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时代的大门

  大宋建武四年,公元1233年,三月,江南西路,兴国军,大冶铁厂。

  自兴庆二年大冶铁厂兴建,经过八年的持续建设,这里已经成了大宋最大的铁厂和机器生产制造中心。

  六座冶铁炉,三千多工匠,近万帮工,年产三万余吨钢铁,产量和后世不可同日而语,但冶铁炼钢技术,早已经遥遥领先整个世界。包括蒸汽机、各种火炮,大都在这里生产。

  清晨时分,大冶铁厂南,佛图镇一带,人山人海,铁路两旁的站台上,挤满了百姓、官员和大冶铁厂的工匠们。他们对着铁路上披红挂彩的火车,指指点点,都是兴奋不已。

  而在他们身前,铁道两侧,大批的官军持枪执刀警戒,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虎视眈眈,如临大敌。

  “陛下驾到!”

  随着官员的呐喊声响起,一众官员和列国使节簇拥,华盖之下,大宋天子赵竑满脸笑容,频频挥手,走了过来。

  “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台上的官民工匠纷纷欢呼,有人跪在地上磕头,拜见他们心目中的圣君。

  “大家都起来吧!”

  赵竑大声喊道,禁军护送之下,登上了火车。

  “这就是火车?”

  看着眼前黑乎乎的铁疙瘩,后面挂着带有玻璃窗的几节车厢,看着那浓浓喷出的黑烟,玉古龙赤阿娜尔兄妹眼神惊诧,连连摇头,跟着众人,登上了火车。

  汽笛声鸣叫,惊天动地,“咯噔”声不断,火车缓缓启动,向南而去。

  中间的一间车厢,车厢铺有地毯,座位宽敞,车厢两头另有禁军把守,严防外人进来。

  新任江南西路制置使王遂,正在向赵竑介绍。

  “陛下,从测量、征地、修建,再到试行,整整花了两年时间,才修成了这一段200里的铁路。火车一个来回,需要5个时辰,也就是10个小时的时间。”

  江南西路矿业、造船、纺织业发达,尤其是大冶冶铁和萍乡煤矿,以及带来的造船业和其它百业,才是江西产业的根本。

  “大冶有铁无煤,马鞍山的煤质粗劣,萍乡有煤,距离大冶700里,只能由内江运出,经长江逆流东上。如果铁路修成,700里的路程,只需不到一日即可到达,可谓一日千里,便捷快速。”

  兵部尚书魏了翁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感慨万千。

  火车速度,一个小时达40里有余,一天24个小时,960里,真真正正一日千里。

  “陛下,这是我大宋的第一条铁路,到明年初萍乡煤矿和大冶铁厂就会贯通。此路不仅仅可以运输物资,也可以运送百姓!等将来铁路遍布整个大宋,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千里之遥,一日到达,省去车马劳顿之苦。可真是利国利民啊!”

  宰相真德秀满面兴奋,激动不已。

  铁路!必将惊世骇俗,造福整个大宋子民。

  “只是可惜,我大宋王师北伐,恐怕是用不上了。”

  魏了翁还是有些尴尬。

  “没有铁路,还有蒸汽船可以支撑北伐。况且,我大宋十万铁骑北上,何惧鞑靼?”

  许胜插话进来,慷慨激昂。

  赵竑微微一笑,蒸汽机打开了时代的大门,火车、蒸汽船带来的好处,非肉眼可见。

  “听闻大冶铁厂正在大量生产线膛炮,运往边塞前线。也听闻线膛炮可射五里以上,要是在战场上,五里开外杀敌,可是太厉害了!”

  “还有开花弹,听闻可以爆炸杀人,到了战场上,恐怕也是破敌的利器。”

  魏了翁和真德秀,感慨而言。

  “两位卿家所言极是!待会去大冶铁厂,见识一下线膛炮和开花弹的威力,便知我大宋王师北伐,如虎添翼了。”

  赵竑说完,看了一眼后面几排座位上的田义,收回目光。

  魏了翁和田义这一对翁婿,已是过眼云烟了。

  这可真是个遗憾。

  火车飞速向前,另外一间车厢里,玉古龙赤探出头去,看着飞速退去的树木和原野,片刻才把头收了回来。

  他和座位对面的高丽使李元老目光一对,二人都是一笑。

  “兄台从哪里来,是西域某国的使节吗?”

  李元老拱手行礼,不由自主,多看了阿娜尔几眼。

  这样美貌的异国女子,真是个尤物,让人心痒。

  “在下兄妹是西域康国来的商贾。兄台是哪里人氏?”

  阿娜尔接上话头,问了一句。

  “二位,在下是高丽国使臣李元老。高丽人称“小中华”,和大宋同文同种,乃是大宋的藩属国。”

  李元老扬扬得意,以“小中华”自居,甘为中华马前卒。

  高丽正使李奎报已经回国,留下他这个副使打探宋朝详情,实际就是看大宋什么时候北伐。

  “一日千里!这火车可是真快!有此火车,真是利国利民!”

  阿娜尔岔开话题,向对面的另外一个老者说道。

  要是高昌也有火车,从高昌到大宋境内,那可就方便多了。

  “大宋兵强马壮,国力昌盛,我大理国弹丸之国,难以望其项背。”

  高丽使者王勋,摇头叹息一声。

  火车一日游回去,他就要把大宋的详情报于大理国中,估计大理国臣服大宋,只是时间问题。

  “阁下所言极是!也只有大宋天国上朝,才配有此新鲜事物!我等藩属小邦,唯有交好大宋,才是处世生存之道。”

  李元老羡慕地说道,有感而发。

  阿娜尔心头一震,和兄长对望一眼,都是不语。

  高昌不同于高丽,高昌是藩国,高昌却是中华故地。大宋可以容忍高丽立国,却恐怕难以允许高昌存在。

  高昌的前途,令人生忧。

  大冶铁厂,铠甲车间,体验完火车一日游的赵竑等人,正在观看铠甲质量。

  “这铠甲够结实吗?鞑靼的重骑兵,可是不好对付。”

  赵竑拿起一片札甲,仔细打量。

  蒙古重骑兵的铠甲一般是扎甲,可以抵御刀剑劈砍以及弓箭和其他投掷武器的穿刺。马具有披甲和面甲,冲击力十足。

  “回陛下,我军铠甲采用上好钢铁,采用西夏的冷锻技术而成,坚滑光莹,不是劲弩重箭,根本无法破甲。马具也是一样,足够坚韧。”

  故宋太后杨桂枝的侄孙,大冶铁厂铸造车间的技术员杨藩孙,向赵竑介绍。

  “陛下,这种头盔是圆顶兜鍪,带有护肩。整体形制将腿裙与前胸后背连接为一体,整体都可以防御。”

  看赵竑看得入神,杨藩孙继续介绍道。

  由于转炉炼钢技术的推广,使得钢铁产量化,盔甲大量在军中普及,普通将士人人配备,宋军将士的装备,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杨藩孙,你在这里做得开心吗?”

  赵竑由衷地问了起来。

  他和杨意已经分道扬镳,已经不是杨藩孙的姑父了。

  “陛下,我在这主管蒸汽机和锅炉的生产,我觉得很满足。陛下足可以放心。”

  “陛下,杨藩孙在大冶铁厂做得很好,六年来兢兢业业,已经是工厂的高级工匠。”

  田义的解释,让赵竑欣慰地点点头。

  “杨藩孙,你们就是大宋的未来,努力吧。”

  工匠人才在大宋广受欢迎,薪酬也高,大冶铁厂本身就有冶金技术学堂,培养专业冶铁人才。

  “陛下,去看看线膛炮和开花弹的射击效果吧。”

  田义看了看故岳父魏了翁,向赵竑请示。

  一直错过向皇帝展示新火器的威力,这一次可不能错过。

  赵竑看了看周围人,轻轻点了点头。

  前姑父,前岳父,大宋朝廷这圈子,可是够小的。

  枪炮车间,射击场上,一股股浓厚的白烟升起,火炮声如闷雷一样,两门短管火炮一起开火,两颗巨大的开花弹腾空而起,慢悠悠落入了靶子周围。

  开花弹忽然爆炸,铁丸铁片漫射,周围数十米的木靶四分五裂,被打的支离破碎。

  “好!”

  魏了翁和真德秀等人满脸笑容,一起喝彩。

  又有几门后膛线膛炮开火,炮弹脱膛而起,急射向前,远远飞出,落入靶子丛中,铁球弹跳撞击,木桩纷纷折断,东倒西歪。

  又是一阵喝彩声响起,赵竑赞赏地点了点头,轻轻鼓掌。

  “短管火炮产量多少?线膛炮产量多少?”

  如果威力更大的线膛炮和短管炮能够大量用于军中,就能更大减轻军中伤亡,确保北伐战事的顺利。

  “回陛下,线膛炮可造100门上下,到秋日前,三路大军可各装备200门。至于短膛火炮……”

  田义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

  “陛下,短管火炮倒是好造,西北边军也能自造,难点在开花弹的制造上和花费上。以大冶铁厂和江南兵器制造司昼夜监造,到秋日北伐前,最多可提供两万颗开花弹,以供军中使用。”

  “田主事所言甚是。一颗开花弹价值200贯,光是两万颗开花弹,就是400万贯。再加上几十万颗拉管式震天雷,花费已过千万贯。更不用说数十万颗铁丸铁球,所需钢铁就是千万斤。这打的哪是战争,这打的分明就是钱和钢铁啊!”

  魏了翁接上前女婿的话,捋须说道。

  “魏公所言极是!其实就是凭借原有的火器,也足以抗拒鞑靼。国库耗费巨万,臣真是头疼啊!”

  真德秀愁眉苦脸,连连摇头。

  “真公所言甚是,人定胜天,战争的根本还是在人。我大宋武风浓厚,即便不凭借火器,也不惧鞑靼了。”

  大宋到了今时今日,已经是一个军人至上的尚武之国,再也不惧任何外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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