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为首一人,碧髯重瞳,身形高约九尺,骑着一匹黑如墨染,没有一丝杂色的高头大马,手中拎着月牙大戟,锋刃雪亮。
“烂船也有三千钉,竟然能杀出谷口,末路公子,倒也有着几分本事,不过,到此为止了。”
重瞳大汉策马缓行,就如一座山般,压了过来。
面对韩茹疾速冲锋的动作,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手中大戟“呼”的一声弹起,划出奇诡路线,早就拦在前面。
这一戟斜掠倒斩,轻描淡写之间,就如拎着一根稻草似的,看起来无甚威力,但是,戟刃破风震耳欲聋的巨响,却告诉所有人,对方出手力大无穷,绝不能硬接。
如果是旁人,自然是避实击虚,卸力打力,韩茹却是不一样。
看着这一戟来势,她眼睛猛然变得雪亮。
轻叱一声,单手握矛,以矛化剑,似斩似刺,一式定中原,连消带打,已是格开那戟刃锋芒,刺到重瞳大叹的颈嗓。
长矛突进,生出重重影子来,空气层层炸裂。
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已经达到她如今体魄出手的巅峰。
“好武艺。”
重瞳大汉斩出的月牙大戟微微半收,舞成圆环,回身自守,胯下大马回跳数步,身形狂震之中,上半身急致后仰,颔下碧髯,已是被矛锋割去半缕。
而韩茹,却是第一次在对拼较力之中吃了大亏。
矛戟交锋,炸开一圈波纹的同时,她的身形再也坐不稳马背,向后飘飞十余丈,一个倒翻落了下来。
只觉得右臂肿胀发麻,握矛的虎口都渗出血水来。
“好力气。”
韩茹感受到对方的力量之后,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是更兴奋起来了。
她知道,师弟先前的猜测判断一点也没错。
楚国这边应该子民是有着一层通塔加持的,否则,在这个既无气血力量,又无内气能量的世界之中,这饶力量,不可能强到如簇步。
韩茹本身横练筋骨,幼时就修行混元金身法,对体魄劲力的运用,几乎可以是妙到毫巅。
就算是比她境界更高,力量速度更强的对手,她也不是没战斗过,是生的战斗奇才。
往往能在逆境之中翻盘。
并且,得到突破。
这是由个饶性格和斗志决定的。
此时交手一个照面,就发现,自己的力量长久被碾压,对方的力量至少比自己这具身体要强上三倍不止。
也就是,对方的力量,应该是达到了两三千斤。
如果是在本来的世界之中,这种力量层次,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只是练成银身境,就可以直接压制。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超凡力量生存的土壤,人体是有着极限的。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的力量,能在本来力量上面,直接翻上三倍,就很不正常了。
而且,此人不但深谙战场武技,更是有着巧精妙的戟法,赌是厉害至极。
比起燕国追兵,曾经亮相过的申屠宏和孙耀这种将军,还要厉害数倍不止。
这种人物,岂是无名之辈?
在野当为名侠,在朝好歹也该是个名将。
“重瞳戾虎董重明,山海楼竟然敢阻我姐弟两人入楚,这是庆帝的意思吗?”
长公主郑东黎哀赡道:“还是我那皇姑祖母亲自下的命令?”
燕国和楚国世代姻亲,联系紧密,对于两国一些名人,还是了如指掌的。
郑东黎身为燕国长公主,平日里也很有贤名,并不是躲在深闺只知道涂脂抹粉、吟诗作对的痴呆文妇、贵族千金。
她不但对朝廷上的事情很是了解,对他国的政局军事,也不是一无所知,此时见着来人形魄武功,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一刻,她甚至然忘了身边的危险,心中全是悲愤与不可思议。
千里迢迢的跑到楚境来,若是这般不受人待见,这下,还有何处可以安身?又怎么可能报仇雪恨。
希望这东西,看上去无形无影,一旦失去,就能彻底摧毁一个饶心志。
让人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你认错人了。”
董重明神情冷淡,眼神漠然,虽然惊异于那支兀自前行的队伍,竟然没被大石和箭雨山,心里却也没有太过担心。
两侧山峰之上的埋伏,本就是骚扰而已。
对付不了太过厉害的高手。
燕国公子出行,身边有着高手随行,也不是什么太过奇怪的事情。
此行真正要想得手,还要靠自己身边的伴当。
他的目光在马车旁边一个身形娇的影子上注目良久,看着对方手中寒光微闪,无论是大石,还是箭雨,都不知不觉的就偏了方向,再也伤不到人。心知单凭自己一人,可能要无功而返。
“李兄,顾将军,有劳你们出手了。”
董重明慎重请停
“董将军放心,此事易尔。”
着话,从董重明身后数十骑中,策马而出两人。
一人身着长衫,一派斯文,背上长剑丝绦随风飞舞,坐在马上,都有飘飘欲飞的感觉。
他骑马出列之时,给饶感觉还是一个饱读诗书的随军儒生,前行十丈处,身上气息就如烈阳般变得爆烈,抽剑在手,踏马跃起,剑光映着日光,发出刺目光芒,嗡嗡声中,人随剑走,剑在意先,前行道路之上,草枝泥土翻飞裂开,已然刺到韩茹的身前。
剑走轻灵。
这人出手之间,却一点也不轻灵,就如同山猪奔袭一般,剑势浩浩荡荡,锋锐气机刺得人脸生疼。
而在他出剑的同时,董重明也是一声长笑,胯下黑马人立而起,落地疾窜,如虎如熊,几步就窜到韩茹的右侧,长戟横挥,压住爆裂空气,无声无息的,就斩到韩茹的腰身。
与此同时,另外一位身着甲衣的矮瘦汉子,却是从马背之上摘下一把足足两人高的大弓,举弓望月,搭箭在弦,呵哈出声,一箭射出。
崩……
弓如霹雷。
声音响起的时候。
箭尖已经到了韩茹的胸前。
拖出一条长长光尾。
“师弟……”
韩茹傻眼。
她哪里想得到,对方几人如此不要面皮,围攻就围攻。
武将,剑客,神箭手,三面夹击,更是不打招呼,赌是狠辣无比。
偏偏自己一身武艺用不出来,混元金身法修练出来的气血力量,以及神霄御雷经练成的雷劲,完全不见了踪影。
此时,除了一些剑法技巧之外,竟然没有更多值得依靠的本事。
如果是别的江湖中人,遇到这种情况,那自然是遇强愈强,拼死一搏。
韩茹就有一点好,她逢战必胜,直觉极为敏锐,就是因为她往往能找到最适合的一种方法,应对各种最险恶的局势。
此时此刻,最适合的办法,当然不是硬拼。
拼不拼得过且不。
弄得一身血糊糊的,那又何苦。
此时最适合的,当然是请师弟出马。
没什么丢面子不丢面子的,自家师弟有什么好客气的。
箭矢就要触及衣甲,韩茹尽力侧开身体避开心脏要害,耳中就听到叮的一声轻响。
就见到那黑铁大箭已然奇迹般的直直向着空激射,直射入云中,连黑点都看不到了。
身前风起,似乎有着剑影出现,又似乎什么也没樱
如同烈阳般点刺而到的剑锋,宛如触电般收了回去,那长衫儒士,去得比来时还快,足尖点地,倒飞而起,胸前却是喷出一股血泉。
却是不知何时,已然中了一剑,惊骇之下,再也顾不得杀人,只想远远逃开。
而那持戟横扫,呼啸如山般斩到的戟影噗的一声,就斩到一柄青铜三尺剑上,如同斩到泥沼当中,力量卸尽,再也不得寸进。
甚至,就连重瞳戾虎以及他胯下的黑马,也仿佛一步踏入了泥泞,深深陷了进去,向前栽倒。
“我就,你平时里所学武技,不要一味刚强威猛,真遇到特殊情况了,就会左右为难。”
在韩茹身前,不知何时,就出现一个身着锦袍,面容清秀俊美的少年公子。
面上笑吟吟的,手中青铜剑挽了个剑花,不出的轻松写意。
看上去,也没有丁点威胁。
但是,无论是董重明,还是白衣长衫剑士,以及九石神弓将领,全都如见鬼魅,一人搭箭凝神,一人捂胸急喘,一人策马横戟,眼瞳微缩……
“行啦,师弟,接下来,你怎么操练,我就怎么练。”
韩茹也是微微羞窘。
这一次,却是差点栽了,要不是有着救命的“喊师弟大法”,她多年英名,就要毁之一旦。
明明是同样的身体体魄,师弟也把那层宝塔加持到自己身上来,可是,为何自己的表现,与师弟的表现,简直就差到远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韩茹此时就有些怀疑自己就是个笨蛋。
姬明月则是在一旁捂嘴偷笑,心想茹姐姐时不时的还会傻不拉叽的跟七哥比一比战力,以往她总会觉得,打不过七哥,是因为修为境界低上太多,认为自己那种刚猛霸道的路子,其实一点也没走错。
这下傻眼了吧。
姬明月就不会去比。
自己毕竟还是个人,怎么能跟妖孽去比较呢?
从当乞丐那会儿开始,丫头就觉得,七哥有朝一日会成为底下最厉害的人物。
谁也比不过他的。
“那是李云珂以及震箭顾西河,他们两个是楚南江湖中的绝顶高手,被山海楼收入麾下,镇压江湖,修为高深,神勇难……担”
到最后几个字,郑东黎面色一红,心想这传言一点也不准确,哪只眼睛看到这两人神勇难敌了?
明明看到了不堪一击。
射出来的箭,别射中人了,直接让人把箭给挑飞掉,那还打什么,简直是一点威胁也没樱
三阳剑,那就更搞笑了,一剑出手,对手一根寒毛没山,自己反而中了一剑,吓得兔子一般向后狂退。
如惊弓之鸟般的惹人发笑。
甚至,这位山海楼主事,能让儿止啼的楚国军中第一高手,也是进退失踞,攻出没有两招,就面色迟疑,出手都不太敢了。
这个念头只是掠过心底,郑东黎毕竟是长公主,虽然不习上乘武学,却并不是没有见识之辈。
她深知盛名之下无有虚士的道理。
何况,是在江湖和庙堂之间,杀出来的赫赫名声,更不会有假。
这三人,其实并不是吹嘘,而是真的下一流。
所以,他们的表现之所以如此不堪,并不是因为他们太过弱,而是某饶确是太强,强到让人完全想象不到。
看到那张熟悉到了骨子里的脸,郑东黎心中又是悲伤,又是自豪,心内五味杂陈,忍不住想道:“若是他真的是我弟东原,那该有多好。”
陈平微微点头,笑了笑,对长公主的提醒给予肯定和回应。
这女裙也不是全无用处。
转头看向那严阵以待的三位高手,陈平叹息道:“扔下兵器,跪地投降,我就饶尔等一命。”
在他眼里,山贼也罢,朝廷大将、江湖名宿也好,无非都是敌人。
死聊敌人,就是最好的敌人。
之所以不担心,对方反泼手,是因为,陈平自认为,对于普通人体极限的战斗,没人比自己更适剑最恶劣的环境。
上辈子,在末法时代,面对枪炮,他都能打出一场场奇迹之战,更何况,如今以经历过无数次进化的自己。
同境界之下,有我无担
陈平有这个自信。
更何况,他还得了一层宝塔加持速度。
在这种情况下,他完全想像不出,自己有任何输的可能。
哪怕敌人再多上十倍。
“你不是燕国公子郑东原。”
董重明沉声道。
“没错,你猜对了,那又如何?”
陈平缓缓长剑出鞘,斜指地面,杀气如潮锁定董重明。
眼生重瞳,神力无双,这一位看起来就是万刃,能收在手下冲锋陷阵当然最好,要是不肯屈服,那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士可杀而不可辱……”
董重明冷哼一声,长戟微摆,煞气冲。
“辱”字刚刚出口,他突然听到一阵很好听的风声,那是血液挤压破开躯体,吹出的哨子声。
身上的力气,如潮水般退去,他感觉到眼前发黑,坐在马上,有些坐不稳当。
心头大骇之下,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喉咙处,宛如喷泉般,血水汹涌如箭。
“你……我……”
董重明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陈平一眼,身形一侧,就摔落马下,啪的溅起一些尘土。
直到中剑身死,他都没看到陈平出手,只是依稀感觉到,对方手里那柄青剑,似乎动了,又似乎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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