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饭表示它也怀念乡亲父老了。
赵传薪想起了德福家。
干饭就是从德福家抱出来的狗崽子,只是长大后,已经和它的兄弟姐妹尿不到一壶去了。
赵传薪很怀疑,它的父老乡亲究竟是谁……
干饭说了会儿话,觉得身上痒痒,去墙角处,那里有个铁架子带齿,左右来回蹭。蹭完叼着抹布,将狗毛夹住,丢到一个篓子里。
见赵传薪盯着他,干饭叫了几声:“正常,掉毛而已,回头会有人来收拾,毛太多我鼻子受不了,做人做狗都要讲卫生。”
赵传薪:“……”
他起身,拍拍屁股:“我得进一趟沙漠。”
干饭:“我得睡觉了。”
从餐厅门走出,赵传薪抬头望天。
沙漠星空异常璀璨,冬天略差些,夏天更佳。
大漠中骑行,姿势要帅,速度要快。
赵传薪7分钟到和平学院的“烂尾楼”。
刚盖起的岩石基座上面,盖着薄薄一层雪。
赵传薪戴着羊皮手套,轻拂雪沫子,戴着眼镜看了看,对星月说:“给出图纸。”
他的几个基本盘当中,唯有天上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反而是在未来数十年中最安全的。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赵传薪伸手,在虚空比比划划,有种操控3D投影的感觉,星月随即改变图纸。
赵传薪在中心点造了阳光棚,未来,阳光棚内的土壤会四通八达延伸到其它平台,最后与大漠相接。
“你规划出一条更合理的补水通道。”赵传薪说:“这里就是和平学院的心脏。”
他心中谋划着一个画面,未来某天,有那么一群和平学院毕业的学员,他们是天上飞和平学院的绝地武士,高喊着:“愿金钟罩与你同在。”
然后冒着枪林弹雨,将鬼子和毛子打的节节败退。
赵传薪忍不住咧嘴笑。
就着星空,他在岩石基座中心抠出地暖沟槽,建玻璃罩阳光棚。
将奎特沙兰白房子院子里堆积如山的挖掘出来的土,分批次运到和平学院基座上。
这点土对和平学院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而且只能当外围植被区域土壤,因为太贫瘠了。
忙活了俩小时,才动身回天上飞餐厅,取出各式各样材料,包括软金、吸音寒铁、真视水晶碎片、各种废宝石……
他将这些材料放在尼古拉特斯拉实验室的桌子上,外带着一封介绍材料的信。
旋即传送回鹿岗镇。
鹿岗镇此时已经到了午夜。
苗翠花已经熟睡,赵传薪披着大衣出门。
烟光街林海路上,路灯通明。
曾经萧条的鹿岗岭村,如今大变了模样。
但除夕夜的半夜,照例有一群鼻涕娃,提着玻璃罐头瓶子做的灯笼在疯跑,其中赫然就有姜明辛。
这些鼻涕娃跑近了,见路上有人,在犹豫中放缓了速度,凑近了后提起灯笼一照,惊喜道:“叔,你回来啦!”
德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鼻涕娃了。
他已经到了上初中的年纪,脸略长,眉毛细而眉梢下弯,具有了典型的满人特征。
并非所有满人都心系清廷,赵传薪认得的人中,张榕就是典型的反清满人,而且极为疯狂。
身后的赵宏志戴着棉帽子,脸上带着高原红,他吸了吸鼻涕:“叔,过年好,给红包,俺不磕头。”
赵传薪笑了。
他披着大衣,叼着烟,手里多了一沓红包。
“赵宏志,你站到一旁去。”
赵宏志对这个路数很熟悉,乖乖站到一旁。
德福眉开眼笑给磕头拜年:“叔,过年好。”
赵传薪发个红包。
后面鼻涕娃排队磕头,一人一个红包,强忍着拆开的冲动站到一旁等待。
“大大,过年好。”轮到姜明辛了,她眉目弯弯,扬起已经能看出美人坯子的小脸喜气洋洋的问好。
赵传薪偷偷塞了个大红包给她。
小丫头算数不怎么样,但懂得摸红包厚度,一摸之下不禁大喜。
终于,所有人磕完头,轮到赵宏志了。
赵宏志鬼鬼祟祟的说:“叔,俺看见了,你给姜明辛的红包大,凭啥给她大的?”
“你这嗑唠的糊涂。”赵传薪将一个普通红包塞他手里:“她长那么好看,你长那么丑,她红包比你大,岂不是天经地义?”
赵宏志悲愤交加,拿了红包说:“人家都说俺肖俺爹,长得眉清目秀。”
其实他说的是真的。
老赵家人,赵忠义到赵宏志爷俩都是眉清目秀,能用帅形容,后面则越来越歪瓜裂枣,似乎身高也有缩水的嫌疑。
到了赵传薪这一代,身高上去了,但长相的确称不上帅。
“他们骗。”赵传薪龇牙。
他以不怎么广泛的数据,总结过长相对人生轨迹的影响。
长相好的人,成长过程会顺利些,颜值即正义可不是说说而已。
但长相好的人,有个通病,成年后总是放不下身段和内心的骄傲,干什么事都表现的很矜持,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所以通常成不了大气候。
当然,赵传薪的数据范围太窄,他或许是错的也说不定。
总之,他不愿意让赵宏志认为自己在长相上有所优势。
或许等未来某天,他惊觉:我焯,我好帅。
这样会更好一些。
要是旁人说,赵宏志或许会怀疑。
但赵传薪说,他还真就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长相。
红包都发完,赵传薪挥挥手:“都滚回去睡觉吧。”
一群鼻涕娃提着灯笼就跑。
跑远后,纷纷打开。
见里面两种很陌生的硬币。
一种是德国马克,每个红包里装着2马克,还有一枚5雷亚尔的鹰洋。
马克只是普通马克,不是金马克。
一群鼻涕娃疑惑不解。
“德福,这是啥钱?值多少银子?”
“额……我只知,这个是鹰洋,美国鬼子经常用。这个吗,后面也带着老鹞子,便不知晓了。”
“以往都给一块大洋,今年想来更多吧。”
“唔……不好说不好说。”德福绞尽脑汁也无法计算汇率。“待我回去问问俺爹再说。”
“可等你问完,岂不是露馅了?”
他们每年收了红包,都要将小头交给父母,大头自己揣着藏起来。
德福建议道:“这块鹰洋很小,肯定不值钱,上交吧。”
当赵宏志回家,将5雷亚尔的硬币交给赵忠义后。
赵忠义将硬币在指头间翻转,陷入沉思:传薪这是偷偷去中美洲抢掠银行了?
毕竟他们曾有过疯狂的“捞金”经历。
……
赵传薪就在鹿岗镇睡的。
第二天,他去了赵忠义家拜年。
“兄长,过年好。”
“传薪,过年好。”赵忠义很高兴。
赵传薪负手看着赵忠义家墙上挂着的地图,指着上面钉的几个图钉问:“兄长,你标注的这些地方何意?”
那些图钉插在邻国的慈城、和坪、三水、惠天、白岩、清津,一直延伸到接壤被沙俄占据的海参崴。
赵忠义左右看了看,没人听见两人说话,压低嗓音对赵传薪说:“你仔细看,如果将这几处连成线,我们鹿岗镇的地图便完整了。”
赵传薪倒抽一口凉气:“你想趁火打劫抢占地盘?”
那岂止是完整,鹿岗镇都快自成一省了。
看自己的这个祖宗也是慈眉善目,没想到如今满脑子都是侵占邻国土地的野望,欲效仿那美国鬼子,将边界划的横平竖直。
见赵传薪震惊,赵忠义笑了笑:“传薪你言重了,我们对地盘不感兴趣,只是想带邻国百姓一起致富,我们是善意的,是纯粹的。”
我焯,先富带后富,共奔富裕路是吗?
真是臭不要脸啊。
赵传薪懂了。
等日本人对棒子下手,联系他们的皇帝和一干不愿助纣为虐的大臣,秘密签订契约,再图谋土地。
这路数他熟啊。
用为数不多的小牌,打出连环王炸。
浓眉大眼的赵忠义也膨胀了。
赵忠义似乎不愿多谈此事,他岔开话题问:“传薪,你是不是去墨西哥抢钱了?”
“没有的事。”赵传薪矢口否认。“我对钱不感兴趣,我没摸过钱,我也是纯粹的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属于是。
赵传薪没有在鹿岗镇久留。
他给了苗翠花几张服装设计稿后,到了鹿岗镇郊区,穿上混沌甲,展开内外翼御风升空,拉上翼膜,滑翔到鸭绿江。
江对岸是中江郡,赵传薪居高临下望去,觉得以江为界,的确很不美观,显得杂乱无章,这点的确需要改。
应当一直延伸到海边的花郡,唔……那便整状了许多。
他怎么就没想到过呢?
其实不怪他没想,只怪他从小到大都是刺头,柿子从来都挑硬的捏。
此时的棒子可怜兮兮,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而北边的却是凶虎饿狼。
赵传薪本能的忽略了棒子。
但赵忠义不同,赵忠义时常带人在鸭绿江边巡逻,起初只是防止有人偷偷靠江水运输木材,管理滥砍盗伐而已。
后来看的多了,渐渐就起了别的心思。
其实想要真正的完整,应当从丹东开始,横拉向东,一直到海边,往北都应当是鹿岗镇的。
但鹿岗镇目前胃口太小,吞不下那么大的地盘。
这样想,人在千米高空的赵传薪,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想一想,在未来,鸡脑袋不是鸡脑袋,是个四四方方的大脑袋。
真的好看诶。
往前走是林海雪原,莽莽榛榛的群山一望无际。
令人胸中平生豪气。
星月为赵传薪寻找有利飞行条件,一路向东。
赵传薪时而起空,时而下落,灵活转向,动辄翻滚炫技,已经初步掌握了滑翔技巧。
用了近三个小时,终于看见了东海。
外翼不变,内翼收拢,赵传薪闭合双臂合拢双腿,头重脚轻向下扎去。
当距离波涛汹涌的海面仅有三十多米的时候,内翼“呼啦”重新散开,外翼较短,翻转,好像降落伞一样兜风止住下落速度。
翼膜重新张开。
他好像正在捕捉猎物的鹰隼般急刹车。
狂风将他带的东倒西歪,赵传薪索性收拢所有翼,扭腰腰腹,在空中720度转体卸力,再重新张开内外翼和翼膜。
呼啦……
缓缓靠近海平面,再次收拢内外翼,缩回翼膜,炮弹一样扎进海水中。
浮上来时,一招鲤鱼跃龙门从海面跳起,取出游龙二代。
也不脱混沌甲,只是打开面罩透气,赵传薪在海面骑行,三个小时抵达库页岛西边。
他先传送14号眼,泊岸村西边20公里山腰冷杉树下,去了波罗乃河谷看看日俄双方对峙。
然后传送13号眼,池田洋品店,看看小鬼子生活的城镇。
他在楼顶亭子上换了一身西装和毛呢大衣,拎着一根橡木手杖,戴着宽沿礼帽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您?”
店员见他身材高大而西装革履,赵传薪又压低帽檐,以为他是洋人,便用英文对他说。
赵传薪点点头:“你能帮上的不多。”
店员:“……”
他讪笑:“那您自己看看吧。”
店员去忙活自己的事,过了好半晌也没听见里面动静,走过去一看,哪里还有人?
店员心说一定是自己忙碌的时候,那客人自行离开了。
只是,货架上怎么空了许多?
赵传薪来萨哈林岛踩点,但他贼不走空,离开的时候怎么着也要顺手进点货。
在萨哈林岛溜达一圈后,他传送回胪滨府。
下午,又动用能量涨落趋同符文碎片,去了奎特沙兰白房子。
“过来!”
吉娃娃一瘸一拐的靠近。
赵传薪给它开了个从池田洋品店顺来的罐头,此时的罐头里已经有科技与狠活,相信它吃了能长命百岁。
赵传薪将顺手牵羊来的东西放入地下堡垒仓库。
天光放亮,胡文西奥托里克来了。
“康斯坦丁先生,这是你收养的狗吗?它叫什么名字?”
赵传薪说:“过来。”
胡文西奥托里克走的近了些:“现在能告诉我它叫什么名字了吗?”
“过来。”
胡文西奥托里克又走得近了些:“非要靠这么近才能说吗?”
赵传薪嫌弃的一把推开他:“好孩子,以后不要这样愚蠢了,我说它的名字就叫过来。”
“……”
赵传薪忽然想起了碎裂的玻璃,问他:“乌尔基迪戈麦斯现在做什么呢?”
“康斯坦丁先生,乌尔基迪花大价钱寻找神父,连同何塞特雷罗斯神父一起,给他的弟弟做格里高利弥撒,要做三十天哩。”
赵传薪想了想说:“走,带我去见你父亲。”
胡文西奥托里克挠挠头:“您最好还是不要见他的好,他一大早就在发脾气,殴打比利亚加尔维斯泄愤,我想劝阻,他差点把我也给打了,多亏我姑姑帮忙拦着。”
赵传薪说:“无妨,你只管带路,我会用善良和爱心去感化他,宇宙是无限的,真善美是永恒的。”
胡文西奥托里克无奈,只好带他去,边走边说:“可何塞特雷罗斯神父说,连神都无法开化我父亲冰冷的心肠。”
赵传薪咧嘴:“何塞特雷罗斯懂什么?他那人吧,自己生出来自己玩,盈亏同源了属于是,你听他的话,将导致你的道德水平流失低下。”
想想那货干的好事,就令人头皮发麻。
胡文西奥托里克听的脑干打结,不明所以。
两人走过布满砂石似乎永远扫不干净的小路,惊飞落羽杉丛间的小冠雉,蝎子被阳光扰的钻进石缝里。
到了庄园,畏爹如虎的胡文西奥托里克说:“康斯坦丁先生,您在这里等等,我去通秉一声。”
赵传薪一点不急,蹲在院子里逗弄不知从哪爬出来的白蚁。
很快,胡文西奥托里克又跑了出去:“康斯坦丁先生,你可以随我进来了。”
卡米洛托里克脸色阴鸷的坐在藤椅上抽烟斗,冷冷问:“外乡人,你来做什么?”
赵传薪直言不讳:“你的手下乌尔基迪戈麦斯总带人去砸我的玻璃,我想你应该管一管。”
他还以为这件事是卡米洛托里克授意。
结果冷血狡诈的地主眉头一皱:“他为什么要那样干?”
被奥斯卡欠了好多小金人的赵传薪,对演技的理解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之境界,从大地主表情看出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他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是我比他英俊一万倍,他嫉妒了吧。”
卡米洛托里克沉默几秒,忽然说:“外乡人,我不喜欢你。”
“擦……”赵传薪耸耸肩:“你不喜欢我就对了,难道我来这里居住是为了让你喜欢的吗?”
卡米洛托里克:“……”
话说的很操蛋,但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说:“外乡人,我警告你,最近不要闹事。因为我听说州长可能在近期会来奎特沙兰参观,这是一件大事。”
“我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肘子。”赵传薪满脸心塞的样子:“既然你不好好说话,那等州长来了,我直接精神崩溃,哭喊着说镇子上有黑恶势力砸我玻璃……”
“你……”卡米洛托里克瞪了赵传薪一眼:“好,你回去吧,我会告诉乌尔基迪的。”
赵传薪耸耸肩,转身出门。
门外站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正是胡文西奥托里克的姑姑,伊格娜西娅。
她将镶金边的丝绸披肩裹在胸腹间。
如此一来倒是更显规模。
莫名的,赵传薪就想起了一句诗:力拔山兮气盖世。
见赵传薪目光盯着某处看,伊格娜西娅风情万种的瞟了他一眼:“外乡人,胡文西奥很喜欢你给他的小玩具,可惜被他父亲损坏了。”
赵传薪乐呵呵道:“不用客气,我这人心灵手巧,浑身上下充满技术,如果你感到好奇,改天可以来,我为你展示魔力转圈圈的技巧。”
伊格娜西娅捂嘴笑:“或许我真会去见识见识。”
赵传薪出门,看见了放羊小子阿居雷伊达。
赵传薪心里一动:“阿居雷,我缺个看门人,你想不想换个工作?”
阿居雷伊达之前被费力西亚诺卡兰萨勾起了野心,因其匆匆离开倍感失落。
听了赵传薪的话后,脱口而出:“康斯坦丁先生,能吃饱饭么?”
“家有那条件。”赵传薪豪气干云,大手一挥:“苞米饼子管饱!”
“……”
还以为什么山珍海味呢。
但这也够了,总比嚼牧豆渣充饥来的好。
阿居雷伊达丢了小棍,将畜栏重新围上,朝庄园方向高呼:“堂卡米洛托里克,我将不再为您放羊了。”
赵传薪给阿居雷伊达扔了50生太伏后,嘱咐他看好了家,别让人砸了玻璃并打扫房间后,传送回胪滨府。
……
大年初二,胪滨府集结号吹响。
胪滨府如今共有三军一警。
马队一标,步队一协,炮兵一营。
马队抽调出灰斧军骑兵团,步队抽调组成暴雪小队。
其余兵力与巡警局一同守水晶。
没有誓师大会,没有战前动员。
除了赵传薪、胡大、胡二、车和札、巴当阿之外,没人知道要干嘛,要去哪。
兵分两路,灰斧军骑兵团向南贝尔湖方向挺进,暴雪小队山地营向西北边境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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