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结束,王言又一次的名声大噪。
相比起之前,战士们还要更加的惊奇,甚至是感觉惊悚。因为王言干他们如同砍瓜切菜,干那些神秘兮兮,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战队,也是砍瓜切菜。
好像他们等于特战队,并没有什么大不同。
但是702团的战士们切身经历过,特战队干他们也是砍瓜切菜……
在这一次演习结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战士们日常闲聊,仍旧很难不感叹王言牛逼上天的彪悍战绩,很难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要更加的大。
这天休息,许三多去三连探望成才。
“你们连可牛了啊,听说王言自己一个人干了两百多人?那可都是特种兵啊。”
许三多笑道:“就是王言自己牛,我们都是累赘。我们连长说了,要是早让王言单兵作战,说不定能影响整个演习。没准我们能赢呢。”
成才哂笑,再牛逼也是一个人,干不过那么多的特种兵,他现在很承认王言牛逼,却也不相信那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不过他并没有同许三多争辩,他知道跟许三多说那些没用,何况许三多最是崇拜王言。
他转而问道:“你怎么样?干了几个?”
“十二个。”
“行啊,我才干了仨。”
许三多解释道:“我之前也只打了四个,是后来他们要跟王言单挑,包围了我们七连的阵地,不计代价的突进来,给我们都打冒烟儿了。那八个人,都是那时候打的。不用瞄准,扫射就行。”
“还有这么回事儿呢?”
“你消息广,肯定知道。”
如果不是知道许三多比较纯粹,成才会以为是许三多在嘲讽他。如果没有当兵,而是在他们的下榕树村子里,哪怕知道许三多的纯粹,成才也会召集手下爪牙,逮着许三多一顿好打。
但是现在,成才只是摇了摇头:“我们连长肯定知道,但是我不知道那么多。就听说王言牛逼。怎么回事儿,你跟我好好说说。”
“就是当时蓝军已经找到了咱们团的指挥部,并且带人包围了指挥部。然后他们就想跟王言打一仗,就拖延了演习结束的时间,等我们这里分出结果。”
“啧,你说细点儿啊,怎么打的?”
听完了许三多的讲述,成才沉默了半晌,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王言确实牛逼。”
“他最厉害,我这辈子都追不上他。”许三多憨笑点头。
成才掏出了塔山,给许三多散了一支,许三多摆手拒绝。
“还没学会抽烟呢?我记着伍六一、王言他们都抽烟吧?”
“没人让我学。王言说抽烟伤身体,没有意义,班副说抽烟费钱。”
“行啊,对你都挺不错的。”
“可好了。”
成才蹲了下去,双手搭着膝盖,把许三多也拉下来一起蹲着。
他问道:“接下来怎么走,想好了吗?”
“想什么?”许三多不明所以。
“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成才左右看了看,悄悄话似的压低着声音,好像说着什么大秘密。
“咱们团要整编,裁军,这么大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王言他们肯定都知道,没跟你说吗?”
“不知道。”许三多诚实的摇头。
“你得多打听啊,早知道,早准备。”成才吐了口烟,有些自得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啊,反正我是留下来接着干。连长已经跟我说好了,等明年咱们义务兵到期,肯定给我签士官。这眼看着也没几个月了,你也得好好想一想了。”
“我没想过。”
许三多蹲在那里,抱着肩膀,盯着地上的虫子,很迷茫。
“其实也没啥想不想的,你愿意当兵,那你就签士官。不愿意当兵,那等明年春天,你就收拾东西回家种地。我可不想回去,你想回去吗?”
“我不知道。”许三多问道,“士官说签就能签吗?”
“别人不行,你肯定行。三呆子,你是真呆啊。”成才恨铁不成钢,一脸的痛心疾首,“你跟王言说,他都能给你办了。你没看王言认识那么多人啊?团长、政委那里他都能混烟抽,肯定能办成。再说了,你本身也不差,比我都厉害,你怕什么?只要你想留下,肯定能留下。回去你跟王言聊聊吧,他有脑子。”
“我最笨了,王言没少帮我。”
“也不知道他怎么跟你那么好。”
“他说看对眼了,觉得我实在。”许三多又憨笑起来。
于是两人又说了话,成才又请许三多在服务社吃了顿好的,等许三多再回到连里,基本一天假期也就过去了。
晚饭吃完,战士们各自做事。
有的站着走动,说要活到九十九。有的也是站着走动,打算等消食以后出去加练。有的看书,有的打牌,总之很安逸。
一班跟三班的宿舍是门对门,因着王言的关系,两个班基本等于一个班,战士们来回串门。
许三多过来找到了正跟伍六一等人一起炸金花赌烟的王言。
看出了许三多的吞吞吐吐,王言笑着让人接了他的牌,随即从面前的一大堆的烟中,拿了一支,起身带着许三多到了楼下。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下,王言点着了烟,笑着说道:“有事儿说事儿,别磨磨唧唧的。”
许三多犹豫了一下,嗫嚅道:“我听说咱们连要整编、裁军,是真的吗?”
“成才跟你说的吧?”
“呃……不是!”
“行了吧。”王言好笑的摇头,“昨天你怎么没听说呢?就今天听说了?肯定是成才那小子告诉你的。确实是有。军队要改革,要提高战士的素质,提高全军的战斗力,时常革新是有必要的,要顺应时代发展嘛。
新闻联播你也没少看,现在讲评的也很不错,这些道理你应该知道。另外不仅是整编、裁军,还有一个好消息。咱们的津贴要涨了,待遇也提高了,日子能好过不少。”
“那是好事儿,班副能买烟了。”
“白费。”王言笑道,“攒钱有瘾,他现在就沉浸其中了。以前多大方啊,现在可抠了。”
“他要娶媳妇了,肯定不一样。听说上个月,他们家来人看他了,白铁军说就是班副的对象。”
“是,我看着了,人长的挺漂亮的。你没想法啊?”
“我还小呢。”
“咱们俩同岁,过了年就是二十二,国家都让结婚了,可不小了。你爹不着急啊?你们家三兄弟,你大哥三十多了没娶媳妇,你二哥不着调,你们家就指着你呢。”
许三多脸有些红,不好意思了。
他转移了话题:“成才说他已经跟他们连长说好了,等明年给他签士官。”
“你签吗?”
“我不知道,成才说让我跟你聊聊,听听你的意见。”
“签!”王言说的简单直接,“你是一个好兵,好兵不当兵,干什么去?出去打工你没手艺,回家种地辛苦不说,赚的也少。还是部队好,管吃管住,等你好好表现,以后也提干,国家还给你发媳妇。能在部队干一辈子,一直到退休。这多好。”
“那我得问问我爹……”
“许三多,你得自己做主,都多大的人了,得有自己的主意。你爹一辈子就在老家,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他要是不同意,肯定是让你回家去娶媳妇生孩子传宗接代,你说你们家的条件能娶媳妇吗?要是能给你娶媳妇,你大哥、二哥还能打光棍的到今天啊?你现在得当你爹的家。不能什么事儿都由着他来。”
“那我……签?”
“肯定签。”王言摆了摆手,“现在还没到时候呢,等明年再说吧。你也不用担心,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好好训练多看书,磨练技能,提高素质,部队再是整编、裁军,也不会裁你。
就你现在的成绩,到哪不是尖子?签士官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要你想干,部队就不会放弃你。把心放肚子里,这些事儿跟你都没什么关系。”
“成才说七连可能都没有了……”许三多反驳道。
“这是正常的,就像老马,总有人要走,也总有一天会散。咱们也不可能这辈子都在一支部队,总是有调动的。你要接受。接受不了,那你就挺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就是这个道理。”
王言掐了烟,撑着膝盖站起了身,“没事儿了吧?走了,回去看看书,你得多充实自己。训练强壮身体,读书武装头脑,一样不能落下。”
两人如此说笑着回去了班里,又是融入到了战友们的热闹之中……
史今这一次肯定是不用走了,事实上,在演习结束以后没多久,史今就已经肩扛两道大拐,成为了四期士官,又能接着再干四年。
伍六一续签当然也没有问题,只不过他还没到年限。不过伍六一的劫难不是在裁军,而是在特战队的选拔。
在选拔之中,他崴了脚,跟腱断裂,严重影响了状态。他是一个要强的人,哪怕后来高城给他安排了司务长,他也没有选择继续留在部队,毅然退伍复员……
整编、裁军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早都风一样的在全团扩散。702团是主力野战部队,改也从这里改,强也从这里强……
在进行了一些冬日里的演习、训练,过了年,开了春,终于开始了真正的大规模裁汰。
先前是等到了年限等老兵离开,签士官的标准被提高,以致于去年秋天的时候,就走了一批人。有两年的义务兵,也有不少的士官。
现在,却是开始进行着团里的军事技能大比武,择优留用。
王言没参加,因为他太彪悍了,战绩可查,也是已经确认提干的,完全没有必要再去打击别的战士。所以团里抽调他加入到了考核的队伍中。
各种的比武,或坐或站的一大堆军官、士官,就他一个两道拐。
这天,白铁军又在大放厥词。
“咱们现在比武,那是决定去留的。兄弟们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反正啊,我是做好了复原的准备了。”
他说的是实话,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他的话说完,大家都有些沉默了。
王言笑道:“我可是记着呢啊,前年老马退伍的时候你说的,走的时候绝对不哭,哭了跟我们叫爹,我可等着呢。”
伍六一附和道:“对,我看你到时候哭不哭。”
“绝对不哭!我肯定笑着走。”
于是众人又一起起哄,调笑着白铁军。
有人问道:“王言,你什么时候走啊?有通知吗?”
“上回我问了一下政委,下个月签士官,成党员,提干考试得在六月份,考试合格以后就去军校了。放心啊,我肯定看着大家走。用白铁军的话说,那就是把悲伤都留给自己,保证不哭。”
他的事早都定下了,战友们心里都是有数的。
大家嘻嘻哈哈的闹做一团,都很珍惜,都知道如此的笑闹,是越来越少了……
最终,说坚决不哭的白铁军还是哭了。
这一天,连里给要走的战士开了个欢送会。
白铁军走进来,看到往日里打打闹闹的战友们的注视,嗷的一嗓子哭出声来。
“爹们,我真不想走哇……”他情真意切。
虽然不该笑,虽然战友们的心里很沉重,但还是忍不住,战士们哄堂大笑……
白铁军也笑,笑红了眼睛,笑出了鼻涕泡。
“你是条汉子。”王言拍着白铁军的肩膀。
“言哥,你记着给我回信啊,弟弟没了你关照,以后也不知道怎么样。”
“现在国家发展的快,机会挺多的。你小子心眼儿多,说不准就成亿万富翁了,到时候你可得关照弟弟啊。”
白铁军笑道:“言哥,两年了,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哥,让我爽一爽?”
“好嘞,军儿哥。”王言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倒反天罡。”
“舒服。”白铁军哈哈笑,“没遗憾了。”
“滚犊子吧,说的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史今提着酒瓶子走过来:“来,咱们喝一个。”
伍六一、甘小宁、许三多……甚至是高城、洪兴国,都跟白铁军以及其他的战士们喝了酒。
这一天,大家都醉了。
哭、笑,哭着笑,笑着哭,终究是哭。
这一天以后,七连少了一半的人。
又过了半个月,七连散了。留下来的精锐战士,被分配到了各团,他们将要认识新的战友,开始新的军中生活。
很多人,这辈子注定了再不会相见。
但他们有着共同的记忆,钢七连!
他们停留在彼此的记忆里,终生难忘!
当听到一首熟悉的歌,发生了差不多的事情,或是听到了谁无心的一句话,甚至是无聊的抽了一支烟,喝了一杯酒。
他们会突然沉默。
沉默许久。
终究,释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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