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末日基地内，漆黑幽深，安静得找不出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迹，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里就是太阳熄灭后，人们建造的地下基地吗？”
周婉站在二十多层楼高的阳台上，一只手挽着陈霁的手臂，用手电筒好奇的四处看着。
她在梦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也在梦里和陈霁一起游览过，但真正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
按照大周的说法，海城末日基地位处一千米下，依靠生命异能结晶无穷尽的力量提供能源，整座城市内到处都是变异菌丝，空中每时每刻都有磁悬浮列车在运行。
但此刻，周婉看不到任何生命存在。
一切都是静悄悄，漆黑无比。
“嗯。”
陈霁点点头，“住宅楼靠得很近，几乎就是城中村的水平。分配给你的这套宿舍，已经是城内视野最好的房间之一。”
“毕竟你给了‘我’不少的功绩点。”
周婉笑了下，拉着他回到房内，用戴着手套的手触摸了下客厅中的各个家具，果然感受到冰沙，证明空气里的水分才刚刚凝结。
“真神奇！”
周婉很是惊讶，“这一整座城市的时间似乎都被凝固了，我们到来才产生变化……你说是为什么？”
在主世界担任估值五百亿公司的年轻女总裁，现在却扭头看过来，满是好奇的问道。
“我哪知道，只能靠测。”
陈霁笑了起来。
“伱的猜测呢？”
“你刚才猜这里的时间被凝固？我和你的观点不同，我猜这里是刚刚被创造出来。”
“刚被创造？一整座城市？！”
周婉露出诧异的神情，又看了一眼阳台外。
如此巨大的地下城市，在她和陈霁穿越过来的时候，才刚刚被创造出？
“我这么猜的原因，我因为上次我和书敏来的时候。”
陈霁解释说道：“在你家的藏酒室时，她说了一句好暗啊，结果外面地下室就出现了亮着烛光的灯笼，她又说肚子饿了，你家客厅就出现蛋糕。”
周婉皱起眉：“但我又不是她，不可能言出法随……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拥有快速创造事物的能力？”
她反应过来，看出陈霁。
“对，至少这个世界能把一栋被打爆的楼恢复回来。”
“……你的猜测很有道理~，比我的好。”
周婉被他说服了。
不是时间开始流动，而是这个小世界才刚刚把地下城市创造出。
“就像宇宙大爆炸！”
周婉顺着陈霁的思路，继续说道：“不同的是，宇宙大爆炸只产生了基本粒子，是无序的，而这里……这座城市，却是根据我们记忆里另一个世界的地下城市，创造出了有序的文明城市。”
陈霁朝她眨了眨眼：“怎么样，被读取记忆你觉得别扭不？”
“这个世界有意志吗？”周婉反问。
“如果说完全没有意识，我估计它不会这么做，但如果把世界意志比喻为一个人，像人一样思考，我觉得不可能。”
陈霁在武侠世界成为仙人，驱使过龙凤打造第一把仙剑，变相的驱使了天道意志。
另外，他也从牧小小口中，并亲眼见过九域天命，又从阿斯塔娜那里，知道了神恩大陆四柱神是从最初中诞生。
所以，他对世界意志有一定的了解。
它拥有自己的意识，却不会和人一样思考。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能接受。”
周婉微微点头，“要是世界意志真的和人一样思考，并观察到生活在世界中的我们的记忆，那我才会觉得别扭并厌恶。
不过，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
“想要验证也很简单。”
陈霁拉着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两袋子东西都没带上，留在了房内，这些物资本来是想直接交给王少当等人，现在不方便携带，只能扔在房间里。
周婉猜出他想要做什么，手握紧他的手，用手电筒照亮前方。
两人和情侣一样手牵手走路。
黑暗的走廊被照亮，走廊内与末日基地中没什么两样。
但随后。
陈霁敲了敲隔壁的门，确认没人后，打开了房门。
里面的家具与大周婉那套房子一模一样。
陈霁再去了同一层的另一套房子前，打开房门。
“好像没变化？”
周婉看了看里面，轻皱眉道。
“三室一厅……不可能没变化。”
陈霁笃定的说道，拉着她走进去，再打开了卧室的门。
果然，里面是一间极小的房间，比一般的卫生间都小，就像是被凭空压缩了，显得很怪异。
“我明白了。”
黑暗中，周婉被灯光照亮的精致脸颊上露出笑容，“这套房子本不应该是三室一厅，而是二室一厅。”
“没错！”
陈霁牵着她的手走去阳台，“走，我们下楼去看看。”
“我们去走楼梯。”
“没事啊，我能带你飞！”
“不是不信你，是省着点仙力，要是用完怎么办？”
周婉拽着他去楼梯，说下楼不费力气，很快就到一楼了。
在这样陌生又奇怪的世界，陈霁，以及两人的能力，是她有勇气呆在这的原因，陈霁要是不在身边，她一分钟都不想呆。
“跟个勤俭持家的小媳妇一样抠门，这点也要省。”陈霁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我说你考虑得真周到！”
“哼。”
周婉轻哼一声，踩着雪地靴来到楼梯，拉着陈霁往下走。
最开始几层楼的时候，一切正常。
但下到五六层后，转了个弯，周婉的手电筒往前一照。
“啊！”
她惊呼出声来。
前面，本应该只有十多级就拐弯的楼梯，却变得很长，一路通往了某个黑暗的地方，像是通到了地狱，极为吓人。
“别怕，走。”
陈霁镇静的拉着她继续往前，周婉腿都有些发软，捏紧手电筒握紧他的手，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发现原来楼梯是通往了大楼外，外面一片漆黑，往下一级的楼梯消失不见了。
“我试一试。”
陈霁这次没有和她商量，使用仙力朝着楼梯踩了一脚，轰隆响动，在安静的地下末日基地中格外刺耳。
好在下一级楼梯露出来了。
两人继续往下。
走没多远，前面被一堵墙挡住，陈霁一脚踹开，继续往下。
渐渐的，楼梯与大楼的形状都变得扭曲怪异起来，楼梯连着房间，沙发塞进墙内，冰箱长在了楼梯上，阳台通往了厨房……
十分钟后。
“确认了！”
陈霁和周婉站在街道上，长出一口气，说道：“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末日基地，只是根据我和你的浅层记忆创造出来，除开大周婉的房间外，其他地方都是空有其表……就好像3D游戏里，高楼大厦里都是空的。”
这个小世界的末日基地大楼，比游戏里的建筑还过分。
它完全就是强行创造出来，只有外表的符合的，里面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刚才，陈霁和周婉在站台看到一辆磁悬浮列车，进去后，列车里只是略微结冰，一切都完好无损。
但陈霁去到列车驾驶室一看，果然里面是乱糟糟的，压根没有仪器，更没有发动机之类的。
原因在于，陈霁和周婉坐过磁悬浮车，但没有去驾驶室看过。
“整座城市，看来都是这样。”
周婉说道：“只有大概的形状，没有更多细节……幸好你之前和我是坐列车上到地面，而不是坐电梯。”
她朝陈霁露出灿烂的笑脸。
这句话颇为微妙。
陈霁是和大周婉坐的列车，但眼下的小周婉，却说成是她自己。
陈霁也不知道她是下意识的觉得，还是别的原因，他没有问，至少现在她是小周婉。
另外。
周婉的话中意思是，当初两人是坐着列车从隧道上到地面，根据前面的结论，这里应该也会有隧道通往地面。
如果是坐电梯直接上去，而这里没有电，也没有发动机之类的设施，想要上到地面就只能陈霁带着她飞。
“不看了？”
陈霁问她。
“不看了，其他地方应该也差不多。”周婉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离开的隧道还不好找。她呢？准备好车了吗？”
在两人探索的时候，陈霁已经把这些事转告了大周婉，当时周婉就提出，让她去找一辆车子送过来。
“应该快了吧。”
两人站在空旷的街道等待。
几分钟后，车子送到。
一辆宝马x5出现在陈霁面前，周婉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配给刘阿姨平常去买菜的车子。
“时间紧迫，你们先用这辆吧。”
大周婉发来信息，“还有什么需要不？没有的话我出门了，要去公司。”
“暂时不用了，你要去谈合同？其实不用那么累的。”
“让她去吧。”
周婉拉着陈霁进了车内，没有给他解释为什么让大周婉去谈合同，说道：“我们出去，看看这处地方是不是位于海城郊外，还能不能找到之前那些江湖人。”
她对来自武侠世界的江湖人印象都不深，只记得名字。
“先别急，我们再去一个地方，说不定有收获。”
陈霁启动车子，车大灯照得街道很是明亮，光柱贯穿小半个城市，让这里多出了几分生气。
“你是说……世界树？”
周婉一下子就猜到了。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末日基地中央的研究中心。
这样同样空荡荡的，陈霁带着周婉很快来到了研究中心内部的一个花园中。
花园没有花草树木，泥土地上，只有一株枯萎的大树矗立在最中间，灯光一照，枝丫纵横交错的树木给人以死亡的沉重感，仿佛这片天地都已经死去，没有任何的生机残留。
事实上，这片四界小空间也几乎不存在生命，只有一只只变异生物在海城中厮杀。
眼前的“世界树”，是这个世界唯一一棵大树。
“它是树枝吗？”
陈霁走上前去，折下一段树枝，让周婉用手电筒照亮，看树枝的纹理。
“像是树枝！”
周婉抬起头看向陈霁。
在这个小世界里，眼前枯萎的世界树已经是绝无仅有的，有着一点点生命存在的地方。
“嗯，的确像。”
陈霁本想把树枝丢掉，但又改变了主意，将这段树枝收入口袋里，周婉想了想后，也去折下一段放入怀中。
当做是这次穿越世界的纪念品吧。
陈霁拿出手机，与当初一样，给神恩大陆的神裔圣女发了信息：
“阿斯塔娜，在吗？”
造物主教堂中，正在祈祷的星光女神猛地睁开眼，惊喜的抬起头看向穹顶：“神，永远喜爱您的信徒回应您的呼唤。”
自从上次后，阿斯塔娜对他的祈祷就悄然变化了一些。
永远爱着您，永远陪伴您，永远侍奉您，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陈霁听得脸都红了。
“咳，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跟你说件事。”
把事情简单告诉阿斯塔娜后，陈霁抬头看向周婉，一眼就看到她以古怪的眼神，正看着他手机。
“周婉，其实……”
“阿斯塔娜永远爱着伟大的造物主……好肉麻。”
“这个，我能解释！”
“干嘛解释？”
周婉推了推尴尬中的陈霁，朝他手机努了努嘴，“你虔诚的精灵信徒又发消息给你了，快些回复她吧。”
陈霁莫名闻到一股醋坛子被打翻后酸溜溜的味道。
错觉吗？
不对，阿斯塔娜可不是精灵，精灵是另外的七个。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
遗憾的是，阿斯塔娜与他的交流并未引发什么事情出现，一切正常，这株不知道是枯萎，还是空有其表的世界树毫无变化。
“走吧。”
陈霁又拉起周婉的手，和她回到车上。
这座末日基地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陈霁踩下油门，在城中四处寻找着离开的隧道，按照上次记忆中大概的方位，总算找到了出口。
隧道宽敞能开车，陈霁载着周婉一路往上，不到半小时就上到了地面。
寒冷与冰雪扑面而来，天空中亮着昏暗的光芒，不见太阳也不见月亮更没有星星。
但反而证明，这里依旧是四界小空间，是上次小淑女喊了一句“要有阳光”后，天空就亮起的地方。
“这里的确是海市末日基地的入口，没错。”
陈霁对副驾驶位上的周婉说道。
“我记得这里。”
周婉看着窗外：“上次你带我们来过，不过那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现在却出现了洞口和站台……不知道那些江湖人在不在？”
“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霁驾驶着宝马车，一路前行。
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周婉家别墅附近。
“是这里，有人！”
周婉看到了路面上有脚印，道路也比其他地方整洁，因此推测出这里有人。
陈霁将车子开进别墅小区，摁着喇叭，让声音传遍四周。
很快，别墅小区内传来了人声。
“谁？！”
“谁开车来了？”
“是不是陈公子？！”
“嘶，是他，是陈公子，陈公子来了！！”
“快快，都出来迎接陈公子！”
“陈兄可带了酒？”
一群穿着厚实袍子，邋里邋遢，但个个都持刀带剑的江湖人，确认车子里坐着的是陈霁后，马上精神振奋出来，呼喝着别墅内的人赶紧出来迎接。
“酒？当然有！”
陈霁从车窗对着他们笑着说：“今晚随便你们喝，待会马上就有酒来了！”
“真的？！多谢陈公子！”
“哈哈哈有酒了，陈公子果然一言九鼎！”
看着欢呼大笑中的他们，周婉眼眸里忍不住露出笑意。
倒不是因为见到江湖人而高兴，而是陈霁和她的到来，让被困在此处小世界的这些人，看到了希望，他们脸上发自内心的喜悦感染了她。
陈霁到来的这一幕，仿佛让她想起当初被困在地下室中，黑暗寒冷与饥饿笼罩着她的那段艰难日子。
当时，也是陈霁送给她食物和水……
哦不对，是送给大周婉。
但这不重要，她也是周婉，陈霁也是陈霁，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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