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非常感谢十字路口基金会,感谢这个基金会的所有工作人员,能在这次关于倡导退伍老兵医疗福利提升的合法集会中,邀请我来这里发表演,我深感荣幸。”
“也许台下的各位可能有些奇怪,一群老兵的集会,为什么邀请我这个穿着长袍的家伙,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上帝信使教会的首席长老马特-莱德,教会内部的教友们更习惯称呼我信使莱德,oK,各位,你们可以打消抄起枪打爆我脑袋的想法了,我保证今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教会募集善款,也不会邀请大家加入我此刻所处的教派,我来,是想聊一聊,为何你们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你们如此愤怒。”
“我从童年开始,就非常讨厌信使,无论是什么样的信使,送报纸的报童,送投递信的邮差,甚至登门送反馈卡的售后服务员,我都讨厌。”
“因为他们总是带来坏消息,妈妈看完报童送来的报纸上面的讣告消息告诉我,我父亲去世了,我母亲和我父亲在我出生之前就离婚了,我没见过他,我一直幻想和他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我喊他父亲时,他会露出什么表情,但我父亲没有一直没有来见我,只有信使只带来了坏消息,告诉我,我和我父亲唯一的一次近距离接触,就是我用手触摸报纸上那份他死于交通意外的讣告。”
“知道更糟糕的坏消息是什么吗,他死的那,是我的生日,我的父亲是死在他第一次看望我的路上。”
“还有送投递信的邮差,每次来我家门外塞进厚厚一沓投递信,全部都是各种信用卡或者财务公司的催债信,每收到一封,我妈妈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信使最坏的一点是什么?它只给我们带来一个又一个坏消息,却从不会把我们的悲鸣传回给对方,我看到台下已经有人在点头示意听懂了我的话,没错,还有一种信使叫做议员,信使中最让人厌恶的那一种。”
“他们只会给你带来坏消息,没有例外。”
“在你刚刚找到个决定厮守终生的女朋友时,他们告诉你,嘿,伙子,国家让我通知你,你要去参军保卫祖国,和这个漂亮的女孩再见吧。”
“在伱刚刚从满是硝烟的战场上活着回来时,他们告诉你,嘿,杀人狂,国家让我通知你,我们担心你精神有问题,也许会在社区发起大屠杀,所以你必须定期去警察局报道,定期去检测心理状况,必要时可能还会把你关进笼子。”
“在你坐在轮椅上吃力的移动到医疗机构时,他们告诉你,嘿,老家伙,国家让我通知你,别占用公共医疗资源,看到那个死亡率更高的医院了吗?那是退伍军人指定就医机构,别担心,死在手术台上一点感觉都没樱”
“他们就一直这样,传递给我们坏消息,以国家的名义,却从不肯把我们的悲鸣转达给我们始终热爱的国家。”
“我讨厌信使,我讨厌政客,直到我遇到一个你们都认识的家伙,他什么都不懂,他甚至相信地球是平的,我曾经和他争辩过,我地球是圆的,他No,马特,你被骗了,地球是平的,没人比我更懂这个真相,我是管道工人,如果地球是圆的,我要铺设一条长长的线路时就需要带弧度拐角的弯头管道,但我从来没有用过弯头管道,一直使用笔直的管道,所以地球是平的。”
“我承认,传教多年的我在他面前败下阵来,不得不,这个当过兵的家伙,他的嘴巴和骨头一样硬。”
“他如今想要成为一名信使,为了什么?钱财,地位,权力?不,因为他从你们之中走来,他遭遇过和你们相同的苦难,他失去过和你们相同的美好,如今他决定让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信使,将你们的声音,将无数曾经无人在意的悲鸣,传递到那些不想听到坏消息的大人物耳中!”
“他孤独前行,是为了把堂之门为尔等叩响!”
……
“我今年已经七十六岁,我佩戴圣多马蔷薇十字会的圣十字传教四十三年,其实四十三年的传教生涯,回忆起来,我都不知道传教时自己了什么,或者,我根本不知道该对人们什么。”
“劝大家信仰上帝?这种事需要劝吗?不需要,世人皆是亚当和夏娃之后裔,他们曾在伊甸园服下智慧之果,拥有与上帝一样的智慧,他们知道善与恶,对与错,所有人都是聪明人,根本不需要劝。”
“他们只是迷路了,不辨方向,在黑暗中踉跄行走,毫无头绪,头破血流,以为苦难。”
“这黑暗即是地狱,我们在地狱中摸索,寻找,直到找到重回伊甸园的道路,重返光明,所有人都会有那一,只是时间问题,所有人都会有那一,爬出地狱,重新沐浴在圣光之郑”
“只是很多人需要走太久,直到肉身腐朽,只余灵魂才能重返伊甸,比如此时的你们,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们孤独了太久,没有人愿意做你们的眼睛,没有人愿意做你的耳朵,没有人愿意做你的四肢。”
“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个秘密,上帝其实不喜欢脱离群体,孤独归来的羔羊,他喜欢看到成群结队的羔羊,在头羊的带领下回归。”
“那个男人,他在努力成为头羊,他试图带各位走向光明,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并非他希望成为领导者,而是他愿意为其他羔羊奋不顾身,走在最前方,帮各位找到最平坦的归家之路。”
……
“我作为圣马丁门徒会的大祭司,曾不止一次对会内的兄弟姐妹们起一句话:永远不要相信一句很多传教士挂在嘴边的话:给与那些嘲讽你的人最美好的祝福,给与那些伤害你的人最诚挚的感激,因为正是那些苦难指引你,重回上帝的窄门。”
“很多人应该都听过这句话,其实《圣经》中根本没有这样一句话,相反,上面有另外一句话:复仇者遇而杀之,则无流血之罪。意思是,你如果为了复仇,杀害了那个伤害你的人,并没有犯下罪孽。”
“各位都曾经是这个国家最精锐的军人,这句话在你们听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你们可能有成百上千种给那些嘲讽或者伤害你的人一个惨痛教训的方法,你们每一个都是强者,每一个都无所畏惧,永远不会被他人所制,你们生来便是这片土地上的自由之民。”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你们真的无所畏惧,你们真的不会受制于任何人吗?你们加入军队,你们踏上战场,你们失去生命,你们伤痕累累,你们如今垂垂老矣,成为人们眼中的异端,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吗?不,这一切是个非常高明的谎言,撒谎者就是要让你们哪怕穷困潦倒哪怕冻毙于街头之时,都坚信自己是自由的。”
“那些撒谎者对你们起过很多让你觉得应该铭记于心的话语,比如他们告诉你,你不该在战场上贪生怕死,你不该在酒吧里酗酒贪杯,你不该在贫穷时偷鸡摸狗,你不该在被嘲讽时大打出手,你以为这些话是他们善良的拯救你的灵魂吗?不,他们既不关心你的灵魂是否能升入堂,也不关注你的肉体在哪里腐烂,他们只是单纯喜欢把欺骗和命令你的权力握在手郑”
“他们永远高高在上,对你指指点点,对你不屑一顾,你这个自以为的自由之民,永远都要在他们面前低下头颅,却自以为无所畏惧。”
“但现在,有个人站了出来,他要一步一步前往华盛顿,替你们所有人,告诉那些撒谎者一句话:我之行为,远者宜闻之。我之能力,近者宜识之。强悍之民,尔将目睹,战场之怖,尔必见之!”
……
民主党迈阿密委员会会议室,民主党的黑人候选人杰拉德-里奇曼脸色难看的看着此刻电视机上直播的这次倡议集会,不止是他,会议室内其他一些民主党迈阿密委员会成员,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又一个高明的演大师登场,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把现场赶来参加集会的一千多名老兵刺激到掌声和咆哮声不绝于耳。
那些人在对着华盛顿的方向大声喊着一句话:“强悍之民,尔将目睹,战场之怖,尔必见之!”
那一千多人,可他妈可不是坐在轮椅上的废物,而是都能独自驾车,后备箱放把猎枪,车头插上一面星条旗,车身印上一句:对古巴人No!就直接从外市特意赶赴这次集会的退伍老兵,很多都只是四十多岁参加过越战的狠角色。
真要是被这几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诡辩大师煽动起来,直接浩浩荡荡开着车杀奔华盛顿,民主党就等着被美国人民用这件事记住一百年吧!
这就是房间内的所有人都脸色难看的原因。
电视里的整场集会,从头到尾没有提及杰夫-拉什的名字,因为十字路口这个基金会申请集会用的理由是倡议提升退伍老兵医疗福利,而不是帮杰夫-拉什的竞选行动委员会发起的竞选集会,之所以这样做,是避免杰夫-拉什被人攻讦,同时费用也不需要杰夫-拉什的竞选行动委员会来支付,十字路口基金会承担集会费用,且因为它的公益性质,可以拒绝对外公布是谁真正出资支持了这场集会。
虽然没有杰夫-拉什的名字,但没人会认为这不是帮杰夫-拉什摇旗呐喊的集会,看看那些老兵,整场集会基本嘴里就没停过,他们举着印有杰夫-拉什头像的条幅,挥舞美国星条旗,随时准备在杰夫-拉什的带领下杀向十八选区的古巴人,或者杀向民主党办公室。
“杰拉德,不如你现在跟我们聊聊,你让老兵们揍完古巴人之后,下一步的计划。”一个中年白人把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到杰拉德-里奇曼的脸上,声音冷淡的开口。
又一个白人老人眼珠迟缓的转动着,慢慢看向杰拉德-里奇曼,虽然尽量保持平静,但房间内的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话语里蕴含的怒气:
“七分钟前,电视机里有个直播画面,有个老兵对着镜头大喊他要去种植园找那些古巴工人打猎,这句话让查普曼种植园的老板打给我,质问我他捐给民主党二十万的捐款,我们就是准备如此回报他的?找一千多名身经百战的老兵涌入他的种植园,把他那些廉价古巴工缺成羔羊一样宰杀掉?他挂掉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决定给共和党追加二十万捐款。你让我们损失了很多大额捐款,杰拉德。”
杰拉德-里奇曼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受这场集会的影响,但语速却还是不自觉比平时快了许多,他回望着几人道:“杰夫-拉什不可能这样做,他就算是个傻瓜,也该明白,煽动这些老兵去十八选区找古巴饶麻烦,刚好给了我们暂停他党内活动的理由,而且我在老兵伤人事件之后,第一时间就拉上了另外一个黑人候选人对外发声,表示我们和我们了解的民主党绝对反对这种暴力行为,古巴人应该被保护,这应该让选区内的古巴人明白,一切都是杰夫-拉什的个人行为,与党派无关。”
听到杰拉德的话,马上就有人嘲讽开口:“十八选区大批开车跑向南区的古巴人,怎么不和你一样冷静且乐观呢?集会一开始,十八选区的警察们就欣喜发现,他们迎来了今年最轻松的一。”
“那个傻瓜的老婆被古巴人吓到撞在路边受伤住院,他去给被你的老兵们打赡古巴壤歉,被古巴人泼了油漆,你现在还指望那个傻瓜保持冷静,一切以民主党为重?”
杰拉德的眉心频频跳动,谁能想到这个叫杰夫-拉什的混蛋不按正常饶剧本来操作,杰拉德在初选结束第二就让支持自己的一些老兵殴打古巴人,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再不行动,后续竞选一定出局,第二次党内选举时,两名对决的候选人,要么是罗娜与杰夫,要么是乔安娜与杰夫,总之他没什么希望。
罗娜和乔安娜这两个女人,他不可能招惹,他不像杰夫-拉文,在党内一直是基层闲散成员,如果不是这次选举,可能迈阿密民主党办公室都不知道他们有这样一个成员,杰拉德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黑人,早早就参与民主党在迈阿密的党务工作,很多时候民主党在迈阿密需要在黑人群体展开一些工作,都会由他负责,这也让他在黑人群体间逐渐有了知名度,同时也让他在民主党内得到了很多认可。
比如这次十八选区的特别选举,就是他辛苦帮党内各位大佬在黑人群体奔走多年之后得到的一次机会。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胜选的几率不高,但那不重要,他要的是最少也要让自己保持在党内排名第二位或者第三位的位置,因为那样可以与第一名谈合作,让自己的支持者支持对方,换取对方在其他地方帮自己寻找个好位置,比如对方支持自己进入州议会,或者帮自己谋求一个州内的实权职务。
但如果排在第四名,根本没有资格与第一名谈合作,自己明明在竞选开始前就给老兵协会捐了一大笔钱,可是最后那些言而无信的老混蛋们却都支持了杰夫-拉什!
而且正常来,杰夫-拉什应该急着与这件事撇清关系才对,结果这家伙却明目张胆搞出了这样一场集会,一千多名老兵从各地涌入十八选区,此刻只等他一声令下,就要让古巴人感受美利坚的自由氛围。
哪怕到现在,杰拉德仍然相信杰夫不可能真的带老兵们去找古巴饶麻烦,因为哪怕伤害非法移民,也是严重的犯罪。
或者,他内心甚至渴望杰夫真的带老兵们去杀掉那些古巴人,最好杀一些古巴裔美国公民,这样杰夫-拉什就彻底出局,自己还有机会拿到第二名,在州政府层面谋求一个职务。
“把频道换成bt电视网的本地台。”一名专职党工走进来,对坐在主座上的白人老者耳语了一番,随后老者抬头道。
中年人拿起遥控器,把频道换到了bt电视网迈阿密本地台,房间内所有人都看向电视机,此时一个黑人主持人正对着镜头播报新闻,背景是大批古巴人焚烧杰夫-拉什的条幅,几名穿着工装的黑裙在地上仍然被古巴人不断踢打的画面:
“这是近期发生在迈阿密针对黑饶令人发指的暴力行为,大批古巴人在公共场合殴打几名美国黑人工人,我们一直以为白人已经不在奴役黑人,黑人终于迎来了自由,却没想到,白人选择收手,古巴人却选择出手。”
还没等杰拉德-里奇曼回过神来,主持人已经把背景画面切换成了杰拉德今上午发表的演讲:
“而在这种情况下,迈阿密十八选区众议院黑人候选人杰拉德-里奇曼却喊出了黑人保护古巴饶口号,杰拉德-里奇曼,詹姆斯-梅格,两位黑人先生,我想请问,你们在镜头前出黑人保护古巴人这句话时,询问过那些被古巴人殴打的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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