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众生信念之力若流星般璀璨于血色天穹纵横交织,那踏霄而立的一袭青衫白发,则为众生信念汇聚的核心所在。
升阳计划广而告之,世人之目光汇聚,亦再度回归这踏上而立的一袭青衣之上。
有人族先驱,集众生信念,燃烧已身,化为一轮大日照亮世间。
升日计划,源于人盟秩序背书的通告,已是告知于世人。
世人之信念,在这一则通告之下,俨然也发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在以往,意志通神者,皆观想那一柄三尺刀刃,所希望的,是行走于人世间的执刀荡魔之神。
而眼下……
这一轮大日……能否照亮世间黑暗?
一道道已有变化的众生信念汇聚,于楚牧而言,原本那与众生信念长悖逆的惊涛骇浪,亦是缓缓的归于平静。
神性对于人性的侵蚀,虽依旧存在,但至少,在没了相悖的冲天后,这种侵蚀,同样也归于了平缓,归于细水长流。
一抹灵辉的摇摇欲坠,也终归于平稳。
眼眸中的人性与神性之挣扎,人性的存在,终是彻底占据主导。
“你很诡异。”
八岐巨蛇冰冷吐出一句话。
楚牧神色平静,他抬头看向那一轮血月,这时,目光才稍稍有所触动。
注视许久,他才看向眼前的这尊八岐巨蛇,看向这无穷无尽之鬼邪。
众生信念之力汇聚一身,近乎全盘掌控,此等力量,一念之间,便足以毁天灭地。
而眼前于人盟,于无数人类而言,这似天倾末日一般的无数鬼邪,此刻,于他而言,他甚至感觉,只需要弹指一挥间,便可将其尽数泯灭。
就算是这九尊鬼帅,就算是这源头污浊附体的八岐大蛇,也不会有任何存活的可能。
但这些……终究没有太大意义。
世界内的争锋,于世界本身而言,无非就是一幕又一幕上演的轮回而已。
血月高悬,世界本身已被逆转规则,没了鬼魅邪祟,也会有其他污浊,无非就是再来一场衍化,再来一次浩劫而已。
根源,才是核心。
他无视了眼前的所有鬼邪,一步踏出,一条通天阶梯,便于他脚下浮现,随他每一步踏出,便有一道阶梯涌现。
在世人的注视下,在众生信念的期颐之下,一步,一步,就好似羽化归仙一般,在这一步一步之间,挺拔的身躯愈发虚幻,愈发透明,至最后一步踏出,虚幻至近乎不可见的身形,突兀化为了一团荧光缓缓朝天穹升起。
这一刹那,那汇聚的无数众生信念之力,就如再次受到感召一般,无数道流光于天穹纵横交错,尽皆朝着这一团荧光汇聚而去。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
每一道流光没入荧光之中,荧光绽放的光芒,便肉眼可见的浓郁几分。
就在这世人的注视下,无数信念的期颐之下,这一团荧光,愈发璀璨,愈发炙热。
似只是一瞬间,但似乎,又跨越了无数春秋岁月的演变。
一团微弱荧光,在众生信念的汇聚下,竟真化为了一轮大日,高悬于天穹。
日月同空,但在这大日光芒普照之下,那侵染天穹的血色,就如冰雪一般,近乎肉眼可见的飞速消融。
久违的烈阳如一场春风,于天穹洒落,席卷世间。
血色被泯灭,暴露在日光下的无数鬼邪,就如遇到了致命的天敌一般,在一声声凄厉的哀嚎之中,相继消融。
无论鬼邪是让人有多么绝望,有多么恐惧,也未有任何例外。
在这天枢城外,秩序森严的鬼邪大军,无论是那九尊鬼帅,还是无数或强大,或弱小的鬼邪,也皆是消融之下场。
唯有那鬼蜮覆盖之地,尚且还如一团团阴影盘踞于世界,阳光之消融,与鬼气之澎湃翻涌,竟也形成了一个僵持之态。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例外。
死寂的大地,异变的生灵死物,或被大日净化污浊,重归原本之态,或直接被消融泯灭。
世间万物,皆笼罩在了这众生信念所化的烈阳之下。
这一刻,举世欢呼。
汇聚的众生信念,似又磅礴了几分。
这一刻,这一日,也注定铭刻于此世的历史之上,也注定铭心刻骨的烙印于无数人的心灵深处。
曙光终降临,黑暗,也终将会被彻底照亮,在这个确凿的事实下,这份希望,显然已是无比的真切,也无比的坚定。
“长老,真人他……”
此刻,城墙上,有人忍不住询问。
王越微怔,他看向这日月同空的天穹。
日月同空,日辉,愈发璀璨,月辉,难见痕迹。
而那一袭踏霄而立的青衫白发,已是彻底不见踪迹,甚至都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王越悠悠一叹,竟也有几分意兴阑珊:“去安排吧。”
“升阳计划已经成功,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
此刻,天穹之间,冥冥之中,似有一抹极其不协调的异样能量荡漾。
大日高悬,其介于虚实之间的核心之处,若隐若现的身影缓缓趋于凝实,一抹灵辉流转,衍化一袭青衫,最终出现于这介于虚实交替的“大日核心”。
“这种力量……”
“神明,真的存在?”
楚牧轻喃,眉头紧蹙,似明悟,又似有些疑惑。
此番,他献祭了所有的一切,唯有灵辉护持之下的一抹真灵尚存,与这众生信念之力融为一体,便化为了这一轮普照世间的大日。
日月同空,在这磅礴的众生信念之力加持之下,甚至都将血月光辉彻底压制。
这样的他,显然已经与人没有了任何关联,甚至,连是否算是生灵,都还有些不确定。
可他眼下的状态……
很奇特。
楚牧眼眸微闭,一抹灵辉护持之下,他小心翼翼的感知着这股磅礴到难以想象的伟力。
力量的核心是他。
但这股力量又不属于他,而是属于这众生信念凝聚的这尊“神明”。
他的存在,本该在一开始,便被神性泯灭,彻底与这尊神明融为一体。
而他利用灵辉护持真灵不昧,自然也未与这股力量彻底融为一体。
也就等于是,这股力量,他能施加影响,能将其掌控,但这股力量,又不属于他,是一种颇为奇特的对立之态。
如此这般,他的存在,于这股力量而言,是毋庸置疑的核心,但也是要同化的异数。
若是通俗比喻,那他,就是一个窃取神明之力的异端。
只不过,这个神明力量,是源于他。
很矛盾,却又为确切事实。
仅仅是稍稍感知,楚牧俨然就能清楚感知到这磅礴似海的恐怖力量。
只不过,这种力量的存在,也并非如修仙者伟力集于自身那般逍遥自在。
力量源于众生信念,似也被众生所束缚。
这种束缚,就好似一种规则,一种不可违逆的规则。
众生汇聚于他的信念,本是寄托于那一柄三尺刀刃之上,寄希望于一尊持刀神明,荡平此世污浊。
正常而言,他既然全盘接收了这份众生之力,本也是不可避免的如众生所愿,化为一尊持刀战神,荡平世间鬼邪。
可借那升日计划,在最后关头,他亦是将这份众生所愿,稍稍偏离了一下方向。
从世界层次之内的执刀荡魔,改为了作用于世界层面的一轮烈阳升空。
过程虽有扭转,但众生之所愿,显然并无任何变化。
众生所希望的,依旧是世间安宁,黑暗不存。
这由众生信念所化的这一轮大日之神明,遵从的使命,显然也在于众生之所愿。
即……荡平世间鬼邪,净化天地污浊。
这是使命,更是不可违逆的规则。
在这种规则的束缚下,这尊大日之神的磅礴伟力,每一分每一毫,也都只能作用于这份使命。
一旦超出这个界限,就必然会遭受到这份规则,或者说,这份众生所愿的反噬。
所谓“神明”,就如同一个规则秩序的集合体。
他的这尊大日之神,是诞生于众生之所愿,是旨在荡平世界鬼邪污浊,那这尊大日之神,就是以荡平鬼邪污浊为使命,以这个使命,为绝对的行为逻辑。
只不过,这个程序逻辑的固定,在这众生信念之力的加持下,更显玄妙,甚至,这份玄妙,都似乎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此刻,在他的感知之中,借着这一轮众生信念凝聚的大日,似乎也能若隐若现的感知到这方天地的一切。
这种感觉,有些类似于他当年在魔域天地,借助魔域之心时对于魔域天地的感知。
但明显,又更加玄妙许多,似有种雾里探花之感,又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冥冥之中,就好似是一团混沌,而这团混沌,通体已是近乎血染的猩红,可在这团混沌中心,此刻却是多了一团极其不协调的银辉色泽。
银辉色泽极其璀璨,在这一团混沌之中,虽只有极小的一点,但绽放的光辉,甚至都盖过了已经近乎沾染整个混沌团的猩红。
而在这若隐若现的感知之中,这一抹银辉,也几乎每分每秒都在飞速壮大,飞速吞噬着这团混沌之中的猩红。
而这一切,体现于外界,则是愈发暗淡的血月,愈发炙热灼灼的大日。
两者,在这一团混沌,在这一方世界,也正如这世间鬼邪与人类一般,你死我活,没有任何缓解的可能。
“天地……也有权柄……”
楚牧似有明悟。
神明的力量,源于众生信念,也注定受到众生信念所束缚。
而这方天地,究其根本,其实也与当年那一方魔域天地并无区别。
这一团混沌,或许就是世界的核心所在。
毫无疑问,那天衍圣兽降临之后,必然是直接夺走了这方世界相当一部分的控制权。
也正是因为这种世界权能,才有了这一轮明显逆转了天地规则的血月出现。
而那源头污浊,对于这一团混沌的侵蚀,或者说对于这一方世界的权柄侵蚀,显然从未停止过。
这应该也就是为何血月降临这数年时间,除了被他护持的人类以外,天地万物,皆是肆意且野蛮异变的最终缘由所在。
而这众生信念所化之神明,诞生的使命,就是于荡平鬼邪,而在他的干预之下,这种使命,由世界内部提升到了世界的层次。
故而,神明一诞生,也就开始了对于世界控制权的争夺。
这一团代表着世界核心的混沌,银辉每多上一分,每浓郁一分,也就意味着,这方世界的控制权,有一分落在了这尊大日神灵身上,这个世界的沉沦,也就挣脱了一分。
同理,若这方混沌,被血红彻底沾染,彻底掌控,纵使世间鬼邪被尽皆荡平,也没有任何意义。
真正的核心,还是在于这一团混沌,在于世界的层次。
只有这一团混沌之中的输与赢,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输与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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