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华老字号的聚集地、京城早期商业的发祥地、华夏影视行业的诞生地,更是京味传统文化的集中承载地的大栅栏本就十分繁华。又适逢现在春风满地,发展的自然更加繁荣。
靠近前门大街一侧,正是八一年开张,到现在七年的时间,三层楼的茶飘香酒楼。在八六年的时候才经历过一次大装修,粉刷了外面的墙壁,更改了里面的布局,桌椅板凳全都换了新的,还弄了个旋转的玻璃门。从风格上来说,还是能跟上时代,但又保留了华夏的特色,有那么一些古意,还算不错。
因为它的好味道、菜量大、服务优,七年时间养出了很好的口碑,有很多回头客,成为了这附近最红火的饭店,每天一到饭口,一准儿是乌泱泱的爆满。
但是今天晌午的饭口时候,这里却挂了歇业的牌子,不过仍旧有许多人在往里进。有人不明所以,近前打听,原是一个老爷子八十大寿包了场……
苏萌熟练的驾驶着白色的甲壳虫跟路边侧方位停车,坐在副驾驶的王言下车到了后备箱中,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盒,带着从后排下来的,已经十二岁的王彬,跟熄火锁好了车门的苏萌,三口人一起向着饭店走去。
韩春明跟老关头的儿子儿媳一起站在门口迎接宾朋,见着王言一家人过来,赶紧着迎了两步:“王爷来了啊,苏萌,你这臭小子也来了,赶紧进去吧,韩奕在后厨吃呢,都念叨半天了,吃完了我让人送你们俩去上学。苏萌,苏老师、刘老师还有苏奶奶没过来啊?”
苏萌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示意他先进去:“没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受不了这闹腾,不如在家里好好歇着呢。”
看着王彬招呼了一声就跑进了里面,老关头的儿子,关子清客气的上前跟王言握手:“王先生,您过来就行了,哪里还用带什么东西啊。”
“来,王先生,您这东西给我就行。”边上的他媳妇刘红梅非常自然的伸出手,想要接过王言一手抱着的盒子。
“应该的,我跟提督爷的交情,说不定比你这个亲儿子都好。他摆酒过八十,怎么也得拿点儿像样的东西。”
王言笑呵呵的回应着的关子清的话,不管其尴尬的脸色,非常自然的松开手,同时拂开刘红梅想要接东西的手,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俩:“这东西啊,让春明拿着就行,回头家里找个地方摆着,吉祥。”
这夫妻二人当然不是东西,为不为钱,是否将古董卖到国外,以及后期跟韩春明那要老关头遗产的恶心嘴脸不说,单是不孝顺这么一条,这俩人就已经不行了,没什么可说的。
倒也不是王言给老关头张目,只是单纯的看不上这俩玩意儿罢了。
看着关子清、刘红梅这夫妻俩一起尴尬却又不好发作的样子,韩春明心下暗爽,他这么一个大孝子,对这俩人当然有意见,只是他不好说罢了。现在好哥哥说的虽然客气,但基本就是当面骂他们不孝顺,他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他非常自然的笑了出来,不过那笑是对王言的,还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接过王言递过来的盒子:“王爷,您老送的什么东西啊?”
“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就是一个清代的寿山石摆件,料子差了一些,不过凋的是苍松翠柏,要不说让你回头给提督爷摆上呢,这寓意不错。”
“大哥,您现在这迎着啊,我送王爷他们两口子进去。”韩春明说了一声,转身带着王言他们向里走:“小马还有破烂侯都来了,送的也都是摆件,我说您三位不是商量好了吧?”
王言摇头一笑:“这不就是去年酒桌上念叨的么,估摸着也是他们俩听进去了,这一年寻摸的东西。”
说笑间,几人穿过旋转门旁边开着的门进了饭店里边。相比起外面的车水马龙,里面的喧嚣一点儿都不差。
老关头一身暗红刺绣的唐装,坐在里面的一张桌子旁,同桌的全都是满头白发,面皮褶皱上了年纪的老年人。
这些人都是老关头的朋友,多是同他一般身份的遗老遗少。除了那一桌的,在整个的一楼散坐着的,除了半数的街坊邻居,剩下的那些人,多数都是没见过的,大抵就是老关头的朋友,或者是他兄弟姐妹家的后辈之类的。这么一看,老关头这边也是老大一个家族。
王言跟苏萌一起到了老关头跟前,笑呵呵的说了几句吉祥话,边上的韩春明把东西拿出来给老关头看了一眼。
老关头嗯了一声:“还是你小子大方,破烂侯和小马那俩人拿的比你这个差远了。”
寿山石有值钱的,也有不值钱的,即便这个东西是清朝的,但就像王言说的一般料子,其实价值也比较一般,不值几个钱。跟这会儿,差不多也就是相当于随了那么一千多块钱。要单看随礼,那肯定是随的多了。但老关头也是局气的人,虽然这老小子看着总是想薅他的羊毛,可以前换东西的时候,价值其实有些不对等,弄了两幅名人字画,还是他占了老关头的便宜呢。
主要还是看那么个心意,说多少钱就没意思了。
“您老喜欢就成。”王言笑道:“我就不打扰了,您老忙着啊。”
说完话,他转身带着苏萌离开,由韩春明带着,找到了韩母那一桌,苏萌在那跟她们一起坐,他则是到破烂侯、马都所在的另一桌坐下,这都是喝酒的。
“来了,王爷。”马都笑呵呵的打着招呼,给倒了一杯茶水推过来:“喝点儿茶水,我刚才问了,还得半小时开饭呢。”
破烂侯吊儿郎当的问道:“你给老爷子送的什么呀?”
“一个清代的寿山石凋的苍松翠柏的摆件。”王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听春明说你们俩送的也是摆件?”
“也没什么送的,可不就是摆件合适么。贵重了不说我们舍不舍得,提督爷也不好受着,弄个摆件表表心意就挺好。”
“侯爷这话说的对,就摆件合适。”
王言笑了笑,问道:“王硕那小子最近怎么样?好些日子没动静了。”
提起王硕,马都也是忍不住的露出笑意:“不是拍电影了吗,忙活着上映的事儿呢。前一阵子给我打电话,说是拍的不错,可能要发了,想着在京城上映的时候,让咱们有时间的话过去看看。”
王硕的命运因为遇到了王言而改变,在过去的时间中,身为当代编辑的王硕地位上肯定高。还是那句话,这时候的文人想要出版、发表,已经成名的就算了,毕竟人家是直接跟总编对话的,但是更多的却是那些尚未出头的人,编辑是决定命运的。地位高了,心情好了,创作热情澎湃了,输出的质量就高了。
也是有着王言的嘱咐,以及偶尔的一起喝酒小聚,王硕的文化水平有些进步,在精神层面上也是如此。产量很高,之前说的短篇中篇,是发表的,还有没发表的以及构思中的呢。
或许是因为认识的比较晚,接触的并没很多,人的文风其实是固定的,很难会发生重大改变,因为那是思维习惯,这是十分难改的。所以虽然王言对王硕的人生有重大影响,但其文风的变化有一些,却并没很大。
这些变化,却足以让他比同期有更高的作品质量,更大的名气。
也是受王言的影响,他的作品发生了改变。除了一部顽主大体相同,其他的或许内容有相似的地方,但是书名全都不一样了。因为人的想法是天马行空的,王硕还能再写一部顽主都是他性格中的桀骜不驯难祛。
王言的影响就是以上的那些了,虽然很重大,但是对于其他的事影响就很小了。
正如马都所说,王硕的作品被改编了电影。不过不是原本的四部,而是只有三部。但这三部作品的质量,要比原本高上不少。只是现在还没有上映呢,得些日子。导演、演员也不外乎就是那些人,米佳山、叶鹰、葛忧等等。这还是源于王硕喜欢玩,喜欢交朋友的原因,乱七八糟的没少认识人。总的来说一句话,整挺好……
王言笑呵呵的点头:“行啊,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一起去看看。”
没再说这个破烂侯插不上话的话题,三人转而说起了一些古董的事。今天就当原本的小聚了,他们这些人,相识最短的破烂侯也是一起喝了七年酒,最长的马都跟韩春明、老关头基本一样,都十三年了,是正经的酒友。正好赶上老关头八十大寿,三个多月没再见的众人,就把这当小聚的场所了。
他们是单独一桌的,该坐哪也都有人安排,故此无人打扰。说说笑笑间,十多分钟就过去了。
正在这时,破烂侯的眼睛瞪向了马都身后,王言偏头看去,正看到刘金友以及侯素娥两人在那跟老关头说话呢,王言笑呵呵的看着破烂侯:“你养老钱可是在他手里呢啊。”
“嘿,一说这个我就来气。我不是冲你啊,就我姑娘看男人这个眼光真是让我受不了。之前那个是我仇人的儿子,这又找那么个大胖子,岁数比我都大。我是真悔啊,当初怎么就让素娥跟他做买卖去了呢。”
马都吆了一声:“我说侯爷,你怎么不后悔把养老钱投给王爷大舅呢?”
“废话,真赚钱呐,照这么看,我下辈子都衣食无忧了。”破烂侯摇头叹气:“当然也不是因为钱,那我姑娘就看上了,你们俩说我还能怎么着?以前的事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她那狗脾气,哪儿还管我同不同意。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管她那么多?爱跟谁过跟谁过,不愿意看她。”
“要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马都哈哈笑:“也行了侯爷,好歹你不是还得着钱了么。”
“屁话。我说把钱投给你,你不要啊?给春明,春明不要啊?我舍了老脸,就你们几个大能人,跟谁不能挣钱?”
“那就怪王爷了,要不是您老把大舅带过来,可没这事儿。”
王言摇头一笑:“缘分这玩意儿最奇妙,就是他们俩不一起做买卖,咱们也都是一个交际圈的,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见着了,谁知道能不能看对眼?要我说,反正你也管不了,就别多寻思,自己舒舒服服的挺好。”
破烂侯翻了王言一眼,没搭理他,低头喝茶水。
王言不介意,对着走过来的刘金友招了招手,这老胖小子认识的人有限,肯定是过来他们这边坐着的。不过正在他招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程父程母以及……程建军!
走在前面的程父程母脸上挂着笑,很开心的笑,因为他们感觉,苦日子到头了,好日子开始了。
在过去的一年中,才刚出狱的程建军直接起飞。虽然还没有房改,但是他还是花钱买了楼,程父程母从大杂院搬到了楼上,街坊邻居、亲戚朋友全都知道了这么个事儿。也是如此,程建军的口碑极速反转,从原本的没出息,成了有能耐。
程建军自己说的,他在那边开了个工厂,手下几百号人,每天机器一转,那就是哗啦啦的华夏币进账。当然他的说法要低调很多,大体就是那么个意思。牢狱之内的生活并没有让他长记性,现在取得了一些成绩,又抖起来了。
王言是眼看着程建军有些轻佻的扬头对他打招呼,或许是觉得他都三十六了,又坐那么高的位置,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社会人了,遵循着社会运行的维护表面关系原则,不是原本的那个该同其一样被抓进去,甚至判更多刑期的流氓。
人应该具有的宝贵品质,就是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套到别人的身上,自己臆想着一些事情的发展以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样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换个说法,就是要学会换位思考,不要‘我觉得’。因为‘我觉得’,只是‘我觉得’。
没有搭理程建军,看着刘金友在身边坐下,王言笑呵呵的问道:“最近怎么样啊?一切顺利,没什么问题吧?”
自从这老胖小子搬出去单住,相对来说,双方的来往一下子锐减。而且这老胖小子也经营着生意,这两年连锁的商超开的愈发多了,他也更加忙碌,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有时候两三个月都见不着影。也就是苏母惦记这个孤寡的老哥哥,偶尔打电话问一问情况,关心关心身体。
“你放心,全都好的很,有问题我能不找你吗。”刘金友哈哈笑着摆手,他现在春风得意,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都是一堆的钱进账,感情也焕发了第二春,还有个老大能耐的外甥女婿,保证他不会有麻烦。事实上他当然遇到过不少麻烦,但是都不用去找王言,他只提一提王言的名字,表示一下他的身份,多数时候都是好用的。少数不好使的时候,他也不用麻烦王言,苏萌打电话就基本都能解决。
这些都很好,但就是有一点不好,看着瞪眼盯着他,一脸没好气的破烂侯,他哈哈的笑也变了尴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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