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
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安庆府清晨,街道的两旁,早早起床,为一天的生计做准备的摊贩们,有些奇怪地看着衣衫褴褛,满脸失魂落魄地踉跄走在街道上的男人。
这男人就像是被十几名大汉反复蹂躏一晚一样,明明是料子极好的衣服,此刻都成了烂布条,可奇怪的是,他身上裸露出的部位,偏偏又寻不到一丝伤痕。
“这估计又是哪个去青楼寻欢的失意人吧!”
看着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男人,一名摊贩盯着看了两眼,随后就不再关注,与其关注别人,还不如整好手里的摊子,这可是他一家老小吃饭的家伙。
“真可怜,人看起来都疯了!”
“应该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说话小声点,别刺激到他了!”
行为举止看起来如此疯癫的人,很难让人不注意,走到哪都会有人看两眼,然后嘀咕几句,但都是压低了声音,谁都不想招惹疯子。
很快,就有官差衙役得到报案赶来,不过当其中一人盯着疯疯癫癫的汉子看了一眼之后,顿时惊叫出声,
“江大人!”
一看有人认识,接到报案赶来此处的衙役们纷纷看向同僚。
“什么江大人?”
“你认识?”
昨天曾经为江北引路的衙役,此刻满身大汗,双腿都止不住的颤抖
他就是因为担心这位大人惹出了什么差事。所以他昨晚甚至一夜都待在衙门里,大清早特地跟同僚一同巡街。
结果却撞见了这副模样的江北,这如何能让他感到不恐惧?
“这就是昨天新上任的江北江大人啊!”
衙役的声音都在发颤。
“什么?是那位江大人?!”
其余的衙役都惊了,他们都知道,昨天有一位实力强悍的武者,加入他们安庆府衙门,这位武者的实力境界远在先天上,可是昨天才加入的武者,今天却成了疯子,这令他们不由感到一阵惊悚。
“大人!”
昨日领路的衙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却只听到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是幻觉,哈哈哈哈……这是虚妄,都是骗人的……假的,全都是假的。”
看着眼前疯疯癫癫的江北,衙役们只觉得一阵惊悚,可是面前这位又是他们只能够仰望的大人物,不可能放任不管。
在经过试探后,发现这位实力强悍的大人只是言语癫狂,并没有攻击他人的倾向,于是,这群衙役提心吊胆,将这位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江大人,半拉半拽,甚至是连哄带骗的带回衙门。
一位刚刚加入,却在第二天变成疯子的罡煞境的武者,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这种结果,就连府城中,名义上权力地位最高的府尹都被惊动了。
“江大人昨天晚上去了何处?”
当管辖安庆府境内百民众的府尹面无表情询问时,整个府城衙门鸦雀无声,静若寒蝉,没有人敢吱声,除了领路的衙役。
“回禀大人,昨晚江大人去了庆阳楼寻一位公子……”
衙役不敢隐瞒,这种事情只要想查都能够翻出来,他昨晚的举动又不是什么隐秘,与其等下被揪出来,还不如现在主动交代。
“来人,去城防营请程都尉!去长寿堂,请章老先生……”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府尹面色不动如山,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
一位遇事不慌,镇静自若的上官,顿时让一位罡煞境武者疯癫而带来的惶恐气氛散去许多。
虽然这等武者很强,可是安庆府中,同等境界的武者,也不是没有,如果需要的话,甚至还可以向上申请,调来更强横的武者镇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府尹安排下,府城中几位有名的老大夫被请了过来,主要就是查看江北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上有何伤势,看看能不能再治好他的疯癫之症,毕竟这才刚刚加入,结果就疯了,这如何使得?
几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在一番诊断之后,再经过商讨,很快便得出结论,就推举出一位已经过了耄耋之年,可以称作人瑞的老大夫,向府尹汇报:
“这位大人气血浑厚,经脉俱通,骨骼完善,唯有异常的便是心神,应当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不过以这位大人的情况,应该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缓过来,无需药石。”
“自己就能恢复?”
府尹有些惊讶,与此同时,身披铁甲的城防营都尉也带领亲卫匆匆赶来,神情严肃,杀气腾腾,因为他听说了,一位新加入的罡煞境武者疯了。
“是的,这位大人的神志其实是清晰的,只是遭遇了什么让他极为惊悚的事情,所以表现出了疯癫之症!”
须发洁白,但腰杆挺直的老人口齿清晰,面色红润,只看样貌就知道,这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
“所以他没疯?”
匆匆赶来的城防都尉,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升起了好奇之心,这家伙是在城里碰上了什么,被刺激成这副样子,就是撞见了混元境的武夫,也不至于如此。
“是!”
老大夫的语气很是肯定,疯癫之症又不是没治过,虽然那些脱胎换骨的武者异于常人,但根底却是一样的,没差别。
“若是如此便最好,多谢章老先生!”
府尹在这位人瑞面前也不摆架子,面色和蔼地向其拱手道谢。
“分内之事!”
老大夫很是从容淡定,活到这年纪,早就不知道跟官府打过多少交道,今日算是相当轻松了,他以前还见识过被妖魔异类祸害过的武人,那可比这惨多了。
“接下来,应该没有老朽什么事情了,老朽就暂且告退了!”
“请老先生慢走,诊金我稍后会派人送到!”
“这倒是不必,这么龙精虎猛的好汉,本来就没病,收什么诊金!”
老大夫对银钱并不在意,摆摆手,背在身后,举止颇为随意地走出,领着一众忐忑的同行离开府衙。
等到这群前来诊断的大夫离开后,府衙中,众人的目光就又都聚集在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江北身上,不过有了名医的诊断,此刻众人倒是没了那么多的顾忌。
“江北,你昨晚去了何处?!”
城防都尉开口喝问道,开口的同时,声音中混入真气,不过只针对江北一人,音如雷霆,在他耳畔边炸响。
“我去了……”
过于强烈的刺激,将他沉浸在绝望,痛苦与难以理解中的心神拉了出来,对于外界都没什么反应的江北定定的看着面前身披铁甲的魁伟大汉。
正当众人以为他的心神恢复正常之时,就看到这位即便是官府都要给予高官厚禄拉拢的武者又哭又笑,
“我败了,哈哈哈,我败了,败给了一套盔甲,我是废人,是无用的废人,呜呜呜……我是没用的废人!”
府尹眉头大皱,听到动静而赶来,瞧热闹的众多官吏都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聚集在了城防都尉身上的盔甲上。
“看我做什么?我今天才见到他!”
城防都尉只感觉莫名其妙,好像是他把刚刚新加进来的武者逼疯了一样。
“不是江大人,而是一位可能与江大人一样,身上披甲的强横武者!”
一位官吏在此刻作出了推断,虽然江北言语疯癫,但显然与盔甲有关联。
“披甲?城中有人藏甲!”
此话一出,府衙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随后众人的目光相互对视,都能够看到眼眸中所蕴藏的兴奋。
私藏甲胄,乃是大罪,不需要多,超过三副,就能以谋逆罪论处,破获一起造反案,这是何等功绩?全员升迁都不是虚妄!
“大人!”
这时,由府尹派遣出去的第三批人,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他们负责走街窜巷,查访江北昨晚去了哪里,又是与何人接触,若是可能,再查一查接触者的来历。
原本府尹并没有对这第三波人抱有太大期望,只要能带回来一点有用的消息,他就心满意足了,毕竟一位罡煞境武者都被吓疯了。
可是,他却没想到这第三波人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惊喜,或者说是惊吓。
“什么?承文公的胞弟!”
在听到手下人查访到的与江北接触之人的身份后,府尹惊得座位上站了起来,坐都坐不下去了。
“承文公是谁?”
城防都尉皱着眉头询问道,他好像在哪听说过,但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
“上届科举,六元及第的状元公!”
府尹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位掌握着安庆府军事大权的蛮夫。他知道这些武人不怎么关心文人的事情,但若是连这一位都不关心的话,未免太离谱了。
“状元啊,那还是挺……”
城防都尉本来混不在意,毕竟三年就会出一位的状元而已,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但是他猛然注意到了,
“六元及第?是哪一位?!”
“我朝还有第二位六元及第的状元公吗?”
府尹面无表情地反问道,原本兴奋的众多官吏也都面面相觑,刚刚以为能够破获一起造反大案的欣喜,也随之消散于无了。
做官做到他们现在这位置上,一些不为凡俗所知的隐秘消息,他们也是能够了解的,当然,也仅仅只限于了解。
“那一位的胞弟,在我们安庆府?什么时候来的?”
城防都尉一脸懵逼,这等人物进了城,他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昨天午时一刻入城,您麾下的百户还给这位风公子验了路引,而当时,江大人还缠在别人身边,扬言要与之比武!”
前去查访的衙役小心翼翼地禀告道。
“哪个百户?这等人物入城,居然不向我上报?”
都尉大怒,自己麾下怎么出现了如此憨傻之人,就算不是那位亲至,与他关系如此亲密的,能是寻常人吗?
“好了,现在不是关心这等小事的时候,你继续说。”
府尹示意探查回来的衙役继续汇报。
“这位江大人,昨天缠着那位风二公子,但入城后,与之失散。便先入官府,而后以权谋私,找到那位风二公子的下榻之处,当夜与之比武,今日再出现时,就如眼下这般,变得疯癫。”
事情的发展脉络清晰,一目了然,对那位六元及第状元公稍微有所了解的人,此刻的神情都极为淡定。
即便出手的乃是其胞弟,还将一位罡煞境武夫给吓傻了,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足为怪。
“府尹大人,此事如何处理?”
都尉也大概明白来龙去脉,看向疯言疯语的江北,眼神中也不禁带上了一丝怜悯,这家伙,寻人比试前,都不打探一下对方的身份吗?
“处理什么?”
府尹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这位风二公子……”
“他犯了什么罪?”
府尹打断了都尉的话,直截了当的询问道。
“这倒是没有,只是……”
就算是秉承官官相护的原则,都尉也没胆子去找那位风二公子的麻烦。
这事从道理上就讲不通,毕竟这位公子循规蹈矩,只不过是将深夜不请自来之人暴打了一顿而已,可能是下手太重,把人打傻了,这搁哪都说不上错。
“既然没有,那便与本府无关,与安庆府衙门无关,都尉若是有兴趣,可自行拜访!”
府尹面无表情,武夫是什么心思,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但起心思之前,麻烦先把这身官皮给脱了,他没兴趣去得罪人。
结交的心思,他也没有的,如果层次相近之人,他愿意费些时间,可那位承文公怎么看都不像是凡间之人,差距太大,就不要往来了,没什么意思。
“拜访什么的,也该有个由头!”
都尉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就像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
“府尹大人,我可否将这位江大人领回我的军营?在我那里,他或许能够尽快恢复过来,再者也少些隐患,若是突然发疯动手,我也能压制他!”
“可!”
安庆府尹盯着都尉看了半晌,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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