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线索

  墨画住进洞府之后,本想清净一些,却没想到,不过几日,便接连有人递上拜帖。

  首先是牙行的东家,据说是南岳宗的嫡传弟子。

  墨画简单招待了他。

  这东家姓郑,年纪不算大,炼气九层修为,锦衣玉服,一副公子打扮。

  郑公子见了墨画,也十分客气,两人简单聊了几句。

  墨画便明白了个大概。

  郑公子是南岳宗某位林姓长老的嫡系弟子,爹娘做的炼器生意,家底丰厚,拜入南岳宗内门。

  但内门之中,嫡系弟子之间,争斗也多。

  他爹娘怕他吃亏,就出资替他办了个牙行,让他做牙行东家,赚些灵石,用来与宗门,以及其他本地修道势力交好。

  但是牙行没有势力支撑,是办不起来的。

  他的道侣,便出自陆家,而这牙行的一小半,也算是陆家的嫁妆。

  郑公子见墨画年纪小小,但阵法见识不凡,起了结交的心思,这才以较低的价格,将洞府出售给墨画。

  这些事情,一部分是墨画从郑公子口中问来的。

  另一部分,则是墨画花了两枚灵石,从那牙人口中打听来的。

  既然这郑公子不算不怀好意的人,墨画待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郑公子没其他事,喝了几杯茶,便离开了,临行前道:

  “待会我让下人,送几盒好茶给小公子。”

  估计是嫌墨画的茶不好喝,但又不好意思明说。

  这茶肯定不好喝,因为是墨画花五分灵石买的。

  好的茶是很贵的。

  他平日只“蹭”茶喝,很少自己去买。

  只是买了洞府,怕有人登门,这才勉为其难,买些茶叶来招待。

  反正好不好喝都是一样喝,墨画也不挑剔。

  但既然郑公子想送,墨画也不与他客气,便拱手笑道:

  “那便多谢郑公子了。”

  郑公子见墨画接受了他的好意,也很是开心,笑着拱手告辞了。

  之后也有一些阵师拜访,喝喝茶,交流交流阵法。

  还有一些邻居,送来一些见面礼。

  两天后,苏长老竟也来了。

  墨画将郑公子送的茶,泡给了苏长老喝。

  苏长老尝了一口,便道:

  “这是……我南岳宗的茶?”

  墨画疑惑道:“您喝出来了?”

  苏长老笑了笑,“天天喝,闻着茶味,就能知道。”

  苏长老沉吟片刻,而后又问:

  “这茶,是谁送给小先生的?”

  墨画便道:“是一位姓郑的公子。”

  苏长老皱眉,“姓郑?”

  “就是穿着华丽,戴着玉佩,有一点点胖,开了牙行的……”

  “哦。”苏长老想了起来,“郑羽吧……”

  “他竟给小先生送了茶?”

  苏长老有些意外,不过短短几天,他发现墨画在南岳城认识的修士,已经不少了。

  他进门的时候,门口甚至还堆了不少礼物。

  “买洞府认识的。”墨画道。

  苏长老点了点头。

  墨画又问起严教习的事。

  苏长老摇了摇头,道:“后来我又派人打听了一下,还是没有这位严先生的线索。”

  “是么……”墨画点头,“有劳苏长老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苏长老客气道。

  随后他略作沉思,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

  “小先生,你去过陆家的矿山了?”

  墨画心中微讶,但还是不露声色,而是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去过了。”

  苏长老欲言又止。

  墨画问道:“是有什么不妥么?”

  苏长老踌躇良久,还是叹道:

  “陆家的矿山,水有点深,小先生还是不要牵扯进去为好。”

  墨画压低声音道:

  “陆家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

  苏长老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小先生别瞎想。”

  苏长老又道:“陆家的矿山,是合法合规的,经过道廷司的审核,而且矿修也是自愿的,又不拖欠灵石,有事也会赔偿,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墨画露出一副虽然事不关己,但非常好奇的神色,悄悄道:

  “我听道廷司的朋友说,有五个矿修,在矿洞里惨死了……死得可惨了……”

  苏长老惊讶道:“您在道廷司还有朋友?”

  “算是吧。”墨画点了点头。

  他喊司徒芳姐姐,又一起办过差,吃过饭,自然算是朋友。

  苏长老神色复杂。

  这一品的小阵师,不是第一次来南岳城么?

  认识郑羽也就罢了,怎么道廷司也有朋友了。

  不过这些,也无所谓了,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苏长老只是感叹一下,而后道:

  “这个矿洞,每年都死人的,只要死在里面,死状没有不凄惨的。”

  “每年都死么?”

  “是的。”

  墨画皱了皱眉,“会死多少呢?”

  “这就不好说了。”苏长老沉吟道,“几百总归是有的,若是遇到重大事故,估计要死成千上万……”

  “重大事故?”

  “矿井塌陷,妖兽作乱,秽气外泄等等。”

  墨画心有不忍,“竟死这么多人?”

  苏长老叹了口气,“没办法,靠山吃山,南岳城这里,只有矿山多,修士也只能靠这个过活了……”

  “现在还好点,死了陆家还会赔灵石。”

  “要是以前,死了就是白死……”

  墨画有些惊讶,“以前都不赔灵石的么?”

  苏长老点头道:“散修么,死几个,没人在乎的。”

  墨画也叹了口气。

  苏长老这才意识到,话题有些扯远了,便道:

  “总而言之,矿山这事,牵扯到矿修生计,家族利益,还有道廷司那边的权力,复杂得很……”

  “我们是阵师,超然物外便好,不必理会这些琐事。”

  “尤其是,小先生你还是外人,就更不好插手了……”

  苏长老说得倒也真切。

  墨画点了点头:

  “苏长老放心,我有分寸的。”

  苏长老便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墨画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假听进去了,反正有这句话,也就足够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苏长老便告辞了。

  墨画却托着下巴,有些疑惑。

  苏长老,是怎么知道自己去过了矿洞呢?

  他要打听的话,肯定能打听到。

  但他与自己非亲非故,为何要打听自己的行踪呢?

  莫非这件事,与陆家有关?

  墨画记得,南岳宗与陆家,可是交从甚密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墨画便收到了一份请柬。

  请柬是陆家家主亲自发来的。

  上面措辞简略,没有道明缘由,只说请墨画到陆府一叙,共论阵法。

  共论阵法……

  看来陆家知道了自己的一品阵师身份,不然陆家家主,不会亲自发请柬。

  在二品州界,一品阵师的身份,还是很尊贵的。

  而南岳城中,知道墨画一品阵师身份的修士,目前来看,只有苏长老。

  看来苏长老与陆家,交情不浅。

  墨画皱了皱眉头。

  去不去呢?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墨画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

  无缘无故,陆家不敢,也没必要对一位一品阵师下手。

  就算下手,也是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的。

  而不是发了请柬,光明正大地将自己请到陆家再动手。

  而且墨画也有点好奇。

  他想知道陆家家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墨画将这件事,告诉了庄先生。

  庄先生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墨画便放下心来,庄先生没说什么,那就说明,这件事是没什么风险的。

  白子胜想和他一起去,但被庄先生留下了。

  “把我教你的阵法,先画一百遍……”庄先生说道。

  白子胜便苦着脸,看着墨画一个人,轻轻松松地出门了。

  墨画到了陆家。

  陆家有专门的弟子,在外迎接,毕恭毕敬将墨画请进了门,并在前面带着路。

  墨画便趁机打量了陆家的府邸。

  第一印象是,陆家很富!

  孙家如果是小财主,那陆家便是大地主。

  其府邸的规模,和建筑的堂皇,比通仙城的钱家,还要奢侈一些。

  阵法上面更是如此。

  陆家应该是有着完整的阵法传承的,府上应该也有着一品阵师,再加上灵石又多。

  所以整座府邸的阵法,是墨画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的建筑阵法,比他为炼器行和炼丹行画的阵法还要好一些。

  当然,比起五行屠妖大阵这种真正的大阵,还是差得远了。

  陆家弟子将墨画带到了陆家家主的书房。

  墨画也第一次见到了陆家家主。

  让他很意外的是,陆家家主,竟是个极其温文尔雅的中年修士,待人如沐春风,且相貌俊朗,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墨画与其交谈几句,发现他阵法造诣很高,至少是一品阵师。

  言谈之中,陆家家主对墨画也极为赞赏。

  两人谈了一个时辰,就只是谈了些阵法,说了些琐事,以及南岳城的风俗,和一些修道见闻。

  只字未提矿山的事。

  墨画表现得腼腆而礼貌,陆家家主则热情而周到。

  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

  临别前,陆家家主又大包小包,送了一堆礼给墨画,有阵书、有灵墨、有阵笔、还有一些灵肉点心,和南岳城特产。

  之后又让陆家的豪华马车,亲自将墨画送回门口。

  墨画坐着陆家华丽丽软绵绵的马车回到家,又将大包小包的储物袋丢在院子里。

  白子胜张大了嘴巴,“墨画,伱是不是诈骗去了?”

  墨画白了他一眼,“我又不骗人。”

  白子胜摇了摇头,“大家是师兄弟,你就别骗我了。”

  随后他又问道:“这些,都是陆家送你的?”

  墨画点了点头。

  白子胜皱眉,“为什么呢?”

  墨画寻思道:“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问题。”

  不过有什么问题,墨画还猜不到,只能将这件事先放在心底。

  墨画皱了皱眉头。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找到严教习。

  严教习对自己有传道受业启蒙之恩。

  而现在看来,南岳城情况有些复杂。

  势力勾结,矿修惨死,邪异的绝阵……

  严教习如果真的到过这里,恐怕会遇上什么不测。

  墨画想尽快找到严教习,确认下他的安危。

  可他找来找去,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只好去拜托司徒芳。

  司徒芳是道廷司的典司,找人的手段,应该比自己多。

  司徒芳也答应了。

  几天后,司徒芳登门,说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的确有个姓严的,先生模样的修士,在几年前来到过南岳城,并在城南靠近矿山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

  但这间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据附近的修士说,这位姓严的先生,有一天傍晚出了门,去了矿山方向,就再也没回来过……

  另一件事是,那五个惨死的矿修,有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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