说,不可能有什么势力能威胁到驸马和公主。也没有谁,敢去得罪驸马和公主。
当然了,皇帝密旨过来,他还是要有一些作为才行。要不然,阴沟里翻船,就亏大了。
结果没想到,他这边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呢,就有消息传来,驸马在香山县搞了个大的,把当地土霸王马如海一网打尽。更夸张的是,永嘉侯这个马屁精,竟然领了三千骑军跑去帮忙。
对此,何真给儿子这边的点评是:反正驸马公主没事,何家就不出头,不露面,就让他们折腾好了。
他之所以致仕,就是嗅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不想置身于漩涡之中,要脱身出来。因此,有可能的话,他不想重新暴露在朝堂官员的视野内,躲在一边静观其变就好了。
可是,又让何真万万没想到的是,驸马竟然在香山县搞出了一个土地归公后分配的事情。
这不,他派在那边的人,把消息传回来之后,至少他儿子已经坐不住了。
何真的几个儿子安排,还真和朱元璋差不多。
大儿子何荣,他就往文士方面培养;从二儿子何贵开始,就培养他们带兵打仗的能力,其中以何贵为最。
大堂内,连个仆人都没有,就只有他们一家子。
何真坐在主位,几个儿子都站着,正在说话。
就听何荣对何真说道:“爹,这局势有点不对啊!”
他这一开口,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们粤地,除了香山县之外,还有不少地方,都在传那驸马有多好,还说他非常受皇帝看重!虽然那些人传得隐蔽,但是这里是粤地,孩儿查出,替驸马说话的源头,是来自韩国公府上的。”
说到这里,他有点烦躁地又接着说道:“那驸马已经在香山县搞得乱七八糟,如今还在传他的好,接下来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是啊,爹!”何贵听到,也是对何真说道,“孩儿手下回报,说我们东莞等地也是人心浮动,都在羡慕香山县那边。这么下去,我们都不好过!”
其他人还想说,但是,何真伸手摆了摆,阻止了他们说话,皱着眉头说道:“京师那边的消息,皇帝让驸马在这边做,是为了看看他做得好坏。如果做的好,将来很有可能在全天下都按照香山县那么干!”
“那绝对不行!”何荣听了,立刻带着一点怨气说道,“我们的田地,怎么能归朝廷所有,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家是东莞的大地主,那是肯定不愿意把田地卖给朝廷的。
何真听了,看着他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名义上来说,这就是朝廷,或者说皇帝的土地。而且,当今皇帝可是杀出来的主,一旦他觉得可以,谁敢拦着试试?”
“大明朝也不是他一个人打下来的啊!”何贵听了,不服气地说道,“那么多功臣名将,他们分到了多少田地,能愿意给朝廷?再说了,朝堂之上,还有宰相,皇帝难道不考虑宰相的想法?”
“幼稚!”何真一听,顿时冷着脸一拍桌子喝道,“你以为是守成的皇帝,宫里长大的皇帝么?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明白么?你们要认识不到当今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这个家会毁在你们手中!”
他这一发火,他的儿子就不敢说话了。大堂里面,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还是何真想了一会,才对他的儿子们说道:“不管如何,大明朝的私田,可不是我们何家最多。你们切记,不要冲到前面去。真要有一天,全天下都要像香山县那么干,自然有人会不愿意,会出头的。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便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补充说道:“不过,驸马如今是在粤地搞这些事情,虽然我们绝对不能明着出面反对。但是可以给他制造一些麻烦。如果他在香山县搞不下去,那当今皇帝就不可能推行到其他地方去!”
听到这话,何荣顿时一喜,连忙问道:“爹,那要怎么做?”
说了之后,他又恨恨地说道:“最好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奴仆都看看,香山县的那些刁民都没好下场!”
何真非常讲究尊卑,在他以前征讨王成不得而悬赏时,王成的奴仆把王成绑了献给他,结果他把这人给烹了。并且当众宣布:“有家奴捆绑出卖主人的,以后都比照此法处理!”
他的思想,自然也影响他的儿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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