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0c3:奥黛丽·褒曼女士的最后一天

  深渊漫游者重启伊卡洛斯NO.00c3:奥黛丽·褒曼女士的最后一天维纳斯数字传媒旗下的传奇影艺人,新晋的拟感电影女王奥黛丽·褒曼女士,又一次从陌生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现实之中,她看着天花板上的班驳痕迹眨了眨眼。

  “珍妮。”

  舒展手臂伸了伸懒腰,她呼唤道。

  “在呢,马薇女士。”

  智能管家的投影,以无比端庄的姿态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她朝自己鞠了一躬,恭敬地询问道: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这智能管家的认证系统又出问题了。

  听到那个陌生的名字,褒曼略带不满地心想。

  都已经多少次了?每次明明修改了用户名,让智能管家叫对自己的名字。但不过几天时间,她就又会把自己认证成另外的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啊,维斯塔智控不是奥林匹斯企业吗?怎么花大价钱购买的高级服务,还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我的名字叫奥黛丽·褒曼,明白吗?录入这个名字,然后未来不要再叫错了。”

  褒曼愠怒地如此道。

  “十分抱歉,用户称呼已修改,奥黛丽·褒曼女士,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歉意,管家珍妮如此道。

  对了,这一定是维斯塔智控公司的商业行为……

  突然之间,褒曼仿佛找到了原因。

  看新闻上说,“维斯塔”近些年也开始进军文娱传媒市场了——虽然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捧红虚拟偶像,然后再推出偶像主题的智能家居系统。但这一战略布局,确实有对“维纳斯传媒”的市场造成影响。

  两家奥林匹斯企业,在文娱市场上构成了竞争关系。而自己作为维纳斯传媒目前最为炙手可热的拟感明星,自然会受到对方的各种针对。

  自己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一般,无依无靠地身处在了两个庞然大物的商战前沿……

  想到这里,褒曼不由又为自己那悲惨的命运而发出了哀叹的声音。

  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还会搞这种小动作来恶心自己。

  一会儿还得跟自己的经纪人说一下,让她把这套过时的家政系统给换掉了。

  “那个叫简的练习生,有没有再发骚扰信息过来?”

  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褒曼问起了自己近来比较关心的另一件事情。

  简·赫尔德,一个刚刚通过了练习生海选的傻小子。刚一进公司就急不可耐地对自己展开了追求攻势,说什么他来维纳斯,通过万里挑一的选拔就是为了自己这类蠢话……

  总之,她当场把那小子给轰出去了——身为练习生还敢出来谈恋爱?就不怕当场违约解雇,背上一辈子还不完的违约金吗?

  听到自己的问题,珍妮的眼睛中有蓝色的数据流闪过,她随即道:

  “褒曼女士,在您的联系人中并没有检索到名为‘简·赫尔德’的人,也没有收到任何未接来电。”

  “这样啊……那他可能会换其他人的账号发消息过来,你看看联系人中,有没有……”

  褒曼毫不迟疑地继续问道。

  不知为何,褒曼好像猜到了那个叫“简”的傻小子实际上家缠万贯,是某个大公司经理的公子哥,并且还会为了追求自己无所不用其极。

  她好像知道事情大概会是这样一个发展,就好像自己在看一部看过无数遍的电影。

  “褒曼小姐,您的联系人列表里只有有两位联系人。您的儿子廖漆,以及您的心智调整师白冬。”

  珍妮如此道。

  对于这个回答,她直接无视了对方提到的某个名字,若有所思地道:

  “心智调整师啊,感觉自己最近也是需要进行情绪微调了呢。帮我预约一下那位叫白冬的调整师,让她……”

  “我就在这里。”

  一个女性的声音,从房间门口传来。

  白冬站在了那里,她脸上的表情带着克制不住的熹微愤怒。

  没等“褒曼”开口说话,她直接一招手。家居管家珍妮的3D投影,瞬间闪现到了她的面前。

  “修改称呼,将‘奥黛丽·褒曼’,修改为法定登记身份‘马薇’。锁定该称呼,不再允许服务对象自行修改。”

  “已确认指令,白女士。监测到您的心率过快,是否需要播放抒情音乐?”

  面对自己如今的新主人,智能管家珍妮以极为恭敬地回答道。

  “不用,你先进入免打扰模式待机吧。”

  白冬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转而看向了那名中年妇女。

  看着她,白冬不停地在内心中劝解起了自己。

  自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专业人士,知道“身份锚定裂解综合症”的成病原理,也明白这种赛博精神病的临床表现——自己不应该对于一个病患,对于这样的一个受害者有那么严格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在治疗的过程中,自己不应该带上任何的私人情绪才是——这是心智调整师应有的职业道德。

  她明白这点,但是……

  “在今夜之后,您的儿子可能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她忍不住如此道。

  十分钟之前,她收到了一些来自前线的消息……一些即便是最乐观的人听后,也无法再乐观起来的消息。

  “所以您还是希望用那个被公司根据算法捏造出来,完全子虚乌有的女星身份……而并非廖漆母亲的身份来见证这一切吗?我知道这样很过分……但是,醒一醒吧。”

  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当心智调整师的天赋,白冬干脆自暴自弃地直接将自己想说的东西,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而对此,廖漆的母亲马薇,只是有些疑惑地向她偏了偏头——就好像她完全没有听懂自己在说些什么。

  接着,她皱起了眉头,像是极不情愿地被逼回忆某些事情一样,极为缓慢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你说的廖漆……究竟是谁啊?”

  白冬叹了口气。

  “他是您的儿子,是一位英雄。”

  她走上前,握住了廖漆母亲那满是老茧的手。

  “今夜,他将会为诺德安置区地下各层阶的解放,去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抗争……我知道阿姨您过去对他感到失望,因为他没有按照您的安排走下去,没有去选择一条大多数人选择的路。

  “但是他自己选择的那条,更为艰难的道路,绝对值得您为他而感到自豪……所以,最起码是今天这一天,请您记起您自己的真实身份好吗?”

  白冬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甚至有些颤抖。

  但对于自己的这番肺腑之言,马薇回应的除了茫然的表情之外,只有一句话:

  “我听不懂你究竟在说什么。”

  是这样的了……

  即便是早在预料之中的回答,悲哀与无奈的情绪还是填满了白冬的内心。

  赛博精神病哪里是那么容易治好的东西。

  要是真的能够通过自己发自肺腑的这么几句话,就让一个“身份锚定裂解综合症”的患者恢复正常……哪怕是暂时恢复正常,那心智调整师这个职业也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被爱与回忆所唤醒的赛博精神病患者……不是说这样的奇迹没有发生过,但既然都是被称为奇迹,那也足够说明这种事情是有多罕见了。

  倘若这是一个能够随意呼唤出奇迹的世界,那这个世界也不该是如今的这个样子了。

  “对不起……”

  也不知道这声抱歉是对谁说的,白冬紧紧地握了握马薇女士的手,叹了口气低下头。

  布克廖漆他们去做没有希望成功的傻事,自己也跟着他们去做同等成功概率的傻事是为什么?

  “是我犯傻了。”

  白冬在又一声叹息中如此道,就仿佛她希望这句话,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释怀一样。

  接着,她感觉到有人像长辈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头。

  白冬连忙抬起了头——此刻马薇女士看自己的眼神,不再像是那个她因为长期沉浸拟感电影,而模仿的那个,年龄比她小了二十多岁美艳女明星。

  而是更像一个与本人年龄相仿的母亲那般慈祥。

  白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有些忐忑地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昨天那个邀请我去拍《猎鹰侠》的小助理,是叫什么来着?”

  “褒曼”如此问道。

  她指的就是昨天晚上,廖漆回这里的事情。

  昨天晚上,在廖漆离开以后,她便问过自己一次。当时自己说了“廖漆”这个名字,而对方就如同往常一样,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

  那今天呢?

  白冬微微张开嘴,打算再一次回答。却不想“褒曼”直接松开了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衣柜,开始在最深处翻找起了什么。

  “虽然在我获得‘缪斯奖’之前,我还是不会去接拍超级英雄电影。但既然邀请的是《猎鹰侠》这个经典ip,我这里有个东西,希望送给之前的那个小助理,你能帮我转交一下吗?”

  “褒曼”说着,从柜子的最深处,拿出了一个金属盒子。

  “这个。”

  她如此道。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白冬看着那个明明被放在柜子最深处,但却被擦得一尘不染的金属盒子,不由好奇地问道。

  马薇笑了一下,她接着开口道:

  “这个是……”

  白冬没能听到这个答案。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从一旁的墙壁处响起,而引发爆炸的那个东西,则是比那声音更快的闯了进来。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闯了进来。

  轰鸣、气浪……

  黑色、红色……

  警报、尖叫……

  一连串的意象搅碎在了白冬脑海里,就仿佛拙劣印象派画家,为了生计而粗制滥造出来的东西。

  她在挣扎了许久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先前是被气浪给吹到了客厅的承重墙上。后脑勺狠狠地砸在了混凝土墙面,并在摔下来呢时候,拖行了一长道的血迹——此刻的她,没有任何力气,去尝试改变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

  白冬想要通过脑机接口向外界发出警告,或者求援……但她很快发现,自己就仿佛中了什么病毒一般,接口所运行的一切后台程序都完全离线、失效。

  甚至不止是脑机接口,就连她的生物脑……就连集中注意力都变得极为艰难。

  在恍惚间,她看到了几个三米多高的黑甲巨人,在房间的废墟中来回走动。他们脸上应该是五官的地方,是八盏点亮的血红色灯光。

  听到了他们……它们之间的对话。

  “这个就是那个廖漆的家?叶谦之前怀疑黑入了塔尔塔罗斯的家伙?”

  “啐,还以为能找到骇入器材,或者暗网科技产物什么的……结果就这种东西?”

  “这女的谁?廖漆他妈?不过都已经断气了,拿去当人质也没用吧?”

  “她手里抱着的那盒子里是什么呢?妈的,骨头渣子都糊上去了。”

  “嘁,没什么,一堆垃圾而已……算是白来一趟了。”

  “都给我闭嘴,乌头-9,你把这里的场景都录好3D视频,分辨率调高一些。克里斯蒂女士只说我们不能主动去攻击伊卡洛斯成员,但要是他们主动攻击我们,即便是在董事会那里,她也没话说了。”

  “客厅里那个还活着,怎么处理呢?”

  “那家伙是伊卡洛斯正式成员,确认一下她的生命体征,没事我们就去下一家……安置区政府提供的情报也太烂了。”

  “走吧。”

  …………

  廖漆听完了白冬的叙述,整个人站在了原地,就像死了一般寂静。

  布克几度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好半天,廖漆才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那个盒子里装着什么,能给我看一下吗?”

  白冬没有回答,但通讯的画面跟随着她那一瘸一拐的视角,来到了房间里。

  书桌上,一个被挤压变形的金属盒静静地放在中间。

  而在盒子里的,是则一个曾经被摔破碎,但又被人小心翼翼地粘好拼回来,但最终又被摔碎的限量水晶玩具手办。

  廖漆闭上了眼,但画面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脑海里回转。

  猎鹰侠,一个出身于平民窟,与邪恶贪婪的资本家斗智斗勇的超级英雄。

  小时候,廖漆憧憬成长成猎鹰侠那样,勇敢而机智的超级英雄——与那些邪恶的公司斗争,将原本属于民众的东西夺回来。

  不知为何,一些他都早就忘了的细节,在这时候涌上了心头。

  那是在自己十岁生日的那个下午,他的父亲在买下这个玩具时,明明很肉疼,但却还是故作大方的僵硬笑容。

  而母亲一开始还在唠唠叨叨地埋怨,为什么一个破玩具要这么多钱。但在看到自己那既开心又不安的表情以后,还是笑着说,不打紧的,那等未来我的小漆在赚了大钱以后,一定要对爸爸妈妈好。

  奇怪的是,明明安置区里只有铅灰色的穹顶,以及劣质的人工灯光。但廖漆记忆里的场景,却是阳光明媚。在湛蓝的天空下,金色的阳光温柔撒在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肩头。

  再看着玩具上,被黏回来的地方。廖漆好像看到了在自己离家出走以后,自己的母亲一个人在书房里,一点一点小心的把那个破碎的玩具给黏回来的场景。

  就仿佛一个仪式一样——好像她只要把玩具黏回来,自己的儿子就会听话地回来,去乖乖考入公司。

  就仿佛他们一家人,在这以后,都可以过上幸福而体面的生活一样。

  廖漆深吸了一口气,仰起了脸。

  “布克……”

  他说道。

  “嗯……”

  “你知道么?我的曼陀罗,是摔碎一地的玩具。”

  廖漆如此道。

  “有什么是我能够做的。”

  布克直接开口道。

  廖漆转头看向了布克。

  “伊卡洛斯路径的深度4改造,逐日程序。

  “我需要你帮我安装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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