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岛警署隶属于水警总区管理,而水警最不缺的就是船,所以没等太久,水警就派船将法医和法证送了过来。
由于水警总队是没有专门的鉴证科和法医的,这一次的法医和法证,都是从九龙调来的人。
何家辉亲自跑到码头去接人,等到水警的船靠岸,何家辉立刻迎了上去。
“我是警长何家辉,专门来接你们的。”何家辉开口说道。
“怎么是你!你都当警长了!记得去年夏天,伱还是学警啊!”一个声音响起。
何家辉转头望去,发现来的竟然是个老熟人,那个年轻的法证高安。
之前何家辉还在警校时,破的那一起女婿把岳父推下山崖的案子,当时来的法证就是高安。
这次要跑一趟离岛,估计那些年纪大的法证都不想来,所以又把高安给派了过来。
“高sir,我们又见面了。”何家辉走上前,打算从高安手中接过法证的工具箱。
“女士优先,你还是帮后面那位女士拿东西吧。”高安笑着指了指身后。
高安身后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美女,一身职业装显得很干练,手中也拿着工具箱。
“这位是法医科闻家希医生。”高安开口介绍道。
“女法医!可不一般。”何家辉心中暗叹一句,作为老刑警,他当然知道女性做法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香江的法医不属于警务处编制,而是属于卫生署的编制,但平时会受到警务处的管理。法医科总部设在九龙,除此之外在港岛和新界,也有法医鉴定中心。
何家辉走上前去,开口说道:“闻医生,我帮你拿工具箱吧!”
大概是看何家辉很年轻,闻家希想捉弄一下他,于是便开口说道:“何sir,我是法医,这里面可都是解剖死人用的东西,你不害怕么?”
“我没那么迷信。”何家辉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再说了,为死者找出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死者在九泉之下应该会感谢我们的。”
闻家希眼神中的异样一闪而过,以她的认知,年轻的警员没见过什么世面,经不起法医的吓唬,而眼前的何家辉,却气定神闲,完全是一副重案组老警员的做派。
高安则开口说道;“闻医生,你吓不住他的!何sir见到尸体,冲的比你们法医都靠前!上次遇到的那个坠崖案,死者的状况够难看了,当时在场的其他人,全都躲的远远的,唯独何sir盯着尸体饶了好几圈,看个不停。”
“看不出来,何sir胆子还挺大的。”闻家希笑着说道。
何家辉则解释道:“之前学过一点法医方面的知识,所以见到尸体就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当然我学到的都是些皮毛,跟真正的法医比,那就是关公面前舞大刀了。”
岛上没有车,几人只能步行前往,好在案发的公寓距离码头并不远。
一边走着,何家辉也顺便介绍了案情。
“目前可以确定是他杀,从表面看,死者是被吊死的,而且她身上的衣服很完整,生前应该没有遭到过侵害,当然具体情况还需要等法医来确定。
由于房间内的门窗完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所以有很大可能性是熟人作案。目前我们已经锁定了几名嫌疑人,如果能够确认死者死亡时间的话,会对我们接下来的排查非常有利。”
何家辉说着,望向了法医闻家希。
闻家希明白何家辉的意思,她开口说道:“何sir,我会尽快确定死者死亡时间的。”
几人来到了案发地所在的民宿,法证高安和法医闻家希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何家辉继续跟在高安身旁当辅助。
高安拿起了一个女士钱包,从里面找到了死者郑佳珍的身份证,以及几千块钞票。
“行李没有被翻过,钱包里还有几千块,看来不是劫杀。”高安开口说道。
何家辉则开口道:“高sir,先帮我验一下行李箱上有没有死者的鞋印。”
“你是怀疑是踩着行李箱上吊的?”高安看了看房间,开口说道:“的确,房间内除了这个行李箱,没有适合踩着上吊的东西。这个沙发高度倒是吻合,不过太大了,搬进浴室也太费事了。”
高安说着拿出了试剂,开始对行李箱进行检验。
何家辉则开口说道:“沙发应该没有被挪动过。我观察过沙发脚的位置,并没有灰尘的印记。如果沙发被挪动的话,会有灰尘印的。”
高安迅速的完成了对行李箱的检测,随后他开口说道;
“行李箱上有指纹,但都是在诸如把手和开关的位置,正常拿行李箱时会在这些地方留下痕迹。在行李箱的外面也没有找到鞋印。”
“这么说死者不是踩着行李箱上吊的,她大概率是被人抱着挂到绳子上去的。”何家辉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的疑惑又多了几分。
随后何家辉走到浴室,此时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闻家希正在对死者进行初步的尸检。
见到何家辉过来,闻家希开口说道:“我初步检查过,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头部也没有发现致命伤,表面看她生前没有被侵犯过。
死者的脖子上只有一条勒痕,根据死者的表象,以及脖子上的勒痕判断,死者应该是被吊死的。”
“她被吊死的时候,是清醒还是昏迷?这个能验出来么?”何家辉开口问。
“在这里不行,得回法医科进行解剖,然后通过病理实验,确认死者有没有中毒或者吸食毒品。”闻家希开口道。
此时死者原本被反绑的手已经被解开,何家辉看了看死者手腕处的勒痕,都已经见了血。
于是何家辉开口说道;“目前可以确认了,死者被绑的时候,是进行过非常激烈的挣扎。”
“何以见得?”闻家希开口问。
“她的手腕都已经被绳子磨出了血,这说明她曾经非常用力的想要挣脱绳子,那个时候她肯定是清醒的。”
何家辉又指了指那根将死者吊死的绳子,接着说道:“而想要知道死者被吊死时是清醒还是不清醒,其实也很简单,查一下这根绳子的磨损情况就知道了。
如果死者生前是清醒的话,那么她肯定会进行激烈的挣扎,绳子挂在天花板的地方,磨损的程度会比较的严重。”
听了这番话,闻家希有些惊讶的看了何家辉一眼,何家辉表现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轻警员,反倒更像个办案老手。
何家辉的目光又望向了死者的双脚,绑着死者双脚的绳子,也已经被解下来。而她的脚上穿着袜子,外面套了一双普通的运动鞋。
“高sir说的没错,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怕,还得绕着转几圈。”闻家希调侃般的说道。
“我也是在寻找线索嘛!”何家辉接着问道:“死亡时间能确定么?”
“测量过肝温,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凌晨四点之间。”闻家希开口答道。
“这房间内的空调温度比较低,会有影响么?”何家辉接着问。
“要说一点儿没有影响,那也不可能。但只是空调的话,影响并不大,几乎可以忽略,因为肝脏位于人体内部,不容易受到外界温度变化的影响。而且死者死亡时间还不到12个小时,这时候测肝温还是比较准确的。”闻家希开口答道。
“谢谢闻医生了。”何家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确定,接下来该去问问口供了。
……
民宿老板娴姨,以及死者的三名朋友,全都被带到了警署接受询问。
第一个被询问的是发现尸体的娴姨。
“娴姨,你不用紧张,有几个问题要跟你核实一下。”何家辉接着问道:“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这时候何家辉用上了一些问询的手段,他虽然已经知道,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凌晨四点,但他问话的时候,还是将时间范围限定在了晚上到第二天早晨。
娴姨想了想,开口答道:“昨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便一直在家里待着,就是我经营的另一家民宿,我平时都是住在那里的。一直到今天早晨八点多吧,我吃过早餐,出去买菜时才离开。”
“那有没有什么人可以证明呢?”何家辉继续问道。
“我丈夫可以证明,还有两位住民宿的客人。他们是一对情侣,昨天晚上我们四个人还一起打麻将呢,差不多打到一点多,才回去睡觉。”娴姨开口答道。
“那对情侣现在还住在你那里么?”何家辉又问道。
“还在,他们还没有退房,你们现在去,应该能找到他们。对了,我那里还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娴姨开口说道。
“娴姨,麻烦你把他们的联系方式提供给我们,稍后我们会去何实情况的。”何家辉开口说道。
在何家辉眼中,娴姨虽然是最先发现尸体的人,也是报案人,但她的嫌疑反而是最小的。作为民宿老板,就算有杀人动机,也不太可能在自己的民宿里行凶。
试想一下若是自己经营的民宿里死过人,那客人还怎么敢住宿,以后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接下来,何家辉又将导演薛朝辉叫了过来。
“薛先生,有个问题想要跟您核实一下。你跟死者郑小姐认识多久了?”何家辉开口问。
“我认识她,大概有两年了吧。我是导演,她是演员兼模特,圈子就这么大,圈内人就算没有合作过,也都知道对方。”导演薛朝辉开口答道。
“那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何家辉继续问。
“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做我们这一行,都是接到项目以后,便会凑在一起拍摄,等拍摄结束以后,也就分开了。”导演回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死者生前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欠了债务?”何家辉又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们之间没那么熟,只是临时拼凑在一起拍摄,每天拍摄结束以后,就各忙各的,不会去窥探他人隐私的。”导演继续答道。
“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何家辉接着问。
导演立刻回答道:“昨天拍摄完成之后,我回民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在岛内闲逛起来,一直到天黑,我觉得有些饿了,便找了个大排档准备吃饭。
大排档的老板叫冯志强,我留意到他说想要参加选举,于是我便上前跟他搭讪,说如果他打算从政的话,可以帮他拍摄竞选广告,于是我们就聊了起来。”
“冯志强,就是做馄饨面的那个强哥吧?”何家辉低声问旁边的杜晓禾。
杜晓禾点了点头:“对,就是他,他一直想去从政,不过他老婆强嫂不让他去,说他是瞎折腾,让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何家辉继续问道:“薛先生,你跟强哥聊拍选举广告的事情,聊到几点钟?”
“大概晚上十点多吧,当时他的大排档已经没有客人了,我帮他收了摊,然后我们开了啤酒,又聊了一会儿。”导演开口说道。
“薛先生,你还挺乐于助人的嘛,还帮强哥收摊。”何家辉有些怀疑的问。
导演则苦笑一声,开口解释道:“我又不是那种拍电影的大导演。像我们这种拍广告的导演,平日里也是需要自己拉客户找生意的,所以才会帮他收摊的,我是想跟他套近乎,然后拿下这笔生意。”
“强哥收摊以后呢,你们又聊了多久?”何家辉继续问。
“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吧,我提出了好几个广告创意,但强哥都不满意,场面太小他嫌弃不够宏大,场面太大他又嫌贵。
大概到了晚上的十二点钟,我突然觉得肚子很疼,还开始呕吐,像是食物中毒,于是强哥就送我去了医院。
等到了医院之后,强哥也开始肚子疼,他也中招了,于是我们两个人就在医院里等着看医生,等看完医生,我们吃了药,天都亮了。
折腾了一整夜,我们也都虚脱了,干脆就在医院里休息,直到我接到电话,说郑佳珍出事了,我才从医院里赶往民宿。”导演讲述了自己昨夜的经历。
“也就是说,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你一直跟大排档老板强哥在一起,都待在医院里喽?”何家辉开口问。
“对,我们一直在一起,也就是期间去了几次厕所,我们稍微分开了几分钟,阿sir,你是知道的,人有三急,特别是食物中毒的时候,去厕所是免不了的。”导演薛朝辉开口道。
香江的公立医疗是免费的,而免费医疗必然会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等待时间是真的长,像是ct、核磁共振等检查项目,等十几个月都很正常。
急诊虽然会快一些,但在急诊室里等待十几个小时,也是普遍的情况。离岛人口比较少,大半夜的去医院急诊,天亮的时候能看到医生,已经算是快的了。
因此导演薛朝辉晚上十二点去医院,一直等到早晨,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薛先生,谢谢你的配合。”何家辉开口说道。
随即何家辉又叫来了摄像师蔡木林。
“蔡先生,你跟死者认识多久了,关系怎么样?”何家辉依据是同样的开场白。
“我跟她认识比较久了,大概有五六年了吧。当年郑佳珍还是兼职模特的时候,我就给她拍过写真。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顶多算是普通朋友吧。这个圈子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只要合作过,都能算是朋友。”蔡木林开口答道。
“那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你人在哪里,在做些什么?”何家辉接着问。
“我去拍照了。”蔡木林接着答道:“我除了是个摄像师之外,还是个摄影爱好者,长洲岛这里的景色很不错,所以昨天工作结束以后,我回到民宿,拿了照相机,外出拍摄风景。直到早晨在路边吃了早餐,才回到民宿。回去之后就看到你们在那里,才知道郑佳珍出事了。”
“你拍了一整夜的风景?”何家辉质疑的问。
“其实岛上的夜景也是很美的,除了夜景之外,晚上可以拍摄星空,还可以拍摄对面港岛的灯光,临近天亮的时候还可以拍日出。”蔡木林开口答道。
“那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何家辉又问道。
“我拍摄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人,不过都是陌生人,我也找不到他们。而且到了后半夜,也只有我一个人了。”蔡木林一脸苦恼的答道。
“也就是没有人可以证明喽!”何家辉开口道。
“对了,阿sir,我的照片可以证明啊!”蔡木林从包里拿出照相机,接着说道:“这里面有我昨夜拍摄的照片,可以证明我昨夜一直在拍照。”
蔡木林说着,从相机中找到了几张照片,开口说道:“阿sir,你们看,这一张是凌晨一点拍的,这一张是两点多拍的,这几张是四点左右拍的,还有这几张,是快天亮的时候拍的。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把照相机连接到电脑上,上面会显示图片创建的时间,你们看时间就知道,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我一直在拍摄。”
何家辉接过照相机,开口说道:“蔡先生,那这个照相机,需要先放在我们这里一段时间,等我们确认以后,才能把照相机还给你。”
“没问题,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就行。”蔡木林开口答道。
随后,广告男主角张绍宇也被带来做笔录。
“张先生,你跟死者认识多久了?关系怎么样?”何家辉开口问。
“我半年前才入行当模特,算是这一行的新人。在拍摄这个广告之前,我只是知道圈内有郑佳珍这个人,但没有跟她合作过。这次拍广告,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合作。”张绍宇回答道。
何家辉接着问道:“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你人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我家就住在岛上,昨天拍完广告之后,我就回家了,晚饭后出来散步,大概八点多回家,然后就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来。自从当模特以后,我回家的机会变少了,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陪陪家人。”张绍宇开口答道。
“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你一直待在家里么?”何家辉继续问。
“我的爸爸,我的妈妈,还有我妹妹,我的家人都可以证明。”张绍宇开口答道。
“张先生,请把你家的具体住址留下来,我们稍后会去查证。“何家辉开口说道。
就在此时,一名戴眼镜的青年男子走进了警局。
“先生,有什么事么?”前台接待的警员开口问。
对方开口答道:“是你们警方叫我来的。我叫陈为廷,是来岛上拍广告的,我听说我们的女演员出事了?所以就赶快回来了。”
这个陈为廷,便是剧组的助理,昨天晚上去了澳门的那个。
“陈先生,请稍等。”警员开口说道。
片刻后,陈为廷被带到了何家辉面前。
“陈先生,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你在哪里,在做些什么?”何家辉依旧是那个问题。
“昨天下午拍摄结束以后,导演给我们放了一天假,我琢磨着岛上也没有什么可玩的,就打算去一趟澳门。我是坐下午六点那趟船离开的长洲岛。
到了中环以后,我又乘船过了海,去了澳门,一整夜我都在澳门玩,大概凌晨四点多吧,我玩累了便去开了个房间,一直睡到早晨,接到电话才得知郑佳珍出事了,然后就赶紧回来。”
助理陈为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船票,接着说道:“阿sir,我这里有昨天的船票,可以船证明我离开长洲岛,去了澳门,而且你们也可以去出入境处查证。”
“好的,陈先生,这个船票,我们要先拿走核实一下,你没有问题吧!”何家辉开口说道。
“没问题,你们尽管拿走。”陈为廷将船票交给了何家辉。
与死者有关系的几个人,全都结束了询问,就目前看来,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关公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家辉,郑佳珍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四点,而这期间这些人全都有不在场证明,接下来该怎么办?”
何家辉则是一副淡定的表情;“既然大家都有不在场证明,那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当然是去核实这些不在场证明了!”
感谢各位衣食父母的订阅!过关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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