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阜陵质王之后,淮南刘晔,拜见陛下!”
皖城府衙之中,刘协看着面前的淮南名士刘晔,脸上并没有半点开心之色,而是直接带着一脸狐疑的看着一旁那满脸尴尬的陈矫。
似乎在等待着...陈矫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很明显,陈矫现在的脸色比刘协还难看,他哪里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刘晔...朕听说过你,当年杀佞仆而名扬江淮,被那许劭称之为..王佐之才,的确是有些本事!”
刘协看着那陈矫的模样就知道他给不了自己答案,只能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刘晔,一阵寒暄之后也问出来了自己的疑惑。
“不过朕的身份,你是如何猜测出来的?可是有什么人将朕的消息泄露了?”
“陛下放心,小子直到如今也未曾从别人的口中知道陛下的身份,想来这件事情倒也没有什么干系!”
“那子扬州又是如何知道朕的身份?”
“因为刘征南停留南阳之事!”刘晔此时也是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陛下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不是那少年鲁莽之辈。
最起码从回军长安,挑唆李郭,一战伏杀二贼来看,陛下有着足够的能力和魄力。
而且善于谋定而后动,不是单纯的鲁莽行事。
既然如此,陛下还在两年前选择以刘征南为主将,那定然是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断然不会因为这两年的时间就心生疑惑。
而且说句大不敬的,以刘将军的能力想来也不会看不出来如今脱离朝廷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这实属不智之举。
就算是有三人成虎之事,可刘征南麾下的马孟起和徐公明两位将军也是陛下的心腹,这中途即便是有所不妥之处,消息往来不及时,也不会让陛下如此生疑。
就这么被人挑唆从而变成如此模样,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因此小子算定这不过就是陛下和刘征南的一场闹剧罢了。
其目的就是合理的将兵马驻扎在荆州之地,从而弥补关中之地的不足!”
听着刘晔的话语,这里面说实话那是丁点的证据都没有,但就是在这所有的合情合理之中发现怀疑,并坚定的逆推。
从而得出全新的结论...
这种本事,刘协还真没见过,到也难怪他在史书上会有一个“料事如神,筹谋画策,精于知人”的评价。
这揣测人心的本事,恐怕并不比这天下的任何一个人插上些许。
同时刘协也忍不住看向了一旁那沉默不语,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的贾诩。
心中也暗暗有些担心起来。
“如果这刘晔都能够看出来的话,孙策身边的张昭周瑜,曹孟德身边的郭嘉二荀,还有袁本初身边的审配郭图...”
天下能人何其多也!
心中忍不住生出来了一声叹息,刘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这般多的人才都是因为他们老刘家的那几个长辈一个赛一个的作死,最终让天下变成了如此模样。
不该壮大的壮大了,不该压制的压制了,该成长的是丁点没有成长起来...
感慨过后,刘协再次回归到了现实之中,看着面前的刘晔,他也不需要再继续问下去了。
作为正统的当今汉室皇族后裔,不管祖上那位干了多扯淡的事儿,那也是诸侯王的后代,没了诸侯国也是皇亲。
因此,如果可以有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刘氏之人,除非...现在的那几位他都看不上。
很明显,包括当初刘繇在内的那些人,刘晔是一个都看不上,历史上等刘备起来之后刘晔早就在曹孟德麾下站稳脚跟。
成为曹孟德的心腹智囊之一了,自然也不会再次背弃...
但是此时,刘晔还没有决定去投效曹孟德,通过刘勋这个临时的垫脚之石找到了他们,那自然是跟着他这个刚刚崛起的皇帝...
“嗯..”刘协想明白这些的时候,心中也是忍不住微微一喜,“第一次觉得这大汉皇帝的身份也不是那么百无一用的。”
“子扬啊..”刘协再次看向了刘晔,“你我之间的辈分等到日后回转长安之后,再让宗正查询,不过今日你我是要好好说一说这如今的局势的。
你对着庐江的局势如何看待?”
“陛下恐怕是留不下庐江的。”刘晔看着面前的刘协,也是不再过多寒暄,直接就将重点说了出来,“暂且不说这里我等毫无根基。
仅仅是这庐江乃是四战之地便不是一个利于坚守之地,加上这孙策都已经兵临城下了,我等坚持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另外...晔既然能够看出来陛下在此,那曹孟德麾下也是人才济济,未必就不能看出。
一旦让他们有所猜测,恐怕这陛下才是真正的危险了。”
“唔...”刘协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之后,这才缓缓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准备撤离...”
这一战刘协再次缴获了不少辎重钱帛,还有数千兵马,虽然不多却也足够了,毕竟从一开始...刘协就是奔着能捞一笔是一笔的想法而来。
他还真没指望在这里能够得到太多的好处。
不过就在刘协准备下令的时候,那刘晔和贾诩却是再次站了出来。
“陛下且慢!”
这一次两人都是同时看向了对方,也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些让自己感觉到很有意思的事情。
然后,刘晔上前,贾诩退后的局面就此形成。
“子扬...还有何事?”
“陛下既然都来了,若是如此轻松便走了,那岂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嗯,确实是有些可惜...哎?”刘协在那么一瞬间,突然感觉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孙伯符如今虽然兵临城下,但只有在最短时间内攻占庐江才能够真正的站稳脚跟,否则那曹孟德随时都可以进兵江东,这对于他而言十分不妥。
因此,他才不惜在这冬日寒风之中,仍然不断的攻打皖城之地。
其实我等只需要寻找一能言善辩之士,很快便可以说服孙策,用这皖城向他换取一些可用之物...”
“用皖城换取可用之物...”刘协听着这话感觉这话是越来越熟了,“那孙伯符手中可有什么东西值得朕去用皖城交换的?”
其实刘协最开始和贾诩商定的意思是,直接用这半个庐江和曹孟德换粮食,毕竟他们迁徙了大量的人口进入荆州,甚至还要转移一大部分进入关中。
那么这沿途的消耗,还是日后的消耗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粮草,那是谁都不嫌少的!
至于孙策,虽然说是一家二卖,但其实对于孙策这一方势力来说。
刘协和贾诩都没有抱有太大的在意,因为没必要,因为实在是不知道现在的孙策能够给他们什么。
粮草?他自己都不够用呢,战马?他也没有多少,分给麾下都是三五十匹...
至于人口,他们更不可能给了,不过就是聊胜于无。
可现在刘晔的说法似乎是...给江东的孙策,最起码是重点在于孙策,这就是让刘协非常的兴奋了。
“江东孙伯符虽然算是草创基业,但也并非是全无可用,最起码我等是可以相互合作的!”
“子扬具体说说!”
“陛下觉得,曹孟德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兵马之精锐,粮草之充盈!”刘协此时对天下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曹孟德占据中原三州之地,下一步就是要争雄北方。
袁术占据河北之地,实力雄厚,曹孟德或许赶之不及,但必须要尽快拉近双方的距离。
因此他最需要的...不是庐江?”
“陛下所言极是!”刘晔此时也是赶紧继续说道,“他曹孟德此时最重要的是稳固中原三州之地,虽然能够占据庐江也是极好的。
这可以为日后他们与孙策厮杀来做下暗手。
但说到底他们也不会真的因为这庐江之地送给我等太多的粮秣,只能是聊胜于无罢了。
因此虽然可以许给他们一部分让他们日后和孙策交锋,但真正对我等有用的还是江东。
陛下可知道江东孙伯符最担心的是什么?”
“孙伯符...他最担心的...还请子扬说一说吧。”
刘协这一次是真没充好汉,毕竟后世之人都是有规矩的。
蜀汉有蜀汉的理想,曹魏有曹魏的霸气,江东...他娘的只有鼠辈!
两方粉丝可能会互相撕扯,但是对于江东那态度可都是一致的,毕竟就他们那种左右摇摆的毛病。
他孙仲谋把江东治理的再好那也没屁用。
不过刘协不了解,但是在江淮成长起来的刘晔却是非常了解的。
“陛下有所不知,那孙伯符的父亲,江东猛虎孙坚当年在这江东之地也颇有几分名声,又自称孙子之后。
但说到底这身份却是没有多少人承认的。
当年孙坚战死于襄阳城下,他们孙氏一族就被江东世家逼得逃离本土,只能远走他方。
若非是周瑜关键时刻伸出援手接纳了他们,照顾孙策的母亲和兄弟家眷,恐怕孙伯符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漂泊呢。
之后孙策再次回到江东创业,这心中对于江东本土的诸多世家就有几分怨恨!
而江东本土世家豪族,尤其是那吴郡的几大豪族也明白双方有着难以回旋的矛盾。
因此孙策一方面重用江淮一脉和当地的豪杰寒门,另一方面提拔会稽的虞贺等诸多豪族出身的子弟。
这就导致了他和吴郡的那几家...关系越发的难过了。
再加上这江东之地虽好,有长江天险作为保证,但却需要全据江东之地,而且还需要充足的水师..”
“水师...”刘协此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听闻周公瑾很早就被孙策派往柴桑练兵,想来就是这一支水师了...”
“陛下猜测的不错,孙伯符和周公瑾有总角之交,当年又是周瑜伸出援手才让孙家得以活命。
这孙伯符心腹之人,他周公瑾和那吕范孙河三人可谓是并驾齐驱。
其中以周公瑾最为善战,因此让他训练水师为他日后占据江东,进军荆州,北上广陵做准备。
而庐江,这庐江半壁则是他必得之物。
此时曹孟德即将稳定徐州,若是陛下胆子大的话...”
“让朕做诱饵?”刘协顺着刘晔的话语,突然明白了过来,“你这是想要借势啊!”
“陛下..还请莫要怪罪!”刘晔此时也是微微一笑,并未否认此时。
而刘协则是直接撇了撇嘴也没有在多说什么。
所谓借势,就是刘晔觉得曹孟德恐怕也会很快知道他在这里的消息,所以一旦得知此时就会立刻派兵前来,将他们截留擒拿。
到时候皇帝在手,他曹孟德的战略就回到正轨了。
可这件事情孙策未必清楚,因此等到曹孟德大军来到之后,便可以借助曹孟德的势逼孙策快速做出决定。
以孙策的果决来说,他很清楚这皖城若是丢了那么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在权衡利弊之下,孙策很快就会做出来一个“正确”的决定,这也是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
但是这里面需要操作的事情是很重要的。
“子扬这计策虽然好,但是...若是想要完成此事,除了朕的胆略之外,还需要足够的兵力震慑双方,让双方短时间内不得妄动。
另一边同样还需要一名真正的善言之士,子扬觉得自己可否能够说服那孙策?”
“不能!”刘晔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就孙策的那个暴脾气,一个不慎他可能就没了!
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贾诩不会做,难不成他刘晔就会做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刘晔虽然说自己干不了,但是也没有让刘协感觉到失望。
“陛下,虽然小人没有这个本事,但是在下却知道这江淮之地有一个真正的善言之人。
此人以才辩见称,独步江、淮之间,莫与为对!
正是陛下可用之人啊。”
“...此人是谁?”
“蒋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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