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薪加入海牙国际军备限制委员会,主要目的有两个。
其一,他要利用这层身份巧夺萨哈林岛。
其二,未来的一战中,他要去欧洲当“好先生”。
当赵传薪收到这份电报后,冷笑连连。
既然加入了,又想把老子一脚踢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赵传薪回复了电报。
海牙,军备限制委员会。
主-席贝勒纳特正主持会议,电报内容便送到案头,正好他当场念赵传薪回复。
贝勒纳特抹了抹昏花的老眼,清了清嗓子,说:“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难上加难。”
“咳咳……”
咳嗽声此起彼伏。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贝勒纳特继续道:“我,赵传薪,因性格还不成熟,做事鲁莽,属实不该……”
弗洛斯冯冷哼一声:“这会儿知道说软话了?瞧瞧他干的好事,居然屠杀日本的商贾平民?不可原谅,必须革除。”
其余人齐声附和。
贝勒纳特斜了一眼他:“等我念完。”
“那好吧。”
贝勒纳特继续道:“因心性不成熟,故管不住自己。骤闻委员会欲革除我的职位,大喜,终于可以去比利时订购一批武器,好好地和这个世界谈上一谈了……”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
我焯……
啥意思?
你他妈刚被开除,就要搅动风云,大开杀戒?
别人说这话没用。
可说话的是赵传薪。
勿谓言之不预啊。
这相当告诉世人,赵传薪搅风搅雨,都是因为军备限制委员会开除他,投票者皆为罪人,要为赵传薪枪下之鬼负责。
“法克!”
“妈的儿法克儿!”
“什么人呐!”
贝勒纳特也是瞠目结舌。
他又咳嗽一声,继续念:“恳请各位,念及苍生份上,请继续约束我,否则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赵传薪,于中国,上海滩。”
在场呼吸可闻,喘息剧烈,胸膛起伏。
可见气的够呛。
妈的,他们被这小子给威胁了。
贝勒纳特叹了口气,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正想开口和众人商议,工作人员再次匆匆而来:“又发了一封电报。”
贝勒纳特心里一咯噔:“拿来。”
他念道:“对了,尚有一事。听闻今年十月,诺贝尔和平奖颁奖,我希望在座诸位能帮忙美言几句,此奖于我而言意义重大。”
“啥意思?”荷兰委员杰森维尔满脸不可置信:“他竟然还要染指今年诺贝尔和平奖?我没听错吧?”
1909年的诺贝尔和平奖,原得主正是军备限制委员会的主-席,贝勒纳特,和法国的政治家保罗德康斯坦共享这一奖项。
此时听赵传薪想要得奖,众人脑瓜子嗡嗡地。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革职一事,却暂且告吹,无人愿承担此责。
……
天上飞。
尼古拉特斯拉本能的喊:“本杰明,快来,我造出了无线电话机。本杰明,快过来,咱们试试通信效果……”
喊了半天没动静,尼古拉特斯拉恍然:本杰明去看他师父和爹妈了。
餐厅余众,都不大聪明的样子,有重大成果无人分享,人生一大憾事。
“墩子,锅贴儿,你们跟我来。”
墩子和锅贴儿不敢轻慢这洋怪人,深知他那些稀奇的洋玩意儿对掌柜的有大用。
既然掌柜高徒不在,他们只能放下手头活计,依令行事。
尼古拉特斯拉用西北口音,如此这般如此这般的对二人嘀咕半晌。
墩子听的直挠头:“锅贴儿机灵些,尼先生,能不能教他一人去办?”
“不行,须得两人同时实验。”尼古拉特斯拉说汉语语气本就怪,加上西北口音更加不伦不类。
“那好吧。”墩子勉为其难答应。
等二人扛着设备来到约定地点,没连电线,墩子却被电的须发皆张,顿时手脚发麻,魂飞天外:“啊呀,这洋人尽使些妖法,也就掌柜的和小先生能治的了他。”
虽说害怕,但还是照告知的顺序,按了许多机关消息。
此时,喇叭内忽然传来那洋怪人尼先生的声音:“喂,喂,能听见么?”
墩子瞪大眼睛,只觉大漠中冷气森森侵体寒。
这四周哪里有尼先生,筒子里却分明有他声音,难不成被摄魂了?
“墩子,说话呀?”
“我,我……”
“害,我什么我?”尼古拉特斯拉声音从声筒传出:“本杰明不在,当真麻烦。得了,你扛着无线电话机回来吧,我再给锅贴儿发。”
“好,好。”墩子如释重负。
……
欧洲舅舅,爱德华七世,对赵传薪所言深信不疑。
为了多保数年小命,退位让贤,将王位让给了他和亚历山德拉王后的次子――乔治弗雷德里克恩斯特阿尔伯特。
之后悄悄乘船,远赴东方。
码头上送行时,亚历山德拉王后冷着脸:“亲爱的,你这是着了魔,上了那远东屠夫的恶当。如今欧洲各国矛盾重重,你一走大战将起。我现在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块僵硬的石头,已经没有办法哭泣,没办法接受这些事情了。”
爱德华七世很想告诉她,这辈子吃喝嫖赌抽玩的够本,数年欧洲舅舅生涯,对这些外甥仁至义尽。
至于大战,岂非天数?
欧洲之利害,或战或和,如今已与他无关。
一介妇人,省得甚么?
他亲眼所见那远东屠夫之神奇,谁也阻挡不得他去求长生。
但他长袖善舞,老年言语更是周祥,绝不肯恶语刺激伤人,只是笑笑:“亲爱的,海边风大,你快回去吧。”
却头也不回的登船,拔锚远行。
……
墨西哥。
奎特沙兰杀教会神职人员案,风传到墨西哥城,现总-统波菲里奥迪亚斯耳中。
深居简出的波菲里奥迪亚斯大怒,来报人员话不过一席,便欲派遣刽子手将军维克托里亚诺韦尔塔前去剿杀。
正此时,墨西哥城旁恶当莫雷洛斯州内,得了赵传薪提供武器弹药的埃米利阿诺萨帕塔带着农民起义军袭击大庄园,夺回土地,声势浩大。
起义军穿州过府,深得走投无路的农民拥护,很快占领阿亚拉镇、库阿特拉、瓦兹特佩克等大部分地区。
闹得当地官员罔知所措,面色如土,急忙向中枢求援。
就连远东地区清国的报纸都有只言片语记录:阿内奎尔哥内藏猛虎,瓦兹特佩克中聚飞龙。
于是去奎特沙兰剿匪一事,暂被搁置不表。
……
日本闹游行,中原地区同样闹游行。
双方各执一理。
日本外务省照会清廷,清廷动不得赵传薪,也搬出胪滨府遇袭一事,双方驴唇对马嘴。
旁人的天翻地覆,就是赵传薪的风平浪静。
他去东-沙岛收了大量海人草,寄存于奎特沙兰的地下堡垒仓库后,竟随本杰明戈德伯格、李书文等人乘船北上。
一众武师,有的暂留上-海,诸如霍元甲之流。
其余仍由赵传薪师徒出资,尽都随船前赴天津卫。
《旧神法典》中无畏先锋因被魔神之眼标识,终日在高塔中不见天日,唯恐惹祸上身。
但海人草不停售卖,通常由先锋伙伴避风港居民赶着那巨甲虫,或到符文之城,或迤逦卖与璀璨绿洲,绝不在先锋伙伴避风港附近兜售,以免招惹魔神注视。
赵传薪每日悠闲,读报,偷师,却能日进斗金。
自慈禧想要单挑八国联军没成功后,清廷便要睁眼看世界,报纸内容贯彻中洋。
赵传薪在报纸上,读到了在北爱尔兰最大城市贝尔法斯特的哈南德沃尔夫造船厂,泰坦尼克号已经开始营造。
此外便是中国各地,百姓士绅要求从洋人手中收回矿权,诸如铜官山矿权、四川各处矿权等等。
要想每件事都参与,赵传薪即便有旧神圣坛,两条腿都得出溜冒烟,才能兼顾天下。
倒是在藏地,英国佬孜孜不倦的谋划,以至于亚东、江-孜、噶-大克等地准备开埠设关之事,赵传薪颇感兴趣。
碍于精力有限,也抽调不出人手,他只能暂且按捺。
抵达京城的时候,赵传薪去了一趟莫理循图书馆。
他告诉莫理循:“我要买下旁边的四合院,扩大资料库,顺便建点东西。”
他要将莫理循图书馆,作为即将开启的互联网产业枢纽。
现有的格局,完全不够用。
莫理循为难道:“京城寸土寸金,加上隔壁的四合院是个日本富商买的,并没打算卖的意思,这很难办。”
“难办,难办就别办了。”赵传薪拍拍屁股起身,径直去旁边房子敲门。
开门的果然是日本人,个头不高,唇上留着一撇卑鄙的小胡子,留着板寸发型,仰着头打量赵传薪:“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赵传薪斜叼着烟,伸头向院里看去。
这东交民巷,多有洋人置办房产。
不得不承认,洋人置办房产后,收拾的通常比国人妥帖,环境更幽,地面更整洁。
这小鬼子也是一样,还在庭院设计了园林,只是规模小,加上草木未曾发芽,看着不甚明显。
日本人有点懵:“我不认识你,要对我讲什么?”
赵传薪以手拢嘴,状极鬼祟:“告诉你个秘密,这一代的治安不好,我劝你赶紧搬家,将房子卖出去。”
日本人听了,冷笑连连:“我看你就是那扰乱治安的人,此处毗邻各国租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呸!”赵传薪一口唾沫啐到日本人的裤子上:“你这个品德败坏、不讲素质的小鬼子,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等着吧,我诅咒你家丢东西。”
日本人鼻子好悬没气歪了。
小鬼子这词儿,大概就是从鹿岗镇流行起来了,导致全国都在叫,连在中国其余洋人,都喜欢这么叫他们,用蹩脚的汉语喊一声:“他妈的鬼子。”
“你……”日本人指着赵传薪,刚想要翻脸,赵传薪却背着手走了。
晚上,日本人锁好院门,向租界方向而去。
那里有酒吧,有娱乐场所,夜生活丰富。
他前脚走,赵传薪后脚翻墙进去。
院里豢养一条黑色恶犬,待听得动静,张开血盆大嘴想要狂吠。
赵传薪只须转头望去,目光冷冽,那恶犬一夹尾巴,自狗窝缩回脖子呜咽不已。
赵传薪毫不费力的进屋,物件不分贵重,无一般不收纳,无一般放过,就连那墙皮都给拿光刃刮了去,徒留砖石露出。
做完这些,赵传薪出门却不肯跳墙,从里面门缝,用光刃挑了外面锁头信步而出,面上有一丝做贼心虚算他输。
此处因靠近各国租界,不知从何时起,街边多了许多摆摊的,什么琥珀杯,什么玳瑁盘,犀角象牙一应具备,零零碎碎摆了满地。
多半是变卖家产的旗人。
赵传薪来到摊位前,胡乱的翻找,好东西真不少。
这个摊主不知做什么去了,让旁人看顾。
因人来人往,多有不便,赵传薪便去了摊位侧方翻捡。
此时,有个又高又胖的洋鬼子,挺胸凸肚的站在摊位前,打量问:“这一对羊脂玉碾成的镇纸狮子,多少银子?”
说的是蹩脚的中文。
他错把赵传薪当成了摊主。
赵传薪头也不抬,说道:“洋人与狗,一概不卖。”
旁边真正帮忙看顾摊位的小贩听了瞠目结舌。
焯,这是啥意思?
来这练摊儿,不就为了卖给洋人么?
洋人膀大腰圆兜里阔啊。
心宽体胖的洋鬼子闻言大怒,指着赵传薪:“法克,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摊儿?”
“哦,你砸啊,有能耐你砸……”赵传薪每次来京城,不找点茬浑身难受。
洋鬼子还真就对着摊位踢了一脚,好几个瓶瓶罐罐被踢倒,旁的倒也没啥,只是一个笔架因年头长,保管不当虫蛀腐朽,被踢的粉碎。
此时,话说了半截的赵传薪,将剩下的话补齐:“你随便踢,反正也不是我的摊儿。”
洋人:“……”
旁边小贩:“……”
赵传薪起身,拍拍手:“什么破几把玩意儿,没点真货。”
竟背着手想要走。
小贩:“诶,诶,您等等……”
洋人:“站住。”
赵传薪看向小贩:“诶尼玛啊诶?拦我干啥?”
小贩眼睛支棱起,指着破碎的笔架:“这怎么算?”
“你眼睛瞎了,谁踢的看不见么?”
小贩的京片子很溜,应该是个旗人,揪住赵传薪不放:“诶,说你这关外汉子,没见识的土包子,出门半点不着调,没事你招惹洋大人……”
话说了半截,赵传薪回手一嘴巴子扇过去。
啪……
“滚。”
洋人恶狠狠的吼了一声,想从后面抱住赵传薪将他摔倒。
赵传薪撤步,顶肘。
“额……”
洋鬼子膈膜被顶,一口气捣不上来,眼珠子暴突。
赵传薪左肘顶完,拧身,右肘抬高。
洋鬼子下巴中招。
“额……”
却是直愣愣倒了下去。
赵传薪头都没回,直接往前走,到了下个摊儿指着地上,指着一套琥珀杯、夜光杯、犀角杯、玉杯、陶杯、瓷杯等等组合杯具问:“这一套多少钱。”
这小贩眼瞅着赵传薪殴打洋人,竟然忘记了报虚价,恍惚间说:“五十两银子。”
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多。
赵传薪直接掏钱,将一套被子打包就走。
小贩悔之莫及。
没走多远到了头,赵传薪拐进胡同里传送回莫理循图书馆。
不提租界巡捕如何搜索殴打洋大人的嚣张恶徒,不提那蒙受笔架碎裂损失的旗人败家子弟回来如何与洋人计较。
却说日本人从租界回来,发现门锁断裂,不由得大吃一惊。
推门进院,还没发现异常。
可进了屋后傻眼了。
有道是贼不走空。
可未曾听闻,贼走全空,不但家徒四壁,且墙皮都给刮一层去。
就算打个地铺,这墙里的砖都碍眼。
藏在犄角旮旯的值钱玩意儿没了,暗格里的钱财全无。
这日本人如发狂的狗,仰天大叫:“该死的贼,我要杀了你……”
然后,他出门打听,打听一圈,没人看到异常。
日本人又去隔壁莫理循家敲门。
当大门一开,日本人瞳孔一缩,发现开门的竟是白日里敲他家大门的那高大男人。
“你……”
“呵……”赵传薪伸懒腰打哈欠:“你他妈的没素质,大半夜不睡觉,扰人清梦,真是生儿子没屁-眼的人间渣滓。”
日本人:“你……你敢骂我?”
“滚。”赵传薪就要关闭大门。
日本人见状,赶忙忍气吞声道:“这不是莫理循先生的家么?”
赵传薪倚着门框:“房本改名了,现在姓赵。”
“赵?”日本人面露狐疑:“今晚天放黑以来,你可听到了我院子里的狗叫?”
“听到了,那狗个头不高,嘴上有毛,不听人话,早晚有它后悔的。”
日本人听着别扭,咋感觉像是在骂人呢?
“哼。”日本人冷哼一声,扭头离开,去报官了。
莫理循听见动静出来看:“赵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无事,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你去问问隔壁小鬼子卖不卖房子。”
莫理循摸不着头脑。
今天问不卖,难道明天就卖了?
赵传薪将搜刮的东西,带去了奎特沙兰,让阿居雷伊达在白房子酒馆外卖了。
回到莫理循图书馆他自己的卧室,赵传薪抱着被子准备早点睡。
却忽然有些想女人了。
想起花姐怀孕一事,老赵五味杂陈。
本不想要孩子,结果一下有了俩。
趁着花姐身子尚可,等此间事了,就去鹿岗镇找她拔萝卜。
本杰明戈德伯格他们应该快到鹿岗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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