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城管祖师爷(2)

  我在现代留过学正文卷第五百零九章城管祖师爷隔日,丙子。

  福建闽清县县令徐寿改宣义郎,以寿在闽清,善抚百姓,能安商贾故。

  这是从选人,直接跳进了京官。

  而且跳了三级,直接就是从八品的宣义郎。

  自然,这只能是蔡确保举的结果。

  龙图阁直学士、通议大夫、知应天府王益柔卒。

  殿前司马步军都承旨上书言:奉圣旨,拍试陕西、河东等路集教保甲并营田弓箭手都教头等马步射事艺,今已拣选得马步射等俱佳者一十八人,乞依故事,许入京并至君前呈试。

  诏:从之。

  这是向太后争取来的。

  也是赵煦插手基层军事人事的开端。

  在大宋,皇帝之所以能在士大夫话语权空前高涨的现在,依旧可以圣心独断。

  靠的就是,皇帝本人完全垄断和把持了文武官员的上升通道。

  碍止法下,一切文武官员的磨勘,都有天花板。

  文臣选人改京官,京官转朝官,朝官升待制,待制拜宰执。

  都需要皇帝特旨!

  武臣也是一样。

  小使臣改大使臣,大使臣拜遥郡,遥郡转横行,横行拜正任。

  都是皇帝亲除,人臣不能干涉。

  而且,相较于文臣,在武臣方面,大宋皇帝的遴选更加细致。

  很多不入品,但已经展现出一定特长,有着名将胚子的武将,都可能在其改小使臣之前,就有机会,被引荐到御前,得到皇帝的亲自接见。

  这就是呈试。

  天下州郡的优秀武臣,甚至是保甲户、弓箭手这样的预备役军队里的教头、指挥。

  都有机会,通过战争、校阅等途径,被有司选中,从而来到汴京,到御前展示技艺。

  一旦表现的好,入了皇帝之眼,那就从此可以火箭式提拔了。

  而且,因为武艺这种事情,特别是骑射。

  会就是会,行就是行,骗不得人。

  所以,呈试中发现人才的概率很大。

  历代以来,都有名将,从中被简拔出来。

  自然,历代以来,都很重视呈试。

  每有呈试,无论皇帝多么忙,都必然亲临,亲试。

  以选中人才,从基层开始培养。

  现在的殿帅燕达,就是从呈试中被发掘出来的代表。

  本来,赵煦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可以亲临呈试的。

  庆寿宫那边,一直找着各种借口,拖延着这个事情。

  但现在,向太后不想拖下去。

  于是,借着殿前司的上书,这个事情被敲定了下来。

  日子也选好了。

  六月丁酉。

  届时,河东、陕西等路,选拔出来的十八名步射骑术都精湛的低级武臣,将在赵煦面前,表演步战、射术、骑术。

  老实说,赵煦觉得,这个呈试的表演性质远大于实战。

  在他的记忆里,就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好多东西,都是实战里不可能使用的。

  但现在,就连武举比的也是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也就汴京武学里,能有些系统性的军事理论教育。

  就这,还是多亏了已故的宰相曾公亮——这位宰相,曾在仁庙时期主持编修了《武经总要》,并在其担任宰相时,将其作为武学的必读书目。

  所以,勉勉强强,捏着鼻子也只能认了。

  等到明年,找机会扩大武学规模,将之改成近现代的军校模式,才能真正的批量教育、培养和选拔军官。

  至于现在?凑合着吧,先把爪子伸进军队,在陕西、河东拥有第一批亲信再说。

  赵煦正想着,殿外传来了郭忠孝的声音。

  “官家,驾部员外郎臣种民,已至内东门下,乞陛见。”

  赵煦点点头,随口道:“带他至紫宸殿,朕随后便来。”

  “诺。”

  ……

  巳时刚到,贾种民就在通见司的官员的引荐下,到了内东门下的小殿候见。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父祖嘴里的神圣之地。

  这里是大臣入宫候命之地。

  同时,也是天子宣麻拜相之所。

  但,小殿看着却很简单。

  不过是一個简单的小院子罢了,院子里种着几颗柏树,郁郁葱葱。

  此时,正值盛夏,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

  贾种民坐在一条小木墩上,想起了先帝时的一个典故。

  熙宁时的殿帅宋守约,值守禁中的时候,每到夏天,便会组织禁军,在宫中到处抓知了。

  但凡有人负责的地方的知了,没有抓干净,让这位殿帅听到了知了的叫声。

  那么这个人肯定会被重责——通常是皮肤开花。

  先帝听说了之后,就特意找宋守约问——卿,何故如此苛责将士?

  宋守约回答:军中以号令为先,臣承平总兵殿壁,无所信其号令,故寓以捕蝉尔,蝉鸣固难禁,而臣能使其必去,若陛下误令守一障,臣庶几或可使人。

  先帝大喜赞赏不绝。

  想着这个故事,贾种民就眯起了眼睛。

  都说当今官家,孝笃先帝。

  那他肯定也喜欢类似宋守约这样的人。

  所以,是可以在御前,学一学宋守约?

  他正想着,殿前一个穿着紫袍的武臣,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通见!”贾种民立刻起身行礼。

  来人,正是执掌通见司的閤门通事舍人兼知通见司公事郭忠孝。

  同时也是贾种民家的世交了。

  郭忠孝颔首,对贾种民道:“官家有旨意,命驾部员外郎贾种民至紫宸殿候见。”

  贾种民立刻长身拜道:“臣领旨!”

  便跟上郭忠孝,亦步亦趋的通过那道神圣的内东门,进入禁中。

  第一次步入禁中,贾种民有些激动。

  他小心翼翼的跟在郭忠孝身边,低声问着:“立之兄……”

  “嗯?”

  “官家因何命我陛见?”

  郭忠孝笑了,这种事情他怎么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的。

  贾种民也醒悟过来,连忙谢罪:“一时糊涂,还请立之兄见谅……”

  “哼哼!”郭忠孝哼哧一声:“贤弟仔细走路,宫中不可失了礼数!”

  “诺。”

  也就是这个家伙是官家今年第一次主动下诏召见的朝官。

  否则,就凭他刚刚莽撞的那句话,郭忠孝现在就可以中止他的入觐流程,回去上禀官家——驾部员外郎,宫中失仪,乞罚!

  贾种民立刻低下头去,仔细看着地上的石板路。

  同时在心里面自己想了起来。

  但想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到原因。

  因为他的名声,从来就不好。

  陈仕儒案有他,乌台诗案也有他,陈安民还有他。

  此外,他和吕嘉问是好朋友。

  在吕嘉问被‘流放岭南’、‘责贬邕州右江安抚使’后。

  朝堂上的御史们就没少敲打过他。

  让他一直战战兢兢,感觉随时可能被贬。

  甚至可能和吕嘉问一样被明升暗降,丢去岭南吃荔枝,甚至去崖州钓鱼。

  虽然说,吕嘉问去了广西后,曾写信回来告诉他——贤弟啊,哥哥这里,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要不,贤弟也来广西溜达溜达?

  但贾种民不信!

  广西那穷乡僻壤,连荔枝恐怕都没有几串。

  除了瘴疠就是山路了。

  贾种民根本不信!

  而且,一般去了广西,想回汴京就几乎不可能了。

  但贾种民也开始给找后路了。

  一边抱着李士良的大腿,通过借调,到了开封府,帮着李士良做了不少脏事。

  另一边则积极主动的寻求外任。

  他打算去外地避避风头。

  但谁知道,朝中的御史不肯放过他。

  上个月,临江军出缺,他就想要运作运作,争取外任临江军。

  临江军是好地方啊。

  旁边就是抚州,有空可以去介甫相公的故居看看。

  当地气候,温暖湿润,很适合养生。

  在临江军躲个几年,说不定就可以风风光光回朝。

  谁成想,他刚刚开始运作,就听到消息——监察御史吕陶、右司谏苏辙,都打算在他请求外任临江军的时候,弹劾他。

  尤其是苏辙,很反感他在开封府干的那些事情。

  所以已经给他列好了十条罪状!

  这吓得贾种民立刻停止了运作。

  惹不起,就躲起来。

  于是,这些日子,他连上街都很少了。

  却不料,峰回路转,官家忽然召见他。

  这让贾种民激动的一宿没睡,也担心了一宿。

  主要是他不知道,官家为何召见他?

  是青眼看中了我的能力?知道我贾种民忠心耿耿?

  还是听信了小人谗言?

  忐忑中,贾种民就跟着郭忠孝,走到了紫宸殿前。

  “员外郎!”郭忠孝忽然道。

  贾种民抬起头。

  “官家轻易不召见待制以下大臣。”郭忠孝轻声说道:“一旦召见,必有大用。”

  贾种民咽了咽口水。

  确实!

  当今官家即位以来,召见过的待制以下臣子,十个指头数的清楚。

  每一个被召见后,都被大用了。

  最典型的就是沈括了。

  沈括入京前,不过是个起复的臣子。

  可短短一年多,沈括就已经成为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如今寄禄官,已经从朝请大夫,升为中散大夫,距离他被贬前的中大夫只差一级了。

  寄禄官一年两迁,这样的升官速度,在大宋是很罕见的情况。

  勋位也转迁为上护军,距离顶点的上柱国也只差三级。

  爵位更进拜为渭州开国伯,食邑七百户

  乃妻张氏,诰命一年四迁,从县君直接跳到了现在的太原郡夫人。

  他的儿子沈冲,十八岁都没有,就已经被恩荫为试衔知录事参军事。

  这是选人七阶的第六阶,从八品的寄禄官。

  只要他愿意的话,去吏部考一下出官试,考核合格就可以当官了。

  当然,大宋的出官试考核相对严格。

  特别是针对恩荫出身的人,非常严格。

  要考刑名、钱谷、断案,考核不合格吏部是不会注阙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对沈家而言,都是天恩浩荡了!

  因为,沈冲现在已经开始磨勘计算资序了。

  未来他若能考个进士,再通过出官试,那么他的起点就比别人要高好多。

  可能同年还在选海折腾的时候,他就在考虑怎么凑齐五张举状,去改京官了。

  羡慕的朝中无数大臣,满地打滚,却也不得不服气。

  因为沈括身上还带着一个先帝特别给少主磨砺后使用的大臣的标签。

  人家父子的事情,外人就别掺和了。

  贾种民想起沈括的例子,心绪就滂湃起来。

  他不敢比沈括。

  但,既得圣眷,和沈括的妻儿比一比,应该没问题吧?

  带着这样的心绪,贾种民被带进了紫宸殿的便殿。

  他刚刚入殿,便见到了那上首的御座上,已经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端坐其上了。

  贾种民立刻纳头就拜:“驾部员外郎、试开封府巡街大使臣种民,恭祝圣躬万福。”

  只听那御座上的官家道:“朕万福。”声音稚嫩,但很有温度,和传说中一样,这位少年官家对大臣很有温度,在这方面颇类仁庙——前提是不能得罪他。

  否则,就会让人发现他的另一面——记死仇!

  徐国公张耆的后人,现在已经被这位官家,在官场上赶尽杀绝了。

  驸马都尉王诜的家人,现在都不敢在祠堂里,摆王诜的牌位了。

  只有公主的继子才敢在家里祭祀自己的嗣父,但也不敢明确的写王诜的名字,只能写个:先父、皇宋故驸马都尉。

  而且,还得把这个牌位放在公主神主牌下面。

  由此可见,王家是被整怕了!都整出心理阴影来了!

  于是,恩威并施,以贾种民所知,如今在勋贵外戚圈子里,已经没有人敢轻视他了。

  像高家、向家、杨家、刘家这些顶尖的权贵家族,则已经尽数成了这位少主的拥泵,日夜都在传颂他的贤名——这些人家,都跟着官家发了财。

  也就是文臣群体里,还有些人,看不清形势,还以为传说是吹出来的。

  或者单纯的头铁,喜欢用自己的官职,去试一试官家的耐心。

  这很正常——大宋文官们,就这个德行。

  但贾种民,就没有这个胆子了。

  所以他趴在地板上,表现的无比顺从。

  便只听着官家悠悠说道:“朕想见贾卿很久了。”

  “嗯?”贾种民咽了咽口水。

  “去岁堤岸司扑买一事,卿做得很好!”

  “为封桩库,创收百万贯!”

  “两宫慈圣,都和朕夸过爱卿呢!”

  去年,堤岸司扑买,就是贾种民主持。

  贾种民靠着吕嘉问的顾问,将堤岸司值钱的那些堆垛场,都进行了提价。

  果然,每一个都卖了出去。

  于是,得到了超过一百万贯的钱帛。

  比起之前预计的收入,多了二三十万贯!

  赵煦当时就特意在两宫面前表扬过了贾种民,还下诏褒扬过,给贾种民减了两年磨勘。

  贾种民听着,却是感激不已,拜道:“臣微末之功,陛下竟记得?”

  “为天下社稷建功之人,朕都记得,不会忘记!”赵煦笑着道。

  “就比如爱卿,如今在开封府,协助开封府,清理侵街,疏导交通,朕也一直在关注!”

  这就让贾种民激动了起来。

  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没办法!

  高高在上的皇权素来傲慢的很。

  你爆肝你努力工作,皇帝就会记住你,甚至奖赏你?

  做梦吧!

  在大宋真相是——绝大部分大臣,无论是努力爆肝,还是躺平摸鱼。

  赵官家都不在乎!

  像赵煦这样,会用心记住那些努力工作的人,会把这些人的名字记到自己御前的屏风上,会在接见的时候提一嘴他们的政绩的皇帝。

  实在是太少了。

  不止在大宋很少见。

  便是历朝历代都很少见!

  只能说,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给赵煦创造了一片从未被人开发过的韭菜田。

  嘴巴子动动,说几句好话,兑现正常的奖赏。

  就足够让大批大批的人,哭着喊着,给他卖命,为他冲锋了。

  现代的那些资本家,若在赵煦的位置上,怕是会笑的泪流满面。

  肯定会使劲PUA,疯狂压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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