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二与铁头仿佛听错了。
说的啥?认输?精武飞龙赢了?
对面那个人是陈振东不?
不是非要踢馆挑战吗?不是黑道上号称打遍京城无敌手吗?
柳湘莲分明也说了且验证过,与人家不过半斤八两打成平手而已。
就这样认输了?
关键是打都没开始打呀。
一上来就主动认输……几个意思?
倪二与铁头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然后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最后又同时将目光投向陈振东。
死死盯着人家,仿佛眼里装着同样一句话:你丫还是陈振东吗?
然而,无论怎么看,外表、神态、气质无不显示,不是陈振东又是谁?
柳湘莲与他师父唐三玿本站在倪二与铁头身后,这时都走了上来。
仔细打量一番。
确认眼前人就是陈振东。
尽管认输了,可瞧人家渊渟岳峙气定神闲,确有几分宗师的样子。
虽然人家在黑道上享誉盛名,可并不代表人家品味低、没有修养。
不然柳湘莲也不会与他饮酒。
人家混迹黑道,只是觉得黑道上的钱更容易挣,且挣得心不累。
当然,风险也更高。
没有足够的本事,那碗饭可不好吃。
陈振东不仅吃得下还吃得香,足见他绝非泛泛之辈,不仅仅凭借身手。
只不知他为何突然来踢馆挑战,更不知他为何打都没打一上来就认输。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全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害怕倪二与铁头两位馆主吗?
不可能啊。
私下都打听议论过,知道踢馆的人叫陈振东,黑道上的高手。
人家的职业就是帮人收黑账。
不能打没胆量怎么干这一行?
倪二与铁头不过两个街头混混,与陈振东不是一个档次的好不好?
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本来热闹不堪的现场,因为陈振东的到来变得安静,又因为陈振东的这句话,仿佛让空气瞬间凝滞了一般。
一个个都诧异地望着陈振东。
而陈振东似乎也感觉到了。
只见他张嘴,一字一顿重复道:“不用比了,我认输,精武飞龙胜。”
现场的气氛瞬间又被点燃,犹如一锅沸腾的粥,叫喊声此起彼伏。
“这是为什么呀?”
“打都没打怎么就认输了?”
“我们可为你押了不少银子,下半年就指着这过日子呢。”
“造势那么大,却一上来就认输,莫不是来成心洗钱的吧?”
“打,打,打……”
“……”
面对观众的无比“热情”,陈振东索性负手于后闭上双眼,一副你们爱谁打谁打反正我认输了不打的架势。
倪二与铁头大松一口气。
精武飞龙的弟子们也不再紧张了。
虽然都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陈振东的言行举止已经明确告诉他们。
确实不用比试,精武飞龙赢了。
至于怎么赢的,这会儿不重要。
稍后再慢慢了解。
倪二与铁头心里美滋滋的,生怕陈振东突然又改口,上前躬身行礼。
“既然陈先生已经认输,那不妨坐下来喝杯茶,交个朋友如何?”
陈振东缓缓睁开双眼,一摆手道:“不必,我此生没有朋友,也不需要,告辞!”
说完,拂袖而去。
既不作任何解释,也不管这里的人有何诉求,骂他也好,嘲笑他也罢,反正这一切都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倪二与铁头兴奋地抱在一起呼喊:“我们赢了,精武飞龙赢了……”
弟子们亦热情欢呼。
柳湘莲与他师父唐三玿相视一笑。
吃瓜群众则是一片唏嘘,在骂骂咧咧哭哭戚戚中逐渐散去。
而散去的人之中,包括偷偷潜伏在人群里的宝玉与焙茗。
回去的路上,焙茗说道:“二爷,这个陈振东还真是个信诺之人。”
“废话!”宝玉翻了一个大白眼,“人家是干啥的?没有信诺谁请他?”
“那晚上二爷还去吗?”
“你脑子被驴踢了?”
“……”焙茗不敢吭声了。
精武飞龙里,所有人都在庆祝欢呼,可谁也不明白陈振东为何甘心认输。
正当他们纷纷猜测时,有人送信来。
“陈振东约两位馆主,晚上二更时分东郊城外一见。”
顿时又让精武飞龙里的人紧张起来。
什么意思?
刚才不打,主动认输,人走之后,又派人送信来,晚上约见……
倪二与铁头请教湘莲:“这个陈振东到底要干啥?晚上去不去?”
湘莲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恶意,不然刚才他就大可出手。”
“他,他到底意欲何为?”
“去了自然知道。”湘莲说道,“晚上我陪你们,不用担心。”
“去当然要去,只是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啥?”倪二与铁头都说,“难道我们怕他不成?他都已经认输了。”
“我想认输可能是为了顾及精武飞龙的招牌,但并不代表他不挑战你们。”湘莲沉吟片许后如是般说道。
“那我们更得去赴约。”铁头道,“如果他这样仗义,我与大哥还得去感谢他,晚上挑战,我们输了也无所谓。”
“就是。”倪二附和道,“反正刚才他认输了,都知道精武飞龙赢了。”
“那就不用想那么多,晚上去会会,我出去一趟。”湘莲说完起身去了。
因为他想到一种可能。
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那就是宝玉提前找过陈振东,迫使人家认输。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陈振东反常的行为。
上门踢馆,搞得人尽皆知,赌场还为此押注,许多人都投了钱。
结果打都没打,直接认输。
要说这背后没人策划,湘莲万万不信。
见到宝玉一问,宝玉回之一笑。
湘莲更是感觉心如明镜:“看来我的猜测对了,你与陈振东打过一场?”
“不打他会认输吗?”宝玉笑道。
“既然如此,那他晚上为何还要约倪二与铁头?”湘莲不解地道。
“证明他输的只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当然这也是我的刻意安排。”
“你的安排?”湘莲又觉得看不明白。
“对!”宝玉不紧不慢地说道,“经历这件事后,倪二与铁头应该感觉到压力,很想卸下馆主的担子,刚好交给你。”
“这就是你的目的?”
“不,这只是附带的。“宝玉摇头笑了笑说,“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挣钱。”
“挣钱?”湘莲感觉越来越不能理解了。
“对!今儿个现场,陈振东认输后,是不是很多人痛骂痛哭啊?”
“那当然,这次赌庄赚得盆满钵满,都买陈振东赢呢,可结果……”
宝玉得意地道:“挣得更多的是我。”
“你?”
“对,因为这件事前后都是我一手策划而成,挣钱当然是主要目的,其次可以打响精武飞龙的名头,至于让倪二、铁头感觉到压力,根本不在我的计划中。”
“哦,我明白了。”湘莲恍然顿悟,“是你请陈振东来踢馆,搞得家喻户晓,各赌庄纷纷响应,明知陈振东必胜,结果你却让他输,你就能从中大赚一笔。”
宝玉点头,微微一笑。
湘莲问道:“可各赌庄都信你?”
宝玉回道:“我与他们签了对赌协议。”
湘莲又道:“可是以陈振东的性格,他又岂会心甘情愿配合你?”
宝玉举起拳头说道:“第一,他愿赌服输,当然得听我的;第二,事成之后,他也能得到他该得的一份儿。有钱不挣傻吗?这钱不比他收黑账来得容易?”
“哦,原来如此!”湘莲由衷地叹服,看来还是他想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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