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这个真没见过

  月考结束了,海川一中结合国庆节调休,一共放了三天假。

  一是留时间给老师阅卷,二是方便家远的学生回趟家。

  郝刚打发沈大侠回家去看看,顺便告诉郝爸郝妈自己不回去了。

  儿大不由娘,郝刚已经是大人了,该有自己的自由了。

  郝刚回到重新整理过的小院内,发现院内满满当当都是人。

  梁天、刘欢、梅七、李波都在酒桌上,只是多了一个黄进,大厨依然是沈大侠担当。

  小院现在人气挺旺,屋子里除了几个满的和空的塑料桶外还有一长溜给郝刚准备的酒坛子。

  气氛喝起来后,都是酒到杯干,一群搞体育的雄壮小汉子都是有不错的酒量。

  一边喝酒,一边随意的闲聊。

  “黄哥,进矿务局的事能成吧。老梁说他们局队教练挺看好你。”

  “谁知道呢,老梁,他们怎么跟你说的”

  “随便了。原来挺上心的,后来李哥和七哥说起在单位乌七八糟的事,我其实已没兴趣了,我觉得跟郝刚混比进矿务局还强。”

  黄进不解的看着郝刚,跟郝刚混比上班强,有故事?

  “嗯,我这样想啊”,郝刚酝酿了一下措辞。

  “矿务局将来有前途,我们需要有人进去,将来用得到,现在是老梁和老黄在争吧。”

  郝刚把称呼不经意地改了一下,将来的班底,现在就要立规矩,这个哥那个哥,队伍不好带。

  本来该称呼大梁、大黄的,估计黄进会不愿意听。

  “谁上班都行,你们不要争,没去的人我来安排。赚钱比上班只多不少。”

  每月还从家里领五块钱的生活费,郝刚觉得太寒碜了,现在遍地都是钱,怎么也得让跟着自己的一伙人口袋里先鼓起来。

  “这几天你们谁有空?陪我出趟远门。”

  “去哪儿?”

  “羊城。”

  “没钱去。”

  “吃住和路费我包了。”

  羊城是个好地方,大家伙都还没去过,竞争很激烈。

  第二天一大早,黄进、梁天和郝刚就并排坐在海川火车站花坛边的水泥台阶上,并非铁路枢纽的海川只有早上一班去羊城的快车。

  黄进的左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摸着裤腰上缝着1000元,一路上他都坐立不安。

  从昨晚开始,当郝刚决定让他和梁天一起陪着去羊城,并拿出3000元时,黄进就明白了梁天为什么说比上班强了。

  这年头能拿出3000元的少年,不是高干子弟就是挣钱天才,妥妥的大腿啊。

  当检票口人群开始耸动的时候,黄进起身,准备上前去挤,郝刚一把拉住。

  “坐下,不急。”

  黄进疑惑地看着安安静静的郝刚和梁天。

  “检票是留足够时间的,最后进去也不晚,我们有钱,要先注意安全。”

  黄进明白了。

  车厢内郝刚三人坐在一起,旁边两个青年满脸的不甘。

  这时代很多都是要靠抢的,三人屁股下的座位是刚刚抢过来的。

  在没有高铁的时代,能有个座位简直太好了,从海川到羊城要坐很久的。

  绿皮的火车哐啷哐啷,速度太慢,郝刚极其怀念和谐号和复兴号那白色的子弹头。

  本来郝刚三人慢悠悠挤进车厢的时候,座位上已经坐下了三个青年,但不是一伙的。

  郝刚拿出带座位号的票来亮了一下,很小心地说:“对不起,请让一下,这座是我们的。”

  青年并不买账,很常见地回了一句:“座位上写你名字了?”

  这是这个时代非常流行的口头语,极为明显地表达了不买账的意思。

  周围哄起来一片幸灾乐祸的、愤愤不平的、仗义执言的声音,小青年看到形势似乎没那么不堪,挑衅似的斜眼向上朝郝刚看。

  郝刚翻翻钱包,掏出故意装在里面的200块钱,拍了拍。

  “要么你让开,要么我们打一架让乘警把我们抓进派出所。火车上打架一般会罚款200元,我先交了,你们看着办。”

  黄进和梁天顺着郝刚的声音就架起了胳膊,都是打架的老油子。

  事情解决的很圆满,孤单的青年瞬间跑到了车厢的另一边,剩下的两个青年满心不甘让到了旁边。

  黄进和梁天想到了事情的开局却没想到事情的结尾,面面相觑,感觉学到了什么。

  这一件事就让他们明白了为什么混社会的李波和梅七都对郝刚如此敬畏。

  凌晨时分,车到韶关。

  郝刚推了推黄进,看他睁开眼后,就翻出毛巾先去找水洗脸。

  站在车厢接头处,郝刚望着天边漫天红霞,忽然想起韶关的丹霞山。

  惜夏曾在跨千年时陪自己来过韶关,要去看看所谓的“色如渥丹”,郝刚促狭地带着惜夏去看了“阳元石”。

  当时,惜夏很是暧昧地问了句:“就这?”

  晚上惜夏给郝刚写了一首诗:

  车过韶关,有珠玑巷,有古佛岩。

  我品味客家古语,追思前世千年。

  身前是葳蕤巨树,身后是你如画红颜。

  记住在这世纪的铭刻点,你已扎根在我心间。

  今生相伴,前世之缘。

  今生我虔心参禅,只求来世不见不散。

  郝刚轻叹:惜夏,你在哪里,今生可想再见!

  八九十年代的羊城火车站是最乱的火车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座火车站都是全国最繁忙的火车站之一。

  这座火车站承载了太多的人生传奇,传递了太多改革开放的信息,见证了时代的快速变迁,也让多少异乡客留下刻骨铭心的心寒。

  郝刚站在出站口,默默看着曾经熟悉的站前广场,听着南腔北调的叫喊声和汽车的鸣笛声。

  得到郝刚反复教育的黄进和梁天低着头,抱着包,一声不吭紧跟在郝刚身后,警惕地注意着靠到身边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

  三个还算强壮的小伙子只要不惹事一般都是安全的,无惊无险的穿过广场,郝刚熟练的转过一条街,钻进一个宽大的巷子,找到了一个路边摊。

  “先吃饭。”

  虽然不合口味,但老黄和老梁仍然吃了个肚儿圆,一夜过来饿坏了。

  郝刚一想到回去还要再熬上一天一夜,就忍不住叹气,这次把这两个家伙带好了,打死我也不来了。

  郝刚带着两人看了海珠桥,又看了被誉为世界第九大奇迹的自行车洪流,下午才带着两人到了高第街。

  现在的高第街是全华夏最火的批发市场,一眼望去到处人满为患,从北路口走到义路口,短短的一段路三人走了一个小时!

  南腔北调的外地的商贩或缩头缩脑或挺腰凹肚在街上采购,货架子上毛线、晴纶、尼龙衫、T恤、健美裤,琳琅满目。

  梁天和黄进盯着魔术胸罩看了好久,这个真没见过!

  “丢人啊,回去就说给沈大侠听。”

  郝刚不无恶意的想着,当年沈大侠偷偷看裸体明信片的事情可是被郝刚拿捏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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