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徭役

  一夜过去,清晨时分,厨房已是炊烟袅袅,锅中白粥滚滚,罐中药液已然沸腾。

  院中,楚牧则手握长刀,正一招一式的挥舞着,待身体微微发热,楚牧依旧是果断停止了练习,稍稍放松了一下身体,便步入了厨房之中。

  一碗白粥,一碟咸菜,以及楚牧自己做的的几个馒头。

  当然,还少不得一大碗苦涩的药汤。

  用完早食之后,楚牧便提起装着笔墨纸砚的布包……出门……上学。

  楚牧记得没错的话,至今,原主的年龄应该十七岁,十七岁启蒙读书,也不知是不是大器晚成的节奏。

  楚牧不确定是不是,但着实有些羞耻。

  私学之中,虽有不少与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学子读书,但那些,基本上都是读书多年,备战功名的学子。

  刚开始读书启蒙的,基本上都是一群六七岁的孩童,就算年纪大一些,也不过十岁出头。

  原主虽说身子骨瘦弱,但一个十七岁的人,坐在一群孩童中间,读着相同的书,识着相同的字……

  画风不和谐,心理很羞耻……

  一天……很漫长……

  黄昏时分,在一群孩童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楚牧慢慢走出了这私学院门。

  驻足,再回头,再看向那门檐悬挂的牌匾,楚牧已识得这二字。

  先生姓常,府邸所在,府邸牌匾自然为“常府”。

  “失算了。”

  入学一天,与孩童同学,其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语。

  二十银已经丢了进去,再反悔,那二十银就真的是丢进了水里。

  好在今日也只是来这私学见识一下,接下来至巡检所领了职司之后,就是下值之后抽空来学,倒也避免了与孩童同堂的尴尬。

  如若不然,楚牧还真的考虑一下换一种学习方式了。

  “慢慢学吧。”

  楚牧轻叹,从无到有读书识字,可不是一件易事。

  瞥了一眼光幕面板,楚牧心情倒也好上不少,一天专注读书,“灵辉值”已经暴涨了近百分之二十,如此算来,要不了几天,“灵辉值”就能重达百分百的界限。

  “还是得好好计划一下。”

  紧了紧手中提着的笔墨纸砚,楚牧心中暗自寻思着,“灵辉值”得之不易,他当下所学,用“灵辉”加持,着实有些浪费。

  思虑之间,楚牧步子随之迈开,迎着日落的余晖,缓缓朝着自家宅院而去。

  “走!快走!”

  “别磨磨蹭蹭了!再慢点,饭都没得吃了!”

  刚走出胡同,几道隐隐约约的呼喝声便传入了楚牧耳中,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街道尽头,数名巡检骑着高头大马开道,周边巡检押送,数十名衣着各异的百姓则被围在中间,呵斥声俨然就是周边的巡检发出。

  如此场景,几乎是瞬间就将楚牧脑海之中的记忆唤出,楚牧脸色微变,默默退至一旁,注视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眼前而去。

  此般场景,楚牧自然不陌生,严格来说,原主并不陌生。

  征发徭役,本就是古代王朝运转必不可少的一环。

  眼下之景,显然就是这清河县又一次的征发徭役。

  而在这南山镇,更是寻常,矿为国有,所有矿工,皆是县里征发的徭役,半年一轮换,不要太寻常。

  记忆中,原主的父亲,也是因徭役而亡。

  似乎是郡里征发清河县一千徭役修缮河道,原主之父则是负责押送徭役的一员。

  本是一次寻常的公差,结果谁能想到,就这般一去不复返。

  不仅仅是原主的父亲,还连同一千徭役,以及跟随押送徭役的那些巡检,皆是一去不复返。

  郡里传来的消息,则是突发大水,死伤数万,清河县徭役因工程地段地处河道下游,无一幸存。

  当然,这只是郡里的通知,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就好比,谁也不知道只是负责押送徭役的巡检,为何也会一股脑的跑到工程地去。

  毕竟,清河县巡检,只是负责押送巡检至郡里,接下来的事情,按照惯例,与清河县已经没了关系,只有到了徭役结束,再由郡里通知县里,县里再派巡检过去接徭役回来即可。

  事情……显然不寻常……

  楚牧瞥了一眼离去的徭役队伍,暗自摇了摇头,千余条人命,而且还都是年富力强的青壮,每一个,在这个时代,都可以说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千余条人命,就这般毫无声息的没了,对这清河县而言,显然不会是一件小事。

  巡检的殉职,县衙是有大笔的抚恤,还有他这子替父职的安抚。

  可那一千徭役呢?

  都能有妥善的抚恤以及安抚嘛?

  就原主那些关于县衙的记忆来看,显然不太可能。

  眼下这般风口浪尖,竟还征发徭役……

  思绪片刻,楚牧便摇了摇头,强行将散发的念头压制,就目前而言,这些跟他这个异世之人,关系实在不大,也完全没必要自找麻烦。

  “只是接下来估计不会太平静咯……”

  楚牧环视一圈依旧喧嚣的市井,抿了抿嘴唇,默默迈开步子,孤身一身,朝着家的方向缓缓而去。

  “牧哥儿!”

  走了没几步,耳边传来的声音便让楚牧再次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去,只见一满脸青涩,身着巡检甲衣的少年正朝自己小跑而来。

  一如往常,看清楚面容之后,脑海之中尘封的记忆亦是随之浮现。

  “徐远?”

  楚牧有些不太确定的出声。

  “牧哥儿你这是干啥啊?”

  相比楚牧的不自然,少年显然就自然得多,几步小跑至楚牧身旁,颇为自来熟的看向楚牧手中的书包。

  “都是些笔墨纸砚,有啥好看的。”

  楚牧笑了笑,记忆与现实,也终于融合。

  徐远,和原身一样,也是个苦命人。

  同样是母亲早逝,父亲任职巡检,然后其父也是在押送徭役的任务中殉职。

  其父与原主之父关系莫逆,两家走得亲近,甚至调任至这南山镇任职,两家也是一同而来,如此,原主与这徐远自然也是颇为熟识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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