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国士第四百八十六章难题“爹...爹...”
小肥妞在陈堪的怀里扑腾了几下,陈堪使劲蹭蹭她的小脸,顿时把她逗得咯咯直笑。
“哎哟,宝宝,该减肥了,不然再过几年爹爹可抱不动你咯。”
将凤阳高高举起,陈堪不由得有些惆怅。
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长的,不管是他还是常宁,都不是有肥胖基因的人,这小肥妞偏偏就长成了一个小团子。
可爱是可爱了,不过,这分量也是越来越沉了。
谁家孩子一岁半长到三十斤啊。
软乎乎的凤阳不知道减肥是什么意思,还以为陈堪在带着他玩耍呢,胖乎乎的小手小脚不断的扑腾,就这张牙舞爪的样子,长大了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父女俩玩闹了一阵子,陈堪一把抄起凤阳,将她夹在腋下便朝后院走去。
后院之中一片闹腾,常宁正将府中的侍女指挥得团团转。
见陈堪带着小凤阳回来,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指挥着下人们继续忙碌。
陈堪有些好奇的凑了上去,问道:“这是干啥,又要搬家?”
常宁斜了陈堪一眼,指了指下人们忙碌的小院子道:“咱家人丁薄弱,这侯府后院许多院子都空着,今天天气好,妾身便寻思着让下人们将院子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晒晒,去去霉味儿。”
“哦~”
陈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江南气候湿润,许多东西久不见太阳,确实是会发霉。
不对!
陈堪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侯爷啊,侯府上那么多下人侍女,怎么可能将东西放发霉。
更何况这侯府还是从北京回来之后重新装修过的。
于是,陈堪又凑到了常宁的耳边,对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此言一出,常宁忽然展颜一笑,俏皮道:“哟哟哟,这都被看出来了,夫君近日功力见长啊。”
陈堪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
常宁见状,伸手将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爹娘的凤阳接到怀里,随即没好气道:“你小夫人要回来了,我腾个院子给她住,不行吗?”
“小夫人?”
陈堪一脸狐疑,随即反应过来,问道:“云娘要回来了?”
常宁不耐烦的点点头:“是,要回来了,怎么,人家在外面大把大把的捞银子来供你挥霍,现在人家要回来了,你不欢迎人家?”
听着常宁话里话外的吃味,陈堪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
而后无所谓的罢罢手:“行吧,你忙着,我有事先去一趟老师家,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
话毕,陈堪便欲朝书房走去。
“夫君,等等~”
常宁忽然开口,陈堪脚步一顿。
“还有事吗?”
看着陈堪脸上的假笑,常宁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奸诈之色,抱着凤阳凑到陈堪身边闻了一下。
随后直起身子,问道:“夫君,咱家后院现在就妾身和云娘这么两个女人,云娘还是个不着家的,妾身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找不到,要不然妾身做主再给您纳几房小妾,就当充实一下咱家后院?”
此言一出,陈堪顿时冷笑出声。
“呵呵~”
“公主殿下,这话,你自己信吗?”
常宁眼中狡黠之色未减,不依不饶的问道:“您就说行不行嘛,您要是点头,妾身这就去操办。”
陈堪装模作样的沉思片刻,而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行,怎么不行,咱家后院不得有十几个小院子啊,你都找人来住满吧。”
一句话说完,陈堪脸上非常配合的露出意犹未尽之色,继续补充道:“对了,记得找那种年轻,胸大腰细屁股大好生养的,像你这样的,嗯......”
说着,陈堪上下打量了一下常宁的身材。
怎么说呢,他不得不承认,常宁的身材还是非常耐打的,该有肉的地方绝不吝啬,纤细的腰肢只堪盈盈一握,尤其是生过凤阳以后,整个人身上更是莫名的散发出某种成熟的风韵。
不过,既然是调戏,陈堪当然不可能挑好的说。
面上一瞬间露出失望之色,摇摇头道:“像你这样的,就不用找了,太瘦,太瘦。”
陈堪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常宁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下一秒,常宁露出慈母本色,将凤阳放在地上揉揉她的脑袋,温言道:“凤阳乖,去找嬷嬷玩好不好?”
凤阳歪着小脑袋,看着一脸假笑和一脸失望的母亲与父亲,果断点点头,迈开小短腿迅速跑远。
“呼~”
目送凤阳被两个小侍女带走,常宁直起身子长出一口气,看着陈堪那张俊脸,忽然张口尖叫。
“啊~”
“姓陈的!!!”
“给本宫死来~”
“啧,玩不起,玩不起是不是?”
“啊~”
陈堪的惨叫声响彻整个侯府,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暗卫第一时间跳出来保护他的安全。
反而是府中所有的下人和小厮都像是避瘟神一样避开了惨叫声传来的方向。
堪称是人心不古道德败坏的典范。
几分钟之后,陈堪的惨叫声停止。
常宁一脸舒坦的伸着懒腰继续将后院的侍女指挥的团团转。
至于陈堪,只能一脸幽怨的看着手臂上清晰的咬痕,颤颤巍巍的朝书房而去。
他还要去拜访方孝孺。
拜访方孝孺,自然不可能空着手去,寻常的金银之物方孝孺又看不上眼。
所以,陈堪只能忍痛将书房之中的一份《原道》的孤本释义带上,当作伴手礼。
提上礼物,揉着青痛的手臂,陈堪便再次带上亲卫王灿出了侯府,朝着南城的吏部尚书府而去。
陈堪去方府,那就跟回家一样,完全用不着通禀。
吩咐王灿等人守在门口,陈堪推开木门,径直走进了小院。
注意到院子里的声响,房中迎出来两个女子。
“见过侯爷。”
陈堪无所谓的罢罢手,问道:“老师可在?”
其中一个侍女指了指书房的方向,低声应道:“老爷在书房,侯爷找老爷的话直接进去就行。”
陈堪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师娘郑氏。
自从前年方孝孺入狱之后,郑氏的身子就一下子垮了下来,到了今年,更是连动弹都难了。
而方氏兄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不可能随时守在老人家身边,所以便请了两个侍女来照顾方孝孺和郑氏的生活起居。
陈堪踏进房门,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便扑鼻而来。
“元生来了?”
郑氏躺在床上,但还是敏锐的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陈堪。
陈堪放下给方孝孺的伴手礼,快步走到床边制止了准备从床上起身的郑氏。
搬了根凳子在床边坐下,问道:“师娘近日身体可要好些了?”
郑氏靠回床上,笑着摇摇头道:“人老了,怕是好不了了。”
郑氏的精神头还可以,就是人老得厉害,一头发丝已经全白了,与几年前简直判若两人。
闻言,陈堪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师娘说的哪里话,您今年还不到六十,好好修养身子,早晚都能好起来的。”
“老身就是一把老骨头了,每日里只能躺在床上靠点汤药续命,能活一日算一日咯。”
郑和絮絮叨叨的和陈堪唠了些家常,听着郑氏的唠叨,陈堪的心情也是莫名的有些沉重。
郑氏这一辈子太操劳了。
没办法,嫁给了方孝孺这样的男子,此生就注定是要操劳的。
不过陈堪还是尽可能的挑着些宽慰的话来说,总归老人家已经老了,说点好话,宽慰一下老人家的心,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一老一少聊了许久,直到一个女子进了房间,低声道:“夫人,太阳快要落山了,奴婢扶您出去晒晒太阳。”
闻言,陈堪默契的停止了说话。
郑氏现在的身子骨弱,夏日的阳光又毒辣,所以只能早上和傍晚时分出门待在院子里晒晒。
郑氏点点头,对着陈堪笑道:“元生是来找你老师的吧,快去吧,我让小花儿做好饭,你们聊完出来就能吃饭了。”
陈堪点点头,与那侍女一起将郑氏扶到了轮椅上,将轮椅推到小院里,这才朝书房走去。
“咚咚咚~”
陈堪象征性的敲了一下房门,门后便传来方孝孺的声音。
“进来吧。”
陈堪推门走进书房,带上了房门之后朝方孝孺行礼道:“老师。”
方孝孺嗯了一声,淡淡的吩咐道:“你自己找地方坐吧,老夫手上还有点事儿,马上就能做完了。”
陈堪直起身子,搬了个胡凳来到方孝孺身旁坐下,便开始静静的等待。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方孝孺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将一些折子装进一个箱子,这才转头看着陈堪问道:“今日去见太子殿下了?”
陈堪回过神来,急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回道:“是,学生今日去了一趟东宫,也去詹事府逛了一圈。”
方孝孺将手中的木箱放回书架上,问道:“既然去了东宫,那云南那边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陈堪微微颔首,应道:“都知道了,学生此来,便是想来问问老师,此事学生如何处理比较妥当?”
方孝孺在陈堪面前坐下,扶着胡须沉吟片刻,淡然道:“你打算如何处理?”
“学生的想法是,趁着这段日子陛下对太子殿下产生了愧疚之心,尽可能的表现得嚣张一点,当然,云南之事的结症归根结底还在陛下身上,此事,只怕还是得从陛下身上入手。”
听完陈堪的想法,方孝孺不由得缓缓摇头,沉吟道:“东宫要展示一下存在感,这无可厚非,但此事陛下绝不可能退步,一个涌金寺是小事,但若是让朝廷出了这个钱,只怕道衍那老和尚又要找陛下闹了。”
说到这里,方孝孺顿了顿,而后继续补充道:“还有道门,张老真人据说也有进京师常驻的打算,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国家的财政也支持不了那么大的摊子。”
听完方孝孺的分析,陈堪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这些道理很浅显。
朱棣一开始大兴宫观,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佛道两门手中的田土和人口。
现在人口和田土到手了,朱棣肯定不可能会那么好心将那些烂尾的宫观寺庙修好。
如果在涌金寺上面开了口子,那么整个大明两百多处宫观寺庙里的和尚和道士岂能甘心?
这些道理,陈堪当然懂。
所以他从朱高炽口中得知了李彤在云南的遭遇之后,才会觉得此事棘手。
不是因为朝堂的政令无法在一个县城实施下去,也不是来自于朝堂御史的弹劾,而是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的东西太多,涉及的面太广了。
假如李彤顶不住土司的压力,拨钱去修了涌金寺,朝堂将无力应对来自佛道两门的压力。
道门还好说,虽然在民间的影响力很大,但终究在官面上还是要受到朝廷的制约。
但佛门出了一个道衍,这就很难办。
不管是朱棣还是方孝孺,对上道衍这个老和尚,总归心里面不是那么有底气。
就算李彤顶得住当地土司的压力,也势必与当地土司离心离德。
朝廷改土归流的国策将被他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到时候其他地方的土司有学有样,改土归流之事也就成了一纸空文。
这些东西,才是真正棘手等待东西,而不是一个县城一个流官的事情,不然去年沐晟也不会进京了。
见陈堪陷入了沉默,方孝孺也不由得喟然叹息了一声。
此事,除非有一方妥协,不然基本上是无解的。
而朝廷是不可能妥协的,所以妥协的一方只能是土司。
但云南偏偏又是一个连望月寨那样的小寨子都供奉佛陀的地方,说是大明的佛国也不为过。
要土司妥协,此事不是一般的难。
师徒两人相顾无言。
陈堪沉默了一瞬,问道:“老师,此事,西平侯那边可有定论?”
方孝孺摇头道:“西平侯虽有手腕,但宗教信仰一事,即便是西平侯也不好插手,更何况云南的土司并未犯上作乱。”
方孝孺的言外之意,陈堪听懂了。
沐晟终究是镇守云南的大将,不好得插手云南的内政之事,军政分离,也是朱棣从登基开始便一直在做的事情。
想了想,陈堪有些意兴阑珊道:“要不然学生亲自走一趟云南吧,学生上一次去云南的时候,和通海县的麦琪土司还有摆夷土司打过交道,不多不少也有一些交情。”
陈堪所说的交情,自然是出主意帮他们修水渠的事情。
通海坝子里,现在也算是一片鱼米之乡,看在那条水渠的份上,他去云南,两族应该也不会为难他。
而方孝孺听见陈堪的打算之后,也是下意识的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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