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刘琨的王牌

  第137章刘琨的王牌

  刘泰与王浚交手的这一段时间,石勒也没闲着,别得不说便把邺城囊括入了自己的掌握,基本上完成了张宾当初的规划。

  当然唯一的问题就是粮食,毕竟去年已经熬得需要吃人脯了。

  即使如此去年耕种的土地也并不多,张宾十分清楚,接下来自己怕还有得熬。

  而今年刘泰跟王浚狠狠打了一场,刘泰手上的粮食怕也不多。

  更不要说以刘泰与石勒之间的仇恨,想从刘泰手中换取到粮食,先不说刘泰肯不肯借,就算是肯怕自己也要大出血才行。

  与其如此,从王浚手上去换取粮食要容易的多,毕竟只需要石勒去舔王浚就好,反正不是自己舔,张宾表示毫无压力。

  事实上不仅石勒在观察这场战争,重新夺回晋阳的刘琨一样在观察着这场战争。

  只不过他主要是观察王浚,看着王浚吃了大亏,自己丢了晋阳,死了父母,手中基本盘几乎损失殆尽的大挫折,好像也不是那么令自己感觉心痛了。

  “没想到飞豹养出了一只雏虎,那王彭祖也有今天!”刘琨不由感叹了一句。

  此刻随着刘琨手大量折损而成为谋主的温峤开口道:

  “无论如何,此战都是我大晋力量的折损,王浚受创并不可惜,可惜得是段氏鲜卑多为忠臣,如今鲜卑骑兵一战覆灭,实在令人闻而痛心啊!”

  刘琨听到温峤的话,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道,“你说,刘泰是否愿意投效大晋!”

  “这不太可能吧!”温峤听到刘琨的话,不由充满了不理解,你凭什么这么以为啊!

  要知道刘泰虽算王弥培养出来的,但到底算是跟着匈奴汉国一路成长。

  当初晋廷还在时,他们都没选择投靠晋廷,现在你居然会动这一个念头。

  虽然我知道你拥有非凡魅力让拓跋猗卢敬仰,哪怕基本盘被夺了,拓跋猗卢都帮助你给夺取了回来。

  但拓跋猗卢跟刘泰是一类人嘛,那家伙可比拓跋猗卢凶残多了。

  刘琨听到温峤的话,摇摇头道,“当初王弥被石勒所阴杀,匈奴汉国选择压下这件事,让石勒为刘泰之邻,乃是摆明了让这两者相互制衡,若说两人之间没有龃龉,我是不相信的。

  而对我们来说,匈奴汉国有仇,石勒为敌,王浚生死大仇,同样对刘泰未必不是如此。

  尤其是我们此刻重夺晋阳,更需要外力才能改变眼前窘境,刘泰便是很好的破局之人!

  否则光靠我们自己,不过只是在晋阳等死而已!”

  刘琨的双眸闪烁着精光,身为西晋在北方最难啃的硬骨头,虽然刘琨自己的作风与手腕真的不怎么样,但琨对局势的判断,以及自身的外交能力都是顶级的。

  如果不是晋廷实在太垃圾了,换做了其他年代,刘琨说不定能成为相当不错的外交家。

  “明公想远交近攻吗?”温峤思索一下却摇头道,“我们拿不出足够东西啊!”

  是的,虽然远交近攻的想法温峤也是认可的。

  毕竟现在的刘琨多少算是在拓跋鲜卑的庇护下,所以匈奴汉国,石勒与王浚都有几分奈何不得刘琨。

  但对刘琨来说现在的局面何尝不是群狼环伺,只要拓跋鲜卑稍微有几分的变故,不就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而只要人是有几分野心的人,那都是会本能自救的,生存权利总归要在自己手里才放心。

  这样的情况下,刘琨现在虽只剩下了一座晋阳,但却也没放弃希望,而是开始放眼全局,看看怎么救自己。

  而在排除了跟自己身边的匈奴汉国,石勒与王浚之后,那自然而然而想到跟这三方不说对立,但至少或多或少有几分龃龉的刘泰,尤其是刘泰打赢这南皮之战的情况下。

  但要结盟就需拿出筹码来,至少对刘泰,温峤不觉得己方有刘泰需要的东西!

  “多少还是有的!”刘琨若有所思道,“而且我是少数能给得起,且刘泰也想要的人了。”

  “嗯?”温峤听到了刘琨的话,微微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明公是说名分?!”

  “正是!”刘琨笑了笑说道,“刘泰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城阳王刘章之后吗?

  我们自然知道城阳王之后是刘暾,刘泰这身份也就只匈奴汉国承认,天下世家谁又承认刘泰的身份!

  刘敦若没死,王弥从中斡旋,说不定还真让刘泰认了祖。

  但现在刘暾已死,天下能让他续上城阳王后裔的,想来也就只有我了吧。”

  “这……”温峤听到刘琨的话,却是不由目瞪口呆。

  这时候的温峤还年轻,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么没有下限的招数,但听到刘琨的解析不得不承认这是针对刘泰特效的筹码!

  “若刘泰有吞吐天下之心呢!”温峤听到刘琨的话,不由担心道,“如此岂非名正言顺?”

  “那难道不是件好事吗!”刘琨看了一眼温峤道,“如今洛阳沦陷,君王北狩,西晋已是亡国。

  若真让匈奴人顺势统一天下我等华夏士族又有何面目面对先祖,我刘氏如何入得宗庙。

  刘泰如今有兵有地,与匈奴刘聪,羯族石勒有隙有仇,若他有此野心,得此名后匈奴汉国必然分裂。

  若他没野心,他有名有势,列土封疆,匈奴人难道真能视若无睹?

  离心离德下,就算这刘泰想要做诸葛亮,怕也会被刘聪逼成司马……哼哼!”

  刘琨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叹息道:

  “说到底,如此的谋划也只是希望江南的琅琊王能整合兵力北伐匈奴,以复王庭!”

  “明公筹谋辛苦!”温峤听到刘琨的话,对刘琨郑重的行礼。

  这时候的温峤也明白,刘琨手上的这张牌算是刘琨手中最重的一张牌了。

  至少在温峤看来这是刘泰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的一张牌。

  有这张牌,近得说,世家大族对刘泰的抵触会大减,远得说,刘泰反叛匈奴汉国称王称帝几乎名正言顺。

  毕竟刘渊也不过是汉室的母系血脉,但刘泰那可就是父系一脉的血脉,怎么坐不得皇位。

  更重要得是,刘泰只要接受这由刘琨背书的任城王血脉,那同样的,若说刘聪等匈奴一方的势力不怀疑刘泰可能吗?

  而只要他们怀疑刘泰了,那现在看起来庞大的匈奴汉国便会直接分崩离析。

  温峤承认,刘琨的谋划简单,但也相当有效,若成功,不但自己要来了盟友,而且还直接解构了匈奴汉国,让难方的晋廷得到了喘息之机,更掌握了主动权。

  温峤看了看刘琨,心中思索着要是明公在任用人士上也能如同他筹谋外交般明晰就好了,至少也不会出现当初晋阳被攻破的祸患啊!

  “泰真,可还有什么疑惑?”刘琨看着温峤有几分发呆的样子,不由询问。

  “禀明公,峤只是在想若如此想来能顺利给南方争取十年之久,我等也能顺利见到王师北伐了!”温峤却对刘琨回答道。

  “王师北伐?”刘琨听到温峤的话却嘲笑道,

  “王茂弘能在南方重建朝廷延续华夏就很不错了。

  自古以来,你可有见过以南统北的朝廷?难道如今还能指望司马家吗?”

  温峤听到刘琨略带着几分自暴自弃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刘琨。

  因为相对于其他的人,也就只有刘琨可以说出这样的言语。

  如果当初晋廷能坚决执行刘琨的计划,那匈奴汉国的局面根本就不会变得这般不可收拾。

  但温峤也明白,就算再来一次,只要司马家当政那朝廷就不可能把打击重点放在匈奴汉国的身上,相反匈奴汉国的重点警惕对象只会是那些依托着晋廷体系的人。

  没办法,晋廷是以孝治天下,对朝廷来说管理成本高得恐怖。

  走到最高位置的人,那是对谁都不信任,对谁都不放心,越有才能就越是会受到排挤。

  刘琨如此,苟如此,中央也就只剩下一群善于清谈而不会做事的家伙。

  因为他们不会做事,所以自然也不会造反!

  所以,刘琨虽然不懂得什么是主要矛盾,什么是次要矛盾,但凭借着自己俯视全局的视野,以及自己近乎魅魔的外交能力,找到了让匈奴汉国暴雷的节点。

  但即使如此,刘琨所想到的办法也只是让晋廷延续寿命,而不是让晋廷恢复华夏衣冠。

  因为刘琨这真正世家顶层的人非常清楚,司马家权谋是一把手,但想北伐是真不行。

  但偏偏这时代的规则已经变了,这时代最需要的才能不是权谋,而是作战能力。

  刘琨与温峤两人对视,却有种相顾无言之感。

  当然,对比起刘琨听到消息后,马上想着合纵连横,把刘泰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最起码也要离间一下刘泰跟匈奴汉国的关系。

  而苟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哼哼,什么阿猫阿狗便想跟刘泰交手,等我灭杀了徐龛,回头再把刘泰给击败,以报仇雪恨!”

  此刻的苟已经在压着徐龛暴揍了。

  但问题司马睿与王导感觉对比起徐龛,苟更加的难以控制。

  别得不说要是苟下江南了,怕完全会变成董卓一个,所以苟与徐龛的交手,虽然徐龛每次交手都是吃亏,但靠着司马睿与王导奶了几波,加上当地世家的支持,倒跟苟打得有来有回。

  毕竟对世家来说,徐龛跟世家间多少讲规矩,但苟却完全讲法律。

  所以两者这时间应该要帮谁,那还需要问吗,当然是谁是自己人帮助谁嘛!

  而且苟是反司马越的,而司马睿是继承了司马越遗产的,所以双方是有得交手了。

  当然对比起外部所带来的影响,刘泰击溃祁弘,取得了南皮之战的胜利,对刘泰的内部影响也非常的大,此刻羊曼坐在卞面前,开口道:

  “望之,如今东莱郡公打赢了南皮之战,青州却是可保无恙,却是我赢了啊!”

  卞壶听到羊曼的话,开口道,“羊公,当初永嘉之乱,我欲去寻妻族裴盾,你强留我全家至此,是否可是为了今日?”

  “东莱郡公能庇护一郡安全,那时兵荒马乱,人事变化莫测,裴盾如今哪里还坐得稳徐州刺史,还不是被那苟给赶到江南去了。”羊曼摇头道,

  “我留你,不过只是希望等到这世道能稍稍安稳,你再选择而已。

  否则匆匆南下,若将来再做亡国之臣呢?”

  “祖延,你就这般认为这刘泰是这乱世明主?”卞壶听到羊曼的话不由道。

  “我说出来,你也未必会信,只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司马氏失取了半壁江山,怕夺不回来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投效一个可能统一天下的人,否则难道躲去江东,去做鼠辈吗?”

  羊曼此刻看着卞壶,相当从容道,“若是被我先祖知道,怕是会入梦训斥。”

  对羊曼来说,为自己泰山羊氏做出最大贡献的先祖羊祜,一身地位就是刷东吴刷出来的。

  结果自己这后辈需要躲到江东地方去,若江东能北伐洛阳,恢复华夏衣冠倒好说。

  但要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话,自己在江南待下去,怕不是要疯。

  所以,既然看到可以不衣冠南渡的机会,羊曼也选择在刘泰身上赌一把。

  倒也未必羊曼真多看好刘泰,只不过对比起在江南的司马氏,羊曼觉得刘泰更有希望。

  而且现在是乱世,刘泰的最大优点就是能打战,打胜仗,一路赢到了现在。

  别得不说,现在只要刘泰带兵,士卒们难道不是信心满满,对方的士卒难道不是心中无比的担心。

  只要刘泰的不败金身没有破,那还有什么人能说自己是比刘泰更好的选择。

  说实话,如果羊曼不是心中不定,以羊家在兖州的地位,羊曼还是能够拉拢来不少人的。

  但没有办法,当时羊曼没有下决心投靠刘泰啊。

  所以兖州其他的世家选择了衣冠南渡,而自己的泰山郡因为被刘泰占领,甚至清理了一波之后,反而显得格外的安稳,让羊曼有足够时间去思考。

  这也是为什么卞壶带着全家老小去投靠裴盾时,羊曼截留下来的原因。

  刘泰能打胜战但不好战,一切政策都让百姓安居乐业为主,让泰山郡很是安稳。

  这让卞壶也就半推半就的住了下来,默默看着刘泰的一样样的政策施展。

  所以卞壶明白,刘泰真的是个有作为的人,否则也不会跟着羊曼在这里聊天,只不过南皮之战让自己下定了决心而已。

  卞壶想到了这里,看看身边的羊曼,觉得这次怕是少不了他的引荐了。

  下一章肯定一点以后,不用多等,明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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