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刚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着急赶回去,边陲地带的夜路并不好走,黑灯瞎火的说不清会发生点什么。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无事一身轻的高中生并不缺那一晚上的时间。
再说了,李大个子四个人好容易有机会重回老部队,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冲李大个子热泪盈眶的表现,走了真的有点不近人情。
留下来部队就要招待,别说郝刚是来送慰问品的,就是普通的探亲,部队也不会轻慢了。
晚饭是在会议室临时改成的餐厅里进行,因为郝刚来了,要求参加聚餐的军官太多,部队餐厅里坐不下。
谁让沈大侠大嘴巴,把郝刚宣传得太过神奇了,这次真佛驾到,怎么也得近距离接触一下。
菜品自然不需要牛泗操心,季景华是干啥的,让一个连队送来两个拿手菜,就是满满的一桌子。
王丽红那句霸气的话“只要你们喜欢,海川醇管够”,战士们谁不记得啊。
王丽红敢夸下海口,后面站着的就是这个年轻人,给郝刚他们吃,炊事兵舍得!
你能给我真心,我就能给你卖命,子弟兵就这性格。
宾主坐下,主人一大群,客人就只有郝刚和徐小娟。
李大个子他们有自己的去处,老连队眼巴巴地等着招待呢。.
身为秘密部队的一员,听说读写都是有严格要求的,服从命令不是一句空话,那是长期养成的自然反应。
李大个子能回来,就是得到上级允许的,既然上级没要求李大个子闭嘴,那就证明李大个子可以说点不敏感的信息,比如士林集团对退伍军人的安置和待遇。
改革开放进行的轰轰烈烈,但窝在军营里的普通战士是看不到的。
部队虽然已经公布了士林集团对退伍军人的安置计划,但毕竟是放在纸面上的,远不如李大个子这个实例来得更直观,听听李大个子怎么说,大家心里也更踏实一点。
酒是郝刚送来的海川醇,牛泗借花献佛拿来招待郝刚,倒也是一段美谈。
郝刚很庆幸现在部队还没有禁酒令,再过几年禁酒令出现,想给牛泗他们送点东西都不好选了。
衣食住行部队都不缺,你说送点什么好?
会议室的长条桌上,一溜的军用茶缸,徐小娟看着茶缸里清泱泱的白酒直犯愁。
她不是不能喝,平时上起劲来也是能和李波、梅七他们叫板的,反正有沈大侠在后面撑着,她谁也不怕。
可今天不行啊,沈大侠不在,郝刚那小身板撑得住吗?
牛泗端起茶缸,面向郝刚:“郝总,徐总,鱼水情深,军民一心,感谢你们对我们战士的关心和慰问,这酒是你们送来的,我就用这酒招待你们没意见吧。”
郝刚笑笑:“没意见,你们喜欢就好。”
徐小娟心里美滋滋的,自己这个小店长还是第一次被人喊做“徐总”,感觉好难为情哦。
就冲这一点,等你和王总结婚时,我可以放你一马。
牛泗等郝刚表态完,接着说:“咱们部队规矩,第一杯酒先敬各位革命先烈,我们团的赫赫威名是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拼出来的。”
郝刚霍然站起,神色庄严,徐小娟慌忙跟着站起来。
上一次跟着王丽红来,可没这一出的。
牛泗把茶缸中的酒泼在了地上,边上季景华和所有军官动作整齐划一,都把酒泼了。
郝刚也有模有样地学着。
怪不得部队需要那么多的酒,感情不是自己喝,老前辈们也跟着一起喝啊。
郝刚心里祝祷着:各位先烈,放开喝吧,你们舍得命,我就能舍得酒,这大好生活,我们替你过了,你们的威名我们永远铭记。
茶缸空了,酒继续满上。
牛泗再次端起茶缸:“郝总,部队喝酒,讲究三军过后尽开颜,这是老人家的话。三缸子有点多,咱就喝三次,你看行吧。”
酒桌上开始喝三个酒,能喝的多喝点,不能喝的少喝点,这规矩各地都差不多,郝刚点点头。
“这第一个酒,咱们能喝多少喝多少。”牛泗说完,“咕咚”一口下去了一半。
大家鼓起掌来,这作风确实硬朗,不管酒量如何,至少敢喝。
季景华扫了一眼身边:“还等啥,等着团长给你们端啊。”
说完,一扬脖子也干掉了一半。
大伙忙了起来,两位首长都这样了,再不表现那就真是怂兵了。
郝刚看看乱哄哄的场面,也浅喝了一口,算是应景。
徐小娟倒是没喝,军队里喝酒,没人跟女人过不去的,除非这女人挑事。
牛泗等大家吃了点菜压下酒劲,开始说了第二句话:“这第二个酒,咱们想喝多少喝多少。”
说完“咕咚”一口,缸子里就剩下一点点了。
在这次大家都反应过来了,跟着季景华“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至于缸子里剩多剩少就参差不齐了。
季景华瞥了大家一眼,没说话。
郝刚端着茶缸,他感觉有点不对劲,部队喝酒猛,但也不至于猛成这样啊,这样喝,还想吃热菜吗?
郝刚心里嘀咕着,这次喝得多了一点,缸子里还剩下一大半,等着牛泗的第三句话。
牛泗扫了一眼,笑了起来:“这第三句话,缸子里剩多少喝多少,喝完了咱们求得是圆圆满满。”
“好!”季景华第一个喝彩,端起缸子比牛泗更先一步喝下。
牛泗想玩把戏,季景华已经有了预感,只是没想到包袱会在这里抖出来。
要说和老牛最般配的人,除了我老季还有谁,老牛撅撅屁股,我都知道是上风头还是下风头。
这喝酒和生活是一样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刚开始喝得多,后面少的好喝,但是前面喝得少,后面再喝多可就难受了。
看着那些前面喝得浅的战友一脸便秘般的神情,季景华有点想仰天大笑的冲动。
郝刚也是哭笑不得,这一缸子酒,分三次喝确实不算为难,但是前面两次拉下的饥荒留给最后一次来背,这就难为人了。
徐小娟看着被牛泗摆了一道的郝刚,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太稀罕了,能看到郝刚受瘪,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今天这事,足够徐小娟回去讲上一年的。
郝刚瞧瞧一排子朝自己亮着缸底的军人,暗暗叹了口气,两军相逢勇者胜,这哪是喝酒,这喝的是勇气啊。
啥也不说了,喝吧,自家的酒喝不死人的。
郝刚端起茶缸,近乎还是满的酒水在缸子里荡漾,看起来有点吓人。
徐小娟有点担心,看郝刚的热闹和看郝刚拼命那是不一样的。
“要是喝不完,你就少留点。”徐小娟小声建议道。
郝刚笑笑:“哪能呢,这酒里都是豪气,不醉人的。”
说完,一饮而尽,还把缸子在嘴上停留了一会,保证了缸底涓滴不剩。
“好!”
爆裂的喝彩声震动屋宇,门口的战士忍不住伸头进来看个究竟。
郝刚抹抹嘴:“虽说不醉人,可劲儿也太大了,下面咱先吃会菜,行吧。”
季景华哈哈大笑,没等牛泗说话就答应了:“行,下面吃菜为主,真正是想喝多少喝多少。”
众人轰然应诺,牛泗今天搞的这一出,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有些战友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缓一缓,不仅是郝刚需要,自己这边也需要的。
这牛泗,到底是向着小舅子还是向着咱们这些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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