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什么几把漫天神佛

  桑贝子。

  战斗还没结束。

  胡大通过观察落在铁丝网上的鸟没事后,得知铁丝网已经不再通电,便叫人扯断,杀了进去。

  陶克陶胡这次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只能选择正面硬刚。

  联合猎虎小队其实准备的还是不足。

  就如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欧洲有许多声名在外的堡垒。

  然而,真打起来,有的堡垒形同虚设,一炮瓦解;有的军队,明明有堡垒,却将大炮置于堡垒之外空地上进行战斗。

  唯有奥匈帝国加利西亚的普热梅希尔要塞有效的拖延了敌军围攻,这项记录的诞生,还建立于围攻要塞的俄军没有足够的炮火支援情况下。

  联合猎虎小队也犯了许多不该犯的错误,其实还是战争经验不足导致的。

  他们最不该犯的错误就是将那些克虏伯山炮放在电网外面。

  胡大此时已经汇聚了能聚集的所有人手。

  他已经安置妥当,东边正门口列队,与陶克陶胡正面相向。

  都是骑兵,两人遥遥相望,尽管看不清彼此的目光,但空气中似乎有火花闪耀。

  图海说:“事已至此,唯有一拼。”

  陶克陶胡点点头:“可惜,赵传薪不在,若是死,我倒是想要死在赵传薪手上,哪怕让他受伤也是好的。胪滨府的总卡官扎那,倒也不配。”

  扎那是胡大的原名。

  他现在已经不是总卡官,早就升迁了,因为统领灰斧军所以声名在外,陶克陶胡都知道他的名字。

  双方几乎同时冲锋。

  陶克陶胡那边是齐头并进,而胡大是将阵线斜着铺展开,利用走马开枪稳定和杠杆步枪在马背速射的优势,尽量加大射击面积。

  砰砰砰……

  爆豆般的枪声延绵响起。

  山包上,卓巴尔塞的台吉嘎鲁死死捏着望远镜,盯着战场。

  这次,整个骑兵战场尽收眼底。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草原骑兵对决了,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数百年前,想起了成吉思汗时代的武功赫赫。

  可悲的是,对战双方都是草原汉子。

  当枪声响起,他看见,陶克陶胡的土匪队伍死伤惨重。

  对方的走马阵型,和他们手中的杠杆步枪竟然犀利如斯。

  而胡大的队伍却没有多少人落马,只因为对方在马背颠簸时开枪大大失去了准头,多半子弹都飘到了天上。

  嘎鲁忽然惊呼一声:“糟了!”

  因为在铁丝网的两旁,忽然出现大股骑兵,那是胡大提前布置的伏兵。

  砰砰砰……

  此时,胡大的阵型像是美工刀刀头,彻底将陶克陶胡的队伍包围。

  砰砰砰……

  陶克陶胡的马匪队伍立刻被瓦解。

  哀嚎声遍地。

  陶克陶胡肩膀中弹落马。

  图海鸡贼的躲在自己人背后挡住了一万点伤害,他发现在马背上开枪不是灰斧军对手后,干脆下马,半蹲着射击。

  他瞄准了随大军冲锋的胡大。

  砰。

  胡大无碍,胡大身旁一个灰斧军士兵却落马。

  “他妈的,打歪了。”

  正要再开枪,铁丝网外一个索伦神枪手对着他脑袋就是一枪。

  砰。

  图海双目失神,跪在地上,脑袋耷拉下去。

  从毛子那讹来的老旧莫辛纳甘掉在了地上。

  两个马匪头子,一死一伤,剩下人直接跪地投降。

  胡大带队将俘虏包围,缴械,捆绑好往后走。

  嘎鲁正想要跟过去继续偷窥,这时候卓巴尔塞的牛录佐领向他报告:“嘎鲁,沙比衙门的二等达喇嘛带着一群喇嘛来了,要你去迎接。”

  嘎鲁精神一振,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如果草原上,还有谁能制止胪滨府这群凶神恶煞,那就只有活-佛了。

  同样满脸横肉的布仁楚古拉见到嘎鲁后,将带来的快枪给嘎鲁手下分了,冷冷说:“随我一起去见赵传薪。”

  当他们赶到铁丝网西面时,就看见铁丝网被撕开好大口子,出入口处树立木桩,雷区的东侧也立着木桩,两边用麻绳相连,拉出来一条条通道。

  赵传薪正让手下给日俄联合猎虎小队解开绳索。

  然后他们驱赶这些人向前跑去雷。

  有人跑着跑着,轰……

  跑着跑着人就没了。

  有人吓得跪地哭嚎,无法承受这种随时踩雷的压力。

  这时候,达日阿赤便毫不留情的让人在外面射击。

  谁崩溃,或者谁不跑谁就死。

  赵传薪叼着雪茄乐呵呵的看着:“跑啊,谁要是跑过去没死,谁就能活命。”

  有人破罐子破摔,继续冲锋。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

  布仁楚古拉看的毛骨悚然。

  他瞪着眼睛,带人气咻咻上前:“住手!赵传薪,你真乃薄情寡义之辈,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安敢如此?”

  赵传薪愕然回头:“谁裤裆没拉好,把你给露出来了?”

  布仁楚古拉怒不可遏:“大胆,你可知我是谁?”

  一群喇嘛在后面跟着布仁楚古拉叫嚣:“我们乃是沙比衙门的人,受沙比衙门商卓特巴巴特玛多尔济之命,前来阻拦你妄害人性命!”

  赵传薪啐了口唾沫,妈的制杖,摆摆手:“让他们继续跑。”

  达日阿赤和苏赫巴鲁对黄教还是有些畏惧的,巴当阿却无所顾忌:“跑,谁停下,开枪射杀!”

  砰砰砰……

  布仁楚古拉须发皆张:“赵传薪,你敢?”

  然而,在巴当阿枪口的催促下,那些联合猎虎小队的俘虏已经玩命的跑。

  幸运的人,已经跑过了雷区,抵达了幸存的彼岸。

  正当他们庆幸时,赵传薪龇牙笑,对巴当阿说:“下令开枪射杀。”

  对面的俘虏愣住:“你答应过让我们活命……”

  赵传薪笑意不减:“抱歉,我撒谎了。”

  砰砰砰……

  幸存者全死。

  布仁楚古拉这时候已经怒不可遏。

  日本人就算了,但要是哲布尊丹巴知道了赵传薪这样屠杀俄人,哲布尊丹巴必然盛怒。

  他气抖冷,对身后嘎鲁说:“给我拿下这恶贯满盈的异教徒!”

  嘎鲁虽然畏惧,但还是听话的带人扛着快枪上前。

  车和札和巴当阿冷冷地一摆手,无数枪口对准他们。

  嘎鲁叫嚣:“我们是沙比衙门的人,们竟敢拿枪口对着我们?”

  赵传薪大步流星上前,抬手,副肢一拳轰过去。

  咣!

  叫嚣的嘎鲁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被一拳打的原地起空。

  赵传薪迅速收拳,又是一拳打过去。

  咣!

  嘎鲁倒飞出去,撞倒了数个牧民。

  认为沙比衙门在草原不可一世的布仁楚古拉,这会儿看见倒在地上口鼻窜血的嘎鲁,才感到些许畏惧。

  但他依旧相信,赵传薪不敢对他们这些喇嘛动手。

  赵传薪朝布仁楚古拉走去,布仁楚古拉身后的喇嘛赶忙上前企图挡住赵传薪,竟然不知死活的伸手阻拦。

  赵传薪脚步不停,伸手一掰。

  咔嚓。

  当先一人的手腕被折断。

  “嗷……”

  赵传薪抬腿,踹。

  咔嚓。

  其膝盖不自然朝后弯曲。

  “嗷……”

  一个牧民壮着胆子,拿着加了刺刀的快枪想要去偷袭赵传薪。

  赵传薪轻松拿捏,拽了过去,枪托朝牧民鼻子咂去。

  咣。

  “嗷……”

  整鼻梁全部塌陷。

  “赵传薪,你竟敢蔑视黄教!”

  赵传薪调转刺刀,刺刀如雨点落下。

  一刀两刀三刀快成了残影。

  嗤嗤嗤嗤……

  挡在前面的喇嘛和持枪牧民全被刺死。

  此时阳光正好,适合叠Q。

  眨眼间,赵传薪就到了布仁楚古拉面前,雪茄烟喷到他的脸上:“知道西方人为什么管我叫远东屠夫吗?”

  布仁楚古拉铁青着脸,二等达喇嘛的身份不允许他低头。

  他其实已经怕了。

  但他依旧倔强的昂首。

  赵传薪拆下刺刀,忽然出手,刺刀自布仁楚古拉的腋窝刺入,从肩胛骨的缝隙冒出。

  “嗷……”

  “蔑视?黄教?”赵传薪巡视一周:“我赵传薪杀人,如来也要闭眼。什么几把黄教?”

  他拔出刺刀,一下两下三下……

  布仁楚古拉肚破肠流,但偏偏没死透……

  他跪在了地上,眼睛瞪的溜圆,脸上横肉不断抖动震颤:“不,不,不要杀我……”

  “你不是牛逼哄哄吗?”赵传薪叼着雪茄弯腰盯着布仁楚古拉看:“哲布尊丹巴是吧?活-佛是吧?沙比衙门是吧?你不必着急,下一个我就去找你的活-佛。”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皆变。

  哪怕胡大、车和札、苏赫巴鲁、达日阿赤也尽皆色变。

  这话说的实在胆大包天。

  更别提那些跟着布仁楚古拉来的喇嘛和牧民了。

  他们哆哆嗦嗦的指着赵传薪:“你敢对活-佛口出不逊?”

  “焯尼玛的。”赵传薪将雪茄弹飞:“一个男盗女娼的花和尚,还真几把把他当回事了?”

  他取出两把战神M1907。

  突突突突……

  冲锋枪近距离扫射下,面前没有能站着的。

  胡大在后面劝诫:“大人,不可!”

  这话说的晚了,战神M1907射速太快,片刻赵传薪眼前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当然,囿于威力,有的只是受伤,而有的人却被打的千疮百孔。

  胡大赶忙回头喊:“军医,军医何在,赶快来救人!”

  然后匆匆上前,将赵传薪拉到一旁:“大人,糊涂啊……”

  “脑子要是不清醒的话,睡一觉就好了,放心吧。”赵传薪浑作没事人收了枪。

  “不是,我是说,杀了这些喇嘛,我们便成了草原上的恶人……”

  “咱们算什么坏人,咱们最多只是起了邪念而已。”

  胡大:“……”

  巴当阿不信黄教。

  他信的是萨满。

  他大咧咧道:“怕个甚?谁敢招惹咱们大人,杀就是了。”

  车和札却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回头看看,咱们的士兵脸色。”

  巴当阿回头一看。

  他索伦部的人,信奉黄教的不多,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但其余人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他挠挠头,也不敢再说话了。

  众人都看向赵传薪。

  赵传薪冷笑:“啥几把漫天神佛的?都起开,老子这辈子没见过活着的佛,这就去见识见识。”

  说着,他甩出两块天梯,信步踏上,星月操控下,天梯随他迈步节节攀升。

  草原上的寒风将赵传薪单薄大衣吹起,将赵传薪的中发撩起,他双手插兜,众目睽睽下爬上五米,十米,十五米……

  朝着库伦方向,踏空而去。

  下面的众人,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神佛。

  活着的佛?

  倒是听说那位活着的佛热爱金银珠宝,寺中不但有俄女,还有眉清目秀的男人,玩的那叫一个花,到底也没什么传说中真佛的神通。

  可眼前这位嬉笑怒骂杀人如麻的男人,怕是真活神。

  瞬间,就拉低了在场诸人对哲布尊丹巴的敬畏之心。

  赵传薪走了会儿,装够了比,感觉高处不胜寒,赶紧套上混沌甲。

  暖意上涌,这才舒服了些。

  展翅,御风,朝着库伦方向滑翔。

  滑翔速度太慢,半小时后,赵传薪看不见下方己方人马身影,他又落了下去,取出二代游龙,骑乘上去风驰电掣,比滑翔还快。

  ……

  延祉心神不宁。

  他不时地问属下:“桑贝子那有没有消息传回?”

  “还没有!”

  延祉在屋里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来人,备车,我要去寻哲布尊丹巴。”

  他想要威胁哲布尊丹巴,迫使他非得借枪不可。

  哲布尊丹巴倒是见了他,但没给他好脸色。

  虽然哲布尊丹巴在库伦的实际权力没有延祉大,但那是因为延祉代表清廷。

  哲布尊丹巴属于那种我权力不大,但你们都不敢招惹的类型。

  延祉露出笑意:“佛爷,本官只是想要借些快枪剿匪,并非不还。”

  哲布尊丹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要剿什么匪?哪里有匪?只是你心中有匪,才让你坐卧不安罢了。”

  延祉听他竟然打起了中原佛教才有的机锋,皮笑肉不笑说:“佛爷,您难道没听说过陶克陶胡?他在桑贝子和卓巴尔塞劫掠汉人商贾,刮起了一股匪气,许多人效仿其行事,难道佛爷真不知?”

  哲布尊丹巴双手合十,夹着盘了不知多少岁月,缩尺严重而包浆厚重的凤眼菩提108念珠:“有不公,自然有反抗,依我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大人不去想想该如何保住可怜的牧民,不去思忖如何减轻导致各盟与沙比的台吉和阿拉特们一贫如洗的各种税赋。大人却总替汉人着想,让人不禁怀疑,大人真是旗人吗?”

  延祉冷哼一声:“朝廷的政策是否正确,我不敢妄议。但佛爷的沙比衙门,当真一贫如洗吗?佛爷说的冠冕堂皇,可佛爷当真是为台吉和阿拉特们着想吗?”

  他夹枪带棍,一顿奚落。

  狗日的花和尚,你倒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哲布尊丹巴大怒。

  这时候,有喇嘛来报,对哲布尊丹巴说:“佛爷,桑贝子有消息传来,赵传薪杀了布仁楚古拉和众喇嘛以及信徒牧民。此人真是无法无天!”

  哲布尊丹巴霍然起身:“他敢?”

  延祉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闹大了,事情闹大了。

  这可如何是好?

  那赵传薪连喇嘛都敢杀,这要是杀红了眼,杀库伦来可怎么办?

  祸事了,祸事了。

  他瞪着哲布尊丹巴说:“佛爷,眼下,我需要快枪,越多越好。”

  哲布尊丹巴断然拒绝:“没有。”

  延祉冷笑数声:“佛爷,本官若奏明朝廷,佛爷在庙内私藏俄国快枪,你猜理藩院会否认为此举妥当?”

  理藩院,是清廷专辖管制这类教派的部门。

  哲布尊丹巴面色微微一变。

  他不怕延祉,不怕赵传薪,不怕草原各王公,但对清廷还是有所忌惮的。

  别看清廷日薄西山,但积威犹存。

  正当他神色变幻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延祉和哲布尊丹巴均皱眉,正当要说话。

  一个血肉模糊的喇嘛被丢进了房间里。

  然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溅了几丝血迹。

  “大胆,何人敢闯佛爷庙?”延祉呵斥。

  此时,土谢图汗副将军杭达多尔济、济车臣汗德木楚克多尔济、沙比衙门的商卓特巴巴特玛多尔济、沙比衙门二等达喇嘛车林齐密特等人带着兵丁、牧民和众喇嘛来到门外。

  “好大的胆子,还不束手就擒?”

  “来者何人?”

  “敢伤了佛爷,叫你五马分尸!”

  赵传薪那毛巾擦擦手和脸颊,将沾了血的毛巾丢掉,扛着星月M1909轻机枪,换上新的100发子弹供弹箱。

  他鹰视狼顾,目光睥睨:“我叫赵传薪,刚才谁说要把我五马分尸的,站出来说话。”

  “……”

  场面为之一静。

  谁?

  赵传薪?

  延祉立刻哑火,骇然后退。

  要将赵传薪五马分尸那人藏匿于人群当中。

  哲布尊丹巴“砰”地猛拍案几:“赵传薪,你竟然敢来寺庙里闹,不尊黄教,不尊王法,你是活腻了吗?”

  赵传薪一偏头,朝哲布尊丹巴走去。

  外面众喇嘛大惊,急忙上前:“大胆,今天你别想走出寺庙……”

  话没说完,赵传薪单手持星月M1909,调转枪口,头也不回的扣动扳机。

  咻咻咻咻……

  几个喇嘛被打成了筛子,倒在了血泊中,尸体还在不断地抽搐。

  能这样操作轻机枪的人,全天下仅此一号。

  “焯尼玛的,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众人齐齐后退。

  嚣张,太嚣张了!

  这便是慈禧又怕又恨的,号称十斤骨头里九斤反骨,一斤逆骨的赵传薪?

  延祉已经退到了哲布尊丹巴的背后。

  仿佛在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哲布尊丹巴却和死去的布仁楚古拉一样有恃无恐,还抱着侥幸心理。

  毕竟,他是活着的佛。

  这么多年了,谎言说多了,连他自己都深信不疑。

  “你想做什么?”他冷冷地看着赵传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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