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是死士。”
张三回来得很快,同时带出来的还有三具尸体,一具是没有舌头的死士,另外两具像是那栋民居的主人。
陈堪的面色很不好看。
这些饶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当真是白莲教的人吗?
如果是白莲教的人,为何不直接针对他布下杀局?
而是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从他和白莲教几次的接触下来,白莲教的人,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就是杀眨
而这一次,不论是昨晚的银行袭击案,还是这一次针对他的刺杀,反而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侯爷,尸体怎么处理?”
张三踢了一脚那具身着夜行衣的尸体,心中暗道晦气。
因为等他赶到那座民居之时,此人已经服毒身亡了。
陈堪回神,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心中忍不住一阵烦躁。
那死士七窍流血,明显是自杀,而另外两具尸体是一对年轻男女,看身上的衣着像是一对夫妻,致命伤都在心口处,看样子是一击毙命。
“移交府衙。”
陈堪长吸了一口气,暂时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
边泛起一抹鱼肚白,陈堪融入了上朝的大队伍里。
就在此时,大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许多年轻人,人群之中还有许多身着国子监监生袍服的学生。
“张三,今日国子监休沐吗?”
陈堪看着大街上莫名多出来的这些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往日里这个时候的京师街道上,一般除了上朝的官员以外,基本上看不见其他人。
今日的人多得有点不正常,还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其中不乏鲜衣怒马带着麾下打手招摇过市的公子哥儿。
张三顺着陈堪的视线看过去,应道:“回侯爷,今日确实是国子监休沐,不过这些人,应该都是去秦淮河参加花魁大会的。”
“花魁大会?”
花魁大会陈堪往年也参加过,但从来没见过这种盛况啊。
“不错,据最近秦淮河上来了个九仙女,多少权贵想见其一面都不得其名,这一届花魁大会就是她发起的。”
听完张三的解释,陈堪脑海之中不由得想起多日前在城外遇到的那个女子。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若真要以九仙女称呼,陈堪觉得实至名归。
难道秦淮河新来的仙女就是她?
这些日子陈堪一直在忙宝钞司和新式火铳的事情,要不然就是待在家里当咸鱼摆烂。
京师最近的消息他还真没怎么关注过。
上朝的官员与赶去秦淮河的公子哥国子监生在京师之中形成了两股人流。
两股人流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互不侵犯泾渭分明。
陈堪本来不打算继续关注这件事情,却忽然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四目相对,那道人影也看见了骑在马上的陈堪。
“李兄!”
“陈兄。”
陈堪停马,那道人影也脱离了国子监的大部队,朝陈堪所在的方向挤了过来。
此人正是陈堪在国子监时唯一谈得上关系还不错的同窗,来自云南的秀才李彤。
“李兄,你们这是?”
“陈兄,哦不,现在应该叫侯爷了。”
李彤嘴上这么,但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遇见侯爷应该流露出来的拘谨之色。
反倒是有一种遇见了多年未见的好基友那种热络。
陈堪早就知道李彤的性子,当即问道:“李兄,你也去秦淮河参加花魁大会?”
“哪里,我这样的人物就是去看看,过过眼瘾,真正参选花魁的是他们。”
李彤指了指招摇过市的公子哥们,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羡慕之色。
“陈兄这是要去上朝?”
“昨夜京师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这不是去接受陛下的问责去。”
陈堪叹了口气,却没有多的意思。
李彤也不追问,朝陈堪拱拱手道:“既然陈兄是去上朝,那就赶紧去吧,弟也要去看看,那位仙女究竟是不是像传言中的那样,当真是仙女下凡。”
“李兄自去便是。”
匆匆一面,两人拱手拜别。
目送李彤汇入花魁参选大军,陈堪忍不住长出出一口气。
很郁闷。
花魁大会这么好玩的事情,他一个年少得志的少年侯爷却因为以要去见朱棣那个老男人而没办法参加。
太遗憾了。
人家在陈堪这个年纪,哪个不是左拥右抱常年流连与烟花柳巷之地?
偏偏就他是生劳碌命。
找谁理去?
此时——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一大早便开始布防皇宫的事宜。
当然,是布防皇宫,其实只是站在洪武门大门口指挥着麾下弟忙碌。
他身为朱棣最亲近的心腹之人,自然不可能亲自动手去做这些繁琐的事。
而他站在洪武门大门口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
等人!
一顶轿子在宫门外落下,一双三角眼形若孤狼的陈瑛掀开厚重的帘子走下轿子。
他便是纪纲要等的人。
“纪大人。”
“陈大人。”
二人拱手见礼之后,便走到了角落等待着宫门大开。
这些日子,纪纲与陈瑛的关系用蜜里调油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两人一个做狈,专门出主意坑害人,一个做狼,专门负责将狈坑害的那些人敲骨吸髓。
堪称狼狈为奸的典范。
而其他大臣,一见陈瑛和纪纲凑到了一块儿,便下意识的远离他们。
在陈瑛和纪纲身旁形成了一块真空地带。
不过这正好方便了他们密谋。
“陈大人,昨夜里发生的事情,您听了吗?”
“纪大人是南城火拼的事情?”
“不错,不过事情和陈大人您听见的有一些出入,据本官所知,那些人其实是冲着银行去的......”
“如此来......”
两人密谋的样子,让许多大臣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哪位同僚要遭殃?
陈堪骑着马来到洪武门外时,陈瑛和纪纲很有默契的停止了交谈。
来上朝的官员太多了,陈堪倒也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的纪纲和陈瑛。
“混球。”
一听见这个称呼,陈堪便知道是他敬爱的老师方孝孺方大冉了。
他回头,脸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老师。”
果然,陈堪刚回头,就见方孝孺背负着双手,慢慢悠悠的朝着他走过来。
如今,满朝文武之中,也就只有方孝孺还在每日里步行上朝。
既不带随从,也不乘坐马车或是轿子。
方孝孺一出现,便成为了百官之中的焦点。
无他,在这个宰相不出的时代,方孝孺这个吏部官权力最大。
方孝孺越过所有和他打招呼的官员,见大部分官员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这才清了清嗓子,看着陈堪大声问道:“老夫听昨日里你领着五城兵马司在南城与一伙贼人火拼,成功在贼饶袭扰下护住了银行,让国家免受巨额损失?”
陈堪闻言一愣,随后在心里直呼:“好家伙,当真好家伙!”
他算是发现了,原来方孝孺才是满朝文武之中唯一一个真正的把官儿做明白的人。
什么叫做倒反罡,这就是了。
一句话便将事情的性质变成了对陈堪大大有利的方向。
陈堪如何能不知道方孝孺这是在给他撑腰,赶紧拱手应道:“是,给老师丢脸了,学生麾下的五城兵马司足足付出了二十一条人命,这才将贼人打退,可惜的是只杀了一百多个贼人,没能全歼,学生惭愧。”
两饶声音响彻在洪武门前,来上朝的官员们全都一脸复杂的看着唱双簧的师徒二人,心里腻歪的得不校
昨夜那么大的事情,根本瞒不过这些耳目遍布京城的官油子。
事实的真相如何,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但...人家老师明目张胆的偏袒自家学生,他们也没有指责的资格。
更何况,这件事情要是真追究起来,陈堪受的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谁都知道他这段时间根本没有管理五城兵马司,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宝钞司。
唯有角落里的陈瑛和纪纲二人,神色莫名的看着被百官围起来的陈堪和方孝孺。
陈瑛摇摇头道:“有方孝孺力保,这一次想要参倒陈堪,只怕是方夜谭,况且,陛下也定然会偏袒他...”
“无妨,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积少成多,一旦某一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些事情...”
两人都很清楚,陈堪身后站着朱棣和方孝孺。
一些错罪,根本不可能搬倒陈堪。
但正如纪纲所,当所有的错积累起来,就变成了大错。
他们都很有耐心。
陈堪心有所感,下意识的朝某个方向看去。
六目相对,陈堪的脸色很平静。
纪纲和陈瑛结束交谈,就这么静静的和陈堪对视。
半晌之后,陈堪咧嘴一笑,眼神之中露出一抹不屑。
纪纲收回视线,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来自陈堪的挑衅。
而陈瑛面色不变,只是看向陈堪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啪~啪~啪~”
鸣鞭振响,百官肃静。
净鞭三下之后,巨大的宫门在宫城力士的推动之下缓缓打开。
陈堪朝方孝孺拱了拱手道:“有劳老师。”
方孝孺点点头:“无妨,有为师在,些许宵,上不得台面。”
这就是百官之首的底气,陈瑛纪纲之流,不过是宵罢了。
陈堪心下稍安,跑着朝右边的勋贵冲了过去。
大明讲究文左武右,即上朝时,文官走左边的御道,武将走右边的御道。
陈堪现在的职位是提督五城兵马司,理论上同四品,属武职。
同时陈堪因社稷之功封侯,隶属于勋贵体系,自然要走右边御道。
越过一群伯爷,陈堪来到了侯爵队伍的最末尾站定。
巧合的是,站在陈堪身后的就是忠诚伯茹瑺。
照理,茹瑺身为兵部尚书,属于文官体系之中最大的六位大佬之一,应该走左边御道才是,怎么会混到勋贵体系里来?
在陈堪疑惑的当口,茹瑺见陈堪插队,胖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朝后退出一步为陈堪让出一个身位。
随后笑道:“陈友,久违了。”
陈堪侧着半边身子,一双疑惑的眸子斜眼打量着茹瑺:“茹大人,您不去那边,怎么跑这里来了?”
闻言,茹瑺的胖脸一抽,随后忽然露出悲愤的表情。
满眼幽怨阿堵看着陈堪:“还不都是因为陈友你。”
“因为我?”
陈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斜眼看他:“茹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
陈堪可不觉得他有那么大能耐,能把茹瑺排挤出文官的队伍。
茹瑺的兵部尚书可不是样子货,这厮手里是真的有实权的。
看着陈堪眼中满是威胁的意味,茹瑺一张老脸抽成了包子:“可不就是因为你。”
“陛下从三大营里遣出五千精骑,交由汉王殿下率领,北上草原支援瓦剌部去了。”
“嗯?”
陈堪瞪大眼睛:“陛下出兵草原了,什么时候的事?”
茹瑺嘴角一抽:“倒也不是出兵,就是让汉王殿下带着五千轻骑去出使草原而已,就前几的事情。”
“卧槽!”
陈堪忍不住化身c语言大师。
这么大的事情,朱棣竟然都不和他通气?
自己这是没爱了?
还是失宠了
陈堪懵了,他不在京师这段时间,京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吗?
见陈堪满脸呆滞,茹瑺幽怨道:“侯爷,你,这是不是怪你?”
陈堪眉心一跳,很想回茹瑺一句关我屁事。
但是想想当初朱棣和百官对峙的样子,还是很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虽然百官不一定能让朱棣妥协,但朱棣出兵的锅他是背定了,谁叫他好死不死的在百官逼迫朱棣的时候闯了进去?
而茹瑺身为兵部尚书,朱棣征兵北上,他自然也是难逃其咎。
所以,他被排挤出文官队伍,那简直是合情合理还活该。
抛开茹瑺不谈,陈堪的心情忽然有些忧郁起来。
因为他发现大明的一切正在向他不知道的方向发展。
他熟悉的历史走向正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未知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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