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对忙碌了一整年的魏双萍来说,春节假期,是难得安逸的享受时光。
相比老板而言,魏双萍是年长的大姐姐,可在职场,还不到二十七岁的她,年轻得有点过分了。同年岁的女白领们,不是蹉跎在端茶送水的杂物工作,就是没完没了的文书处理,或者担当上司的秘书,美其名曰历练。
不是家里有矿,腰缠万贯,继承父母的家业,不到三十岁,就掌管一家风头正劲的“独角兽”企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个星球上,不可能容得下白手起家,不到两年就如此成功,厉害到无法无天的牛人。
毋庸置疑,金少爷做生意这么厉害,自身能力出众是一方面,父祖的帮衬也不可或缺。
如果真的出身一般,其它暂且不论,公司那么多经营资质,证书审核,主管挂靠,税务优惠以及人才招揽等,都很难搞定。
哪怕互联网是个新兴行业,真以为就不需要门槛,是个人都可以做?
手机贴牌,组装品牌电脑,小灵通业务,造船修船以及文化传媒从业资格,没个两三年的经营背书,想扩充经营范围,简直是痴心妄想。
看看经营许可证上的一连串主营业务,没有一定的注册资金,不到人工审核,机筛就刷掉了。
正是因为如此特殊,魏双萍能在两年时间里,从一个找不到工作的失业单身妈妈,一跃成为国内知名的企业高管,着实令不少人跌破眼镜。
期间,也不是没有许多流言蜚语,可在魏双萍出色地完成了工作任务后,非议也少了很多。
为了今天,她也是付出了不少努力,在废寝忘食地工作之余,还要照顾家里的生活,确实不容易。
和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接过孩子,擦了擦嘴角的脏污,魏双萍有些懒散地问道:
“父亲和小为他们呢?”
“出去玩,还没回来,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和小孩子一样,闲不住。”
虽说是大年三十,还是有不少商家趁着这个难得的良机,在做促销,社区也组织了写春联,猜谜,舞龙,踩高跷等活动,自发参与的居民不少,摊位上发的饺子,鸡汤和小点心等,都不值什么钱,小孩子们却很喜欢,热闹得很。
“还是让父亲找点事情做,真要是无所事事,估计也待不住。”
大病一场的魏父,休养了很长时间,如今差不多大好了,身体和精神却大不如前,村里的重活干不了,外出打工也没人敢带,怕出事。
来京城小半年了,偶尔也嚷嚷着要回老家。
如果不是两个年幼的弟妹还在老家上学,全家人都不想再回去了。
京城大,居不易,可真安定下来,也是很舒坦的。
“你父亲要强了一辈子,把面子看得极重,成天游手好闲,当个吃闲饭的,肯定不乐意,但……这边工作难找啊,哪怕是看大门的保安,基本也都是内部介绍了,不要不知道跟脚的外地人。”
重活干不了,清闲的不好找,还要顾全体面,真有这么好的工作,早就没人抢走了,哪里轮得到人生地不熟的魏父?
说起来,魏父在老家最难堪的一段时间,就是魏双萍多年不归家,未婚生子之类的小道消息传得到处都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来京城闲住,能躲是非,女儿在首都落户,还将家里人接过来,当了城里人,还是让不少乡人羡慕的。
“要不,你给他安排一个活,免得他想东想西,安定不下来。”
“我那边不行,不是需要技术的,就是特别耗费精力的,脑力和体力总得具备一样,还是很辛苦的。”
拒绝的魏双萍想了想之后说道,
“总公司那边有其他业务,传媒板块可能要重点发展教育产业,幼儿园和中小学员工需求比较大……”
“当老师?你父亲可没那个本事,家里的账都算不清楚。”
“不是老师!学校教职工不全是教书的,有很大一部分是做辅助支持工作,幼托,保安,后勤,餐厨,园艺,保洁,采购之类的,还真挺多的。”
“那还行,打杂干点庶务就够了,太麻烦的,他也做不了。”
“开年我去问问,据说员工需求挺多,而且……很多岗位需要熟人,本来就是为公司员工家属准备的福利。”
企业大了,涉及到的事情方方面面,就比如幼托,保安,后勤和餐厨之类的,除了介绍的熟人,多的是外地员工家属安排工作,解除后顾之忧。
这年头,京城这样的大都市,基础建设也不见得到位,想要留住员工,不充分考虑他们的家庭,还真不一定能收获忠诚。
一些不重要的岗位,惠而不费,反正也是要找熟人的,内部安排一点关系户也是理所当然。
以今夕文化为核心,三千多员工和他们的家庭为基础,组建的松散的利益联合体,事实上起到了捏合整体实力的作用,平时不显山露水,真遇到点事,还是能解决不少麻烦的。
当然,这其中的度要把握好,今夕文化到底只是一家以盈利为目的的企业集团,不是前世那种一个大厂就是一个五脏俱全小城市的超级单位。
魏母见女儿承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能解决就好!家里现在也没什么麻烦事了,唯有……你的终身大事,让人着急。”
眼看着又是一年过去,魏双萍一年到头都没多少私人时间,别说接触到优质的单身青年,连相亲的时间都没有。
“我……都这么大了,还带着孩子,哪里那么容易,再说吧!”
“不能拖了啊!你不是说公司有内部相亲会么,就没见着合适的?长得好看,工作不错,连房子都买了,在京城也算不错了,就没人看得上?”
魏双萍苦笑一声道:
“有些看着不错的条件,在相亲市场,还真不见得是优势,有说这有车有房吧,我还没计较什么,多少年轻男人就望而却步了,厚着脸皮套近乎的,都不是些好东西。至于比我还好的本地青年……估计也看不上我这样的。”
真要按照门当户对的条件来找,配得上魏双萍的,基本什么都不缺了,就缺年轻漂亮听话的女孩,魏大总监这样的女强人,明显有点上下够不着的意思。
“怎么着,条件好了,反而更难找?没这样的道理吧,搁在老家,小县城里的好家庭,也抢着登门。”
魏母声音提高了几个度,将专心吃零食看电视的小外孙都吓着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成家,你看你,忙得连孩子都没时间照顾,我现在还带得动,以后老了,你怎么办?”
现实问题是如此尴尬,都不用等以后,弟弟魏为已经工作了,过两年结婚生子,魏母说不得也要去帮忙照顾。
真要是一个人将小孩子拉扯大,也是挺难的。
“我知道!”
“光知道不行,要主动点。你这么大了,从小就有主意,我也说不过,可小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你知不知道他在幼儿园里的情况?别人家的父母双全,你家的没有爸爸,那些不懂事的小屁孩,口无遮拦,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
往小了说,那叫天真淳朴,可做起坏事来,又无知无识,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会给同学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知道了。”
魏双萍按了按乖巧的孩子的脑门,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地回应着。
明年夏天,小家伙就要准备上小学了,幼儿园还好,问题不大,再年长一点,懂事的小家伙就不好糊弄了。
母女两人说着的时候,电视里的联欢会渐入佳境。
和春晚相比,自家的联欢会明显要随意多了,并不太严肃,倒像是场面有点大,持续数个小时的大型综艺。
总之,大家都玩得比较愉快就是了。
“这里面都是你们公司的?”
“一部分,其他都是友商,合作企业,还有特邀嘉宾。”
“那……你都认识吧?帅气的小伙子不少,就没你看得上的?”
“妈,你可别乱说,我看得上,也要别人看得上我啊!”
魏双萍半委屈地反驳着。
大家都不傻,真正的优质青年,女孩都是早早下手抢,而不是等着别人主动追。
手快有,手慢无。
也就是魏双萍自知识人不明,遇到了骗子。
有些事,过去了,但痕迹永远都不会消失。
对当年无知的选择,魏双萍有些懊恼,但对自己的宝贝孩子,还是很满意的。
“你呀,就是太聪明,我和你爸都说不过你,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要不然,也不会耽误这么多年。”
“向前看吧!”
纠结于过去,无济于事。
就在此时,门口一阵声响传来,弟弟妹妹们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传来,走进来后,魏父和几个孩子都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装着还冒着热气的小吃。
“买这么多?鸡汤快熬好了,都吃饱了,还要不要了?”
迎着魏母不悦的目光,魏为大大咧咧地回应道:
“不要钱,送的,现在还在发,路过的随便拿,发完为止……”
“有钱烧得慌,城里人真会玩。”
“咱家也是城里人了……”
劈手将小袋子抓过来,魏母不客气地笑骂道:
“腿上的泥都没洗干净,吃了几天城里的饭,就忘了本?咱们的根,不能丢了。”
这年头,城市新移民融入原本的环境并不容易,京西已经算好的了,本来就是外来打工者的集散地,融合相对轻松一点,像魏家人这样的,近几年搬过来的,还是很多的。
嬉皮笑脸的魏为抓起茶几上的苹果,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很豪爽地啃了一口,然后对魏双萍说道:
“大姐,你的车,我帮你磨合一下发动机?”
“不行!买了这么久,我都没开几次,都让你去显摆了。你是不是又要去城市公园兜圈子……”
“那里车少人少,我能多练一会。”
“化雪中,路上滑,以后再说,今天大年三十,出了岔子,不好,你给我老实点。”
长姐的压制力还是很恐怖的,魏为吐了吐舌头,招呼两个弟弟妹妹去打游戏机,魏母看了下几个不让人省心的子女,小声对魏双萍说道:
“刚才你说公司要办学校,能不能把丽彬和丽杉转到这边来上学?”
“不好弄,高中转学,尤其是毕业班,还涉及到高考的问题,不是时候……”
高考“移民”的问题,一直都存在,转过来后,适不适应还不知道,如果还要回原籍考试,那可就麻烦了,很多路子不一定走得通。
“希望他们争点气,能考上京城的大学,这样的话,家里也能多照顾一点。”
“他们不像你,成绩那么好,能有大学上就不错了,唉!”
全家数代人的文运,八成集中在魏双萍身上了,剩下的,魏为占据大半,其他人共分那点残渣。
一家人说说笑笑,到了下午四点多,陆陆续续有同事来拜访了。
今夕文化介绍的团购优惠房,很多员工就集中在周围几个小区,和魏双萍认识的,甚至就在一个部门供职的都不是一个两个。
平时忙,见不着也就算了,年底了,有空闲还是要走动的。
直到晚饭时间,上门唠叨打个照面的熟人才没有再来了。
“这也算是……入乡随俗吧,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全国各地,能聚在这里,也是缘分。”
魏父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让大家暗自发笑。
粗浅的人际圈子,不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么?
既是同事,也是近邻,大家一起抱团取暖,外乡人的疏离感,也少了许多。
与此同时,几公里外的演播大厅后台,戴义琴和初次登上大舞台的梅疏影,方桦和张鵟说话,缓解一下她们的压力,与其他众多演员一起候场,等着两个多小时后就开始的春晚直播。
“真是累死人,明年不来了。”
这么多天的辛苦,着实让一腔热血的乐队主唱烦躁得直发牢骚。
“不来?”
戴义琴浅笑道,
“哪怕是我,都不知道明年会不会接到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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