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九、纯善郡主【求月票!】

  卫安惠放在人群中,其实并不太起眼。

  圆圆脸蛋,像是初升的满月,带着几分稚嫩与纯真。

  皮肤倒是白皙,透着健康的光泽,脸颊上偶尔浮现的淡淡红晕,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温柔又不失生机。

  一双眼睛虽不大,却明亮有神,闪烁着一些好奇与善意的光芒,鼻梁也不高,可线条柔和,与整个脸部轮廓和谐相融。

  在和浔阳石窟偶遇的欧阳戎说话时,她嘴角微微上扬,总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让人感到亲切与温暖。

  一个气质柔弱质朴的普通圆脸蛋小贵女。

  第一眼带给欧阳戎的印象是这样的。

  “欧阳学士等下可有时间,不急着走吧?”

  欧阳戎在容真陪伴下,手盘念珠,走去和宋嬷嬷打了个招呼。

  宋嬷嬷的主要注意力明显都在温柔似水的小郡主身上,没怎么在意插进来旁听的欧阳戎,只是随口应了下。

  欧阳戎平静旁听了会儿,正宽慰白眼老妪的卫安惠突然转头,朝他好奇问道。

  “不急走,不过等会儿回城,还有些公务处理。”

  欧阳戎微笑以对。

  卫安惠欣喜的从袖中取出一份小折子,有些赧然道:

  “等下我也要回城,不知可否与欧阳学士同路,想请教一些诗词格律上的事,可能有些叨扰冒昧,但实在是很喜欢您那首青玉案元夕……”

  欧阳戎不好意思笑了下:“抱歉,郡主别听信外面传闻,此词……”

  卫安惠眼睛上翻的看着欧阳戎,小声说:

  “可我听苏扶公子说,此词就是您所作……欧阳学士果然和他说的一样虚怀若谷,淡泊名利。”

  欧阳戎:……

  “哼。”

  他没回头,却听到身旁传来一道少女的冷哼声。

  容女史投来了一道似笑非笑的眸光。

  还说不是你小子写的?

  欧阳戎咳嗽了声,刚要开口,容真抢先道:

  “欧阳司马,你正好与郡主同路,不如一起回城,还能可以保护下郡主路上安全。”

  “没错,正好。”宋嬷嬷也颔首赞同。

  眼见三女目光投来。

  欧阳戎瞧了瞧卫安惠有些期待的表情,轻轻颔首:

  “好。郡主等会儿要出发时,喊一声在下。”

  “就有劳欧阳学士了。”

  欧阳戎摆摆手,告辞转身,暂时离去,准备与容真一起去大佛那边巡查。

  走了没几步,他隐隐听到身后卫安惠与宋嬷嬷聊天时的一些只言片语。

  “宋副监正节哀顺便……这也是父王来信的意思……让小女子暂留下来,在东林大佛这边,为三哥还有林公子,一起烧香祈佛……”

  欧阳戎回头看了眼,卫安惠正宽声安慰着白眼老妪。

  面对这位爱徒曾经的未婚妻、体贴关怀的小郡主,宋嬷嬷原本在人前凌厉的脸色柔和了点,轻拍卫安惠手背,叹息点头。

  “你看什么呢?”

  笼袖前进的容真突然问。

  “没什么。”

  欧阳戎收回目光,平静往前走。

  容真轻声道:

  “安惠郡主也颇为信佛,这次来,是找宋副监正讨要一些林诚以前的旧衣物,拿去寺庙里,立个供奉牌位,做长久纪念之用。”

  “她倒是有心了。宋副监正在她面前的态度,瞧着和在我们面前可不一样啊。”

  “那是当然,安惠郡主这性子谁不喜欢。”

  容真挂着日常冰冷冷的表情,淡淡道:

  “更何况她与林诚还有一层婚约在,宋副监正没什么亲属,一向视徒儿林诚为己出,林诚遇难,安惠郡主能不忘情谊,屈尊纡贵,常常跑来看望,宋副监正岂能不心软。”

  欧阳戎笑了下:“好一個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怎么感觉你语气怪怪的。”

  “感慨罢了。”

  ……

  “什么,欧阳学士是说,下阙这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其实并没有外面传的那些乱七八糟深意?”

  “差不多吧。很多时候,写词之人并没有赏词之人想得多。这种行为俗称,脑补。”

  “扑哧。那欧阳学士为何不说明一下。”

  “为何要说明?不管是诗词还是文章,在它诞生出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不属于诗人笔者了,世上万般人对它的万般品鉴,不管褒贬,都形成了它的一部分,算是二次创作吧,原笔者没有权力去阻止……”

  “此言我闻所未闻,却觉得蕴含深刻道理……原来如此,多谢欧阳学士解惑。”

  “郡主客气了。”

  去往浔阳城的官道上,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行驶着。

  一辆是安惠郡主的座驾,还有一辆是阿力驾驶的马车。

  不过此刻,阿力驾驶的马车空荡荡的,欧阳戎正在安惠郡主的座驾上帮忙解惑。

  郡主座驾四面的帷帐被拉了起来,似是处于露天状态,这是例行避嫌。

  很快,车队抵达了西城门。

  卫安惠还想再多请教下名扬京城的《师说》与《题菊花》的一些疑惑,却被欧阳戎客气婉拒了。

  “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看见卫安惠脸色有些失落的表情,欧阳戎笑了下,安慰道。

  “好吧,今日得欧阳学士教诲,受益匪浅。”

  卫安惠挺直腰背,行了一记弟子礼。

  “不用客气。”

  欧阳戎虚扶。

  二人马车在西城门的街道上分道扬镳。

  欧阳戎站在街角,安静目送卫安惠的座驾逐渐远去。

  耳边尚存清脆木鱼声的余音。

  欧阳戎收敛表情,微微皱眉。

  回过头准备离开。

  这时,他余光瞧见旁边的茶楼上有一道颇为熟悉的身影。

  似是没想到欧阳戎会看来,躲他不及。

  “大郎?”

  在楼上侧目喝茶的离大郎顿时露出尴尬笑容。

  ……

  “大郎这是等多久了?”

  “什么等多久了?”

  欧阳戎登上茶楼,在离大郎对面位置坐下,弯下腰,自顾自倒了杯茶,眼皮不抬的问。

  离大郎手掌挠头,脸色迷糊。

  欧阳戎撇嘴,吹了吹热腾水面上的茶叶,才轻声说:

  “在这里等她多久了?”

  “檀郎说什么呢,我正好从江州大堂那边下值,今日有些江州别驾的公务要我去,回来后,路过集市,有些口渴,上楼喝口茶。”

  “呵,好吧。”欧阳戎颔首。

  眼见好友默不作声的低头品茶,离大郎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一板一眼的问:

  “那檀郎呢,这是从哪里回来?”

  “佳人之邀,踏郊去了。”欧阳戎张口就来。

  离大郎顿时瞪眼:“哪个佳人?”

  欧阳戎微笑抬头:“你等的是哪个佳人?”

  离大郎下意识急道:“檀郎是和卫安惠踏郊去了?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下午她出城还是一个人来着……”

  欧阳戎不说话,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离大郎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中计,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

  欧阳戎放下茶杯,摇了摇头,将下午之事如实道来:

  “……所以正好都在浔阳石窟那边,就顺路一起回来了。”

  “原来如此。”

  离大郎顿时松了口气,少顷又精神起来:

  “檀郎,我说什么来着,卫安惠很喜欢你的诗词吧,才不是装的……”

  欧阳戎不接话,奇问:“大郎刚刚还真信了?”

  离大郎噎住,看向欧阳戎的眼神有些哀怨道:“换谁都难冷静好不好,谁让檀郎长这么俊,还才华横溢……”

  欧阳戎却板脸:“可我纯爱,你不信她们无所谓,伱这是不信我。”

  离大郎点头敷衍:“好好好。纯一个是纯,纯两个也是纯,都不耽误。”

  欧阳戎:“……?”

  不等他开口,离大郎合上茶盖,一张脸有些神采奕奕的问:

  “檀郎,那你们相处了一路,对她怎么看?我没骗你吧,她确实对咱们没有恶意,一点也不像那些卫氏子弟……”

  欧阳戎突然打断道:“不怎么看。对了,卫少奇骨灰前几日送走了,她暂留浔阳城,说是要礼佛祈福,此事你可知道?”

  “知道。”离大郎用力点头。

  “好。”欧阳戎垂目问:“那从现在起,大郎最好不要再去找她了。像今日这样事先准备的偶遇,也不要有了,大郎明白吗。”

  “这是为何?等等,檀郎,我今日没有……”

  欧阳戎站起身,拍拍袖子:

  “不管有没有,以前就算了,现在卫氏突然留她在江州,不像是留下来游山玩水的。”

  离大郎不禁问:

  “可你与阿妹不是分析过说,卫氏内部也有分歧,相比一直做着皇嗣梦的魏王,梁王府相对保守稳重一些,卫安惠正好也是梁王府女眷。”

  欧阳戎轻轻颔首:

  “根据咱们此前所做局势分析,卫氏内部是有分歧,东林大佛现在又需要依仗咱们来修好,卫氏暂时不敢出手对付咱们、伤害你和王爷。”

  他停顿了下,果然温吞吐出一个“但”来:

  “但是大郎别忘了,此前卫氏假借相王信物冒充信使骗咱们出城之事,那时咱们也想不到他们竟敢这么来,所以永远不要把希望放在对手的仁慈上。

  “另外还有一个教训,江州离神都太远,神都那边的每一次变故传来江州都需要时间,得谨防卫氏或其它潜在对手又和咱们玩时间差、信息差。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咱们拼尽全力都要争取返回神都的原因,离权力中心越近,信息差越小,机会越多。”

  “我知道了,檀郎……”离大郎愁容满面问:“那……我远远的看看行吗……”

  “不是,大郎你真纯爱啊?”

  “没有,就是好奇,每日想看看她在干嘛。”

  欧阳戎眯眸看了会儿离大郎,放下茶杯,转身下楼,只丢下一句:

  “大郎别忘了她两位堂哥与未婚夫是怎么死的,暂且算她现在良善,可再良善的兔子也有被长辈告知狼是天敌的一天,仇恨这种东西,是可以靠血脉传的,古今莫不如是。”

  离大郎陷入了沉默。

  丢下低头沉思的好友,欧阳戎下楼。

  他脸色平静的返回槐叶巷宅邸。

  进入饮冰斋,叶薇睐正在院内晾衣绳下踮脚收衣服,回过头说:

  “檀郎,有你的信,谢姑娘下午送来的,放在你书桌上了。”

  “哦?”欧阳戎走到书桌边,拿起新信,瞧了眼蜡封。

  是上清茅山那边寄来的,黄萱的回信。

  “小萱这么快。”

  欧阳戎当即打开信封,低头细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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