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明娜最终也没告诉他,究竟是什么事。
而赵传薪身心疲惫。
洗澡后,不久沉沉睡去。
威廉明娜没睡,因为在纽约所剩时日无多,时间太宝贵,她不舍得睡。
她研究他到很晚,从脸上颧骨的棱角,唇鼻间纹路的连接,到坚毅阳刚的下巴,乃至身上晦涩却明晰规则的纹身和伤疤……
然后她发现,他睡的极不安稳,身体偶尔会抖动。
她听见了他的梦话。
“别动小娜娜。”
“开枪爆老子的头也不怕……”
剩下的是汉语:“花姐快跑……”
三分之一的英文,三分之二的汉语。
威廉明娜只能听懂三分之一。
但她第六感告诉她,另三分之二,关乎另一个他在乎的女人,尤其是那个反复提起的“花姐”。
这让她生闷气。
片刻,她又想,或许并非她想的那样,“花姐”只是一样东西或者一件事的名字。
看看赵传薪,又觉得心疼起来。
他似乎在做噩梦,梦里惊魂未定。
联想到之前他中弹的经历,或多或少明白了些。
原来他也会怕,也不全然像传说中那样无敌天下。
这让他更加有血有肉,而不是一个符号,一个传奇。
奇怪的是,作为高高在上女王的她,有时候反而觉得赵传薪更不真实。
怪不得,之前睡觉的时候,她总感觉夜里时不时地会震动,是他的身体在颤抖。
她把手搭在赵传薪的肩膀上,轻轻捋动,低语道:“别怕,我在这呢……”
他果然渐渐睡得踏实起来。
……
第二天一早。
威廉明娜醒来,发现床头柜上有早餐,而却不见了赵传薪的身影。
她陡然一惊……
伊迪斯·罗斯福辗转难眠,同样睡的很晚。
睡着后,梦境转场,一副接一副的画面,有许多不堪入目的场景。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目光所具备的侵略性,能有如此强的杀伤力。
醒来后,发现自己有了些异常,这让她羞愧,无地自容。
于是进行了一段痛苦的内耗,纠结,自我埋怨,这才起床。
洗漱完,她开门,见门口警卫都盯着一个方向。
她望去,愕然发现竟然是赵传薪。
赵传薪赤着上身,正在练平衡术。
肌肉和纹身扭动震颤,充满阳刚之气。
伊迪斯·罗斯福觉得刺眼,不自然的走上前去,小声道:“太不小心了,你明晃晃的从女王房间走出来的?”
赵传薪收功,眨眨眼:“没有啊,我从外面回来的。”
仿佛印证了他的话,威廉明娜的房门打开,左右踅摸,看见赵传薪后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而警卫也是好奇的看着赵传薪,不明白为何有人会在酒店走廊锻炼。
伊迪斯·罗斯福和威廉明娜打了个招呼,见她又转身回房间了,才小声对赵传薪说:“你徒弟,我已经帮你给送回家去了。”
“哦,谢谢你,伊迪。”
“……”伊迪斯·罗斯福莫名的又想起了昨夜。“你打算怎么对付查尔斯·贝克?”
赵传薪大大咧咧:“他这样刺激你,当然是会出事的。”
伊迪斯·罗斯福皱皱眉:“你可别乱来,他是纽约警局的警探。”
“我做事,你放心。”赵传薪模棱两可。
见赵传薪做出承诺,伊迪斯·罗斯福放下心,转身问警卫:“我让准备的花准备了吗?”
“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赵传薪纳闷道:“为什么准备花?谁要结婚啊?”
伊迪斯·罗斯福错愕:“你不知道?今天是威廉明娜的生日。”
赵传薪恍然大悟。
昨夜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原因出在这了。
伊迪斯·罗斯福笑了笑,呵,男人啊。
她说:“她本该早就离去,回荷兰庆生。但为了等你,一直拖延至今。鲜花是为她准备的。”
赵传薪挠了挠头。
过生日岂非要送礼物?
所以最讨厌一年中的情人节、生日之类的日子。
过年多简单,发个红包了事。
而且本来赵传薪今天是想要办事的,去处理查尔斯·贝克这个麻烦。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威廉明娜打扮好出门。
她显得雀跃又克制,所有的激动都藏在眼里。
“我们要去哪里?”
原计划打乱,赵传薪说:“我想去珠宝店逛逛,我平生最喜欢珠宝了。”
威廉明娜:“……”
伊迪斯·罗斯福:“……”
伊迪斯·罗斯福不愿意当电灯泡,说:“出门要小心,保护好陛下的安全。”
赵传薪心说算你识相。
不过,那些远远吊着的卫队十分碍眼。
此外,赵传薪若有所感的朝一个陌生男人望了一眼。
威廉明娜和赵传薪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小声说:“待会儿我们去麦迪逊广场,那里人多,热闹,还有你的员工牛仔骑牛比赛。”
赵传薪狐疑:“啥玩意儿?威廉·霍普那狗东西竟然还没回去给我放牛?”
这令他大为光火,把老子的工钱不当钱是吧?
威廉明娜反而替他解释:“那天我看了比赛,很精彩。他是真的想替你赢下那头牛。”
当上了马车后,威廉明娜的女王范无影无踪,立刻攀上了赵传薪的胳膊。
后面骑马跟随的卫队看不见了。
这是一家不算太大的珠宝店。
赵传薪带威廉明娜进去,问:“有没有鸡蛋大小的橄榄石?”
店员懵逼:“先生,这个没有。”
赵传薪又问:“有没有能打造一件复杂的我想要的图案的珠宝匠?”
店员无语:“先生,我们有珠宝匠,手艺精湛,但未必能打造你想要的图案,但可以定制。”
威廉明娜糊涂了,怎么感觉赵传薪是进来找茬的?
赵传薪却点点头:“明白了。不过不要紧,这些我都有。”
店员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你是来显摆的吗?
要不是看威廉明娜一身贵妇装,她几乎要赶人了。
但女王就这点好,具有王室颐指气使的范儿,并不觉得赵传薪这样干有多尴尬。
店员试探道:“先生,还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赵传薪点头:“有啊,要不然我来干嘛?带我你们珠宝匠的工作地方,我管他借点工具。”
店员再好的脾气,也消磨没了:“先生,我们珠宝店不支持自备珠宝。”
威廉明娜差点笑喷。
赵传薪豪气干云的掏出一沓花花绿绿的美钞出来。
店员眼睛一亮。
然后,赵传薪抠抠搜搜的从这沓钱中,夹出一张1美元:“够不够?”
法克!
落差太大知道吗?
店员摇头:“不够。”
随便挑件东西,连边角料的钱都不够。
赵传薪只好又掏出九块钱:“我只借用一下工具,十块钱难道还不够?”
店员犹豫了一下,其实五块钱他也愿意。
她说:“您稍等,我去问一下。”
正在这时,外面有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熟稔的上前:“玛利亚女士,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正是格伦维尔·哈珀。
赵传薪的手肘支撑在柜台上,转身好奇的望去。
威廉明娜皱皱眉,担心的看了一眼赵传薪,生怕他误会什么。
然而赵传薪满脸笑嘻嘻,哪有生气的样子?
见他这样,威廉明娜又有些懊恼——就不知道吃一下醋么?
威廉明娜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你好,哈珀先生。”
“玛利亚女士,你这是想去哪里?今天还去麦迪逊广场吗?”
威廉明娜瞥了一眼赵传薪,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她有些没好气了:“是的,哈珀先生。”
其实赵传薪早在出酒店的时候,就看见了此人。
这货那贱嗖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威廉明娜。
但老赵何许人?
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店员走了出来,露出笑意:“先生,好了,可以带你们去后面的工作间。”
赵传薪敏锐的发现,店员将十块钱中的五块,偷摸的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他乐呵呵说:“哎呀,虽然只是借用工具,但收据是要开的,给我来一张。”
店员笑容凝滞。
见她如此,赵传薪哈哈一笑:“我让你赚钱,但没让你吞这么多,快还给我三块,我允许你开五块的收据。”
店员极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了三块,递给赵传薪。
“先生,请签字。”
赵传薪龙飞凤舞的签下了名字——陈宜庚。
格伦维尔·哈珀不要脸的凑上前去看看,暗自记下这个名字。
威廉明娜笑吟吟的看着,觉得很有趣。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觉得赵传薪好厉害,什么都懂。
而格伦维尔·哈珀却很不屑。
连这点小钱都要锱铢必较,一看就囊中羞涩。
赵传薪做事从不在乎他人目光,开心的把三块钱揣兜里,这才往里间走去。
见格伦维尔·哈珀亦步亦趋的跟着,赵传薪才转头:“诶,你他妈跟着我干啥?”
见他言语粗鲁,格伦维尔·哈珀更加不屑。
作为上流社会中的一员,他接触的不是绅士就是贵妇,无不彬彬有礼。
他振振有词:“我没跟着你,我跟着玛利亚女士。”
赵传薪眼睛一瞪:“我他妈管你跟着谁,就是不能跟在我后面,否则别怪老子削你!”
“……”
格伦维尔·哈珀还真不敢凑上去了。
赵传薪带威廉明娜走进后面工作间,这里有个秃顶的老师傅,正戴着花镜,布满老茧和裂纹的手正敲打金子。
见赵传薪来,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赵传薪看看桌子上的各种工具,很齐全。
威廉明娜小声问他:“你究竟要干什么啊?”
后面没人,赵传薪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我掐指一算,今天你过生日,怎么着也要为你准备一件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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