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卡走到全身镜前,将银白色的“谎言”耳夹戴在了左边耳朵上。
她脸部的皮肤顿时变得半透明,下方像是长出了一颗又一颗肉芽。
紧接着,这些肉芽蠕动变化,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也就是二三十秒的时间,芙兰卡变成了卢米安伪装出来的那个奥萝尔。
反复调整了一阵,她理了理垂下来的金发,望着镜中的自己道:
“奥萝尔真的很漂亮啊……‘谎言’好神奇,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你之前没用过‘谎言’?”站在旁边的简娜疑惑问道。
她记得芙兰卡用过不止一次啊。
芙兰卡“嘿嘿”笑道:
“太久没用了,感慨一下,而且,成为‘欢愉魔女’,试着用‘谎言’微调了一次自己的长相后,我就没敢再这么做了,怕爱上自己,沉迷于自己的美貌里无法自拔。
“现在我只是简单地修了下奥萝尔的脸,就感觉她真是好美,这样天生的美人走‘魔女’途径真不知道会美成什么样子,‘谎言’和‘魔女’,啧,真是绝配,就是太容易回不去了,宁愿生活在谎言里,也不想面对真相。”
见芙兰卡还能自嘲还能开玩笑,简娜悄然松了口气,笑着点头道:
“对我们‘魔女’来说,‘谎言’是最美味的剧毒。”
芙兰卡“嗯”了一声,重新转向全身镜,调整起身高。
临出门前,她看着简娜,若有所思地问道:
“还得有两三次不错的扮演,你的‘女巫’魔药才能彻底消化吧?”
“是的,如果只靠和以往类似的扮演,需要时间和次数的累积。”简娜一听就知道芙兰卡接下来要说什么。
正如她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语一样,她要教授一点人生,不,消化的经验。
顶着美颜版奥萝尔脸孔的芙兰卡笑了起来:
“我觉得你一直以来的扮演忽略了‘女巫’的黑魔法,你想想,黑魔法是不是各种女巫传说里的重要组成部分?而那些女巫传说里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是真正‘女巫’留下来的。
“你可以试着找个恶棍,找个该被绞死的家伙,搜集他的毛发血肉,提前以女巫的身份发出预告,每天用黑魔法折磨他,直至死亡。”
简娜琢磨了一阵道:
“可以试试。”
虽然但是,我还是期待你成为“欢愉魔女”让事情出现转机……芙兰卡暗自叹了口气,表面却保持着笑容,拉上兜帽,走出房门,消失在了楼道阴影里。
预定的线下聚会地点在林荫大道区贝拉福大街6号,是一栋带花园的四层洋房,属于富人区里也能称得上奢侈的顶级住宅,不过它一直被用来出租,每年租金足有1.5万费尔金,曾经有外国来的公爵、银行家、外交官等住过。
现在,它没有长期租客,被组织聚会的“教授”临时租赁了一周。
穿过亮着一盏盏煤气路灯的花园,绕过立有雕像的喷泉,芙兰卡脚步轻快地抵达了洋房的门口,看见这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本签到册。
这是最简单的身份认证,免得有某些奇葩的特里尔人误入。
芙兰卡赶紧回想了一下奥萝尔的笔记,模仿着上面的字迹并故意歪斜看似遮掩地签下了“麻瓜”这个单词。
虚空中仿佛有视线投射了过来,在签到册上停留了两秒。
无声无息间,洋房大门打开,芙兰卡迈步入内。
走了几步,她赶紧放缓了速度,认认真真地回忆起“卷毛狒狒研究会”各种聚会上,真“麻瓜”和假“麻瓜”走路的姿态是什么样子。
在扮演这件事情上非常有职业素养的芙兰卡事前就通过梦境占卜等办法将深埋于脑海内的那些记忆挖掘了出来,当前没用多少时间就把握到了奥萝尔走路的神韵。
她缩小了步伐的幅度,并让腰肢轻盈了一点。
这栋洋房的客厅布置得很有家庭气氛,点缀于各处的红色和黄色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温暖感受。
参加这次聚会的七八個“卷毛狒狒研究会”成员都做着和“夜之国”时相同的伪装,以表明身份,他们有的坐在沙发区域,喝酒闲聊,有的聚集在了角落里,玩着投镖游戏。
戴着黑色蝴蝶面具的“教授”端着调制好的橘黄色鸡尾酒,离开沙发,迎向了芙兰卡。
她颜色偏淡的嘴唇展露出笑容道:
“我们先聊一聊,交流交流最近的情况,然后再一起喝酒,玩桌游,唱歌,打牌,怎么样?”
好啊好啊,如果线下聚会也单纯只是交易物品、交流神秘学知识,不组织点娱乐项目,那还聚会什么?芙兰卡愿意来参加这次现实聚会的原因之一就是好久没和“老乡”们一起玩了——有的事情想教会卢米安和简娜他们,让他们充分理解,实在太过麻烦。
拖过一张高脚凳,芙兰卡很淑女地坐到了“教授”的身旁,将目光投向了“元素周期表”和“同位素”等熟人,猜测起他们之中有没有潜藏的“摩斯苦修会”成员。
“‘麻瓜’,你是定居在特里尔了吗?”脸上用油彩画着一张元素周期表的那位“学院”小组成员好奇询问起芙兰卡。
芙兰卡收敛住自己过于活跃的那面,只展现了一点出来,以符合“麻瓜”的日常表现,她笑着回答道:
“目前是这样。
“但以特里尔的情况,我其实并不想长期住在这里,过段时间可能就会搬走。”
她这是在委婉地提醒“老乡”们特里尔这座大都市充满危险,就如同建设在一座活火山上,随时可能迎来爆发。
“为什么这么说?”果然,“教授”很敏锐地提出了芙兰卡想要他们询问的问题。
芙兰卡让嘴唇勾勒出了带着笑意的弧度。
她指了指地面:
“我在地下特里尔遇到过一些事情,觉得很多很大的危险正在地底酝酿,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比如,‘镜中人’?”“教授”若有所思地反问道。
芙兰卡轻轻点头:
“对。”
她没有说太多,一方面是那些属于机密,另一方面是她就算讲了,缺乏实证的情况下,别人也未必信。
“教授”、“同位素”等人皆陷入了沉默,不知在思考什么,玩飞镖游戏的“副教授”等陆续回到沙发区域,将话题带向了别的方面。
交流的过程中,芙兰卡比卢米安之前表现得要活跃不少,因为很多暗语她都懂,很多事情她也了解,不害怕说错,不害怕接不住梗。
“教授”看了她一眼,颇为欣慰地说道:
“感觉你已经从被‘愚人节’谋害这件事情上走出来了,恢复了原本的状态,不再像前段时间那么沉默,更多时候只是旁观。”
呃……芙兰卡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把事情给搞砸了。
不是说这次伪装“麻瓜”伪装得不好,相反,是伪装得太好了。
之后要是换回卢米安,“学院”小组的成员们肯定会奇怪,她怎么又处于创伤后遗症状态了?
总不能说又遭遇了一次伤害吧?
芙兰卡脑海念头电转,迅速找出了一个理由:
“其实,还没有完全走出来,有的伤口可能,可能一生都无法愈合,只是刚才大家都很高兴地聊天,让我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教授”表示理解,她正要再说点什么,未被黑色蝴蝶面具遮挡住的脸庞就忽然扭曲了起来,眼珠也有所凸出,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慢慢弯曲了腰背,抬起双手,紧紧抓住脑袋。
芙兰卡愣了一下,目光飞快扫过其他人,发现“副教授”、“同位素”和“元素周期表”等也有类似的表现,只两个并非“巫师”的聚会成员未有任何异常。
对哦,我现在也是“巫师”……芙兰卡一边模仿“教授”他们的表现,一边回想着晋升仪式时遭受的痛苦,让自己也呈现出了头痛欲裂般的状态。
过了两三分钟,“教授”直起身体,缓慢吐了口气。
代号是“狮鹫”的非“巫师”成员疑惑问道:
“伱们怎么了?”
刚提出问题,“狮鹫”忽然灵光一闪:
“‘隐匿贤者’那个邪神又在灌输知识了?”
套着棕黄色牛皮纸袋的“副教授”苦涩笑道:
“是的。”
“竟然是广播式的,我一直以为是一对一。”“狮鹫”一阵感叹。
“两种情况都有。”“教授”揉了揉脑袋,对芙兰卡和“元素周期表”等人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那场恐怖暴雨后,‘隐匿贤者’灌输知识的频率和广播式灌输的频率都显著提升了。”
“是的。”“元素周期表”语气有些凝重地点头道。
见在场“巫师”都认可了“教授”的说法,芙兰卡也跟着点了点头。
她若有所思地想道:
这样的异常和“天师”有关吗?
当时打开第四纪特里尔的封印,让某些力量外泄了出来,导致本就疯狂的“隐匿贤者”更疯了?
——芙兰卡知道“教授”口中的恐怖暴雨指的是“旅舍”计划短暂打开了第四纪特里尔封印那次。
PS:推荐一本书,《龙藏》,讲的是一个发生在东方玄幻世界的工业革命故事,作者烟雨江南大大。
提到这位,总是忍不住感慨一下,当年大预言术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也对我后来的创作有着很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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