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醒醒!”
“尤?诸仙都在参会,怎你睡的如此纯熟,快快醒来,别耽误”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在昏沉而深邃的梦境中将自己的声音传了进来,然而面对那近在咫尺的呢喃跟呼唤,所回应的只有一声声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呼吸声:
“呼哧,呼哧”
张珂是真的睡着了。
在诸仙齐聚,论功行赏的凌霄宝殿中,在最接近那位天地至尊,九州之主的前列睡的不省人事,且其睡姿略有不雅,有碍观瞻。
或许是接连不停地转场,自商周新春开始便从不休止的战斗使得张珂的身体积累了太多的疲惫;
而这也是天将上前的原因之一。
现如今的上帝本人,正面色阴沉的看着那蹑手蹑脚,远远举着一只手臂意图把印玺往桌案上甩的身影。
上进是好事儿,但不分场合的上进那就坏菜了,哪怕守护上帝,维护凌霄宝殿的秩序本就是天将的职责,而不知帝君之间内幕的天将也算不上谄媚,顶多就是有点没眼色罢了。
如此,参考到诸臣都不容易,立了大功之后还不能跟凡人一样休假,得继续回自己的位格上调理内部风起云涌的九州,昊天便准备快点儿结束。
但谁曾想,大家都是假寐一会儿,修养神念,唯独张珂是实打实的睡了过去,且姿态夸张,不雅,跟呼噜打的震天响的西岳堪称一时瑜亮。
而这随手一抓就把自己的天帝印拿来当做了暗器。
什么,你说帝君?
真灵肉身具是沉睡,且没有做梦的情况下,想要唤醒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谁都无所谓,可这人偏偏是帝尤!
看着那一双双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却在目光深处透露出几缕促狭的目光,本就被某人呼噜声吵醒的昊天,端庄的面容下,表情更加的难看。
藏个印玺而已,这算得了什么,话又说回来,谁让你先主动扔的?
而再一想这熊孩子之前的所作所为,单枪匹马都能搅出那么大的乱子来,昊天真不敢想象这印玺落到了他的手中,九州会不会直接开启一场旷世大战!
什么,刚开过了?
昊天是君,但也是瑶姬的父,同时也算是帝尤家中长辈,虽然这玩意儿认父认的太多以至于在这方面排队昊天都觉得有些丢脸,但起码也是个大伯,小叔级别的亲眷。
用常规的办法很难叫醒一个屏蔽了外界的睡人。
换做其他朝会,大家也不会非要叫醒张珂让他旁听。
说他现在跟那些睡死了的凡人基本别无二致。
致使原本只是想静静地坐会儿神游物外,等这群老登稍微缓和一下再看看具体有些什么聊的。
但帝尤不同,他放纵的原因要比其他帝君更多一些。
于是,伴随着衣袖摩过桌角所响起的沙沙声,在诸位仙神惊骇欲绝的目光下,一枚硕大的印玺凌空飞起笔直的砸向正半瘫在地上睡的正香的身影。
但有些事情是不讲道理的。
“这次便算了,为免打扰议事,我先替你收起来,下不为例哦!”
当然,那些温婉的办法不起作用,帝尤又有强大的法术抗性,但这并不影响大清醒术的使用跟功效,只是碍于这玩意儿好用不好使,再加上众所周知帝尤的脾气本就不好。
帝尤,此人作为后起之秀,哪怕再怎么星光璀璨,也不该如此荣宠啊!
虽然当时能导致那样的结果,少不了种种巧合跟恰到好处的条件匹配,但帝尤的胆量是做不得假的。
所以,哪怕在明摆着有一个方法能唤醒沉睡的帝尤的情况下,也没人有这个胆量去给自己找点儿刺激。
这跟怂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张珂尊老爱幼。
要知道,这玩意儿当初还是起于微末,初出茅庐的阶段时,就敢跟帝君硬磕了。
不然,最有资格的首功都没拿到封赏,谁好意思上去领赏?
如此,当一切因为一个人陷入停摆,让大家苦苦等待的时候,本来就觉得没怎么宣泄够,又看着这邋遢的睡姿顺道想到了前尘旧事。
而既然是路边的石头,为免有人被膈了脚,那张珂帮忙先收起来也自是合情合理。
“星君,按规矩这”
以这熊孩子的权柄完善程度以及自带的人王位格,他TM是除了昊天后土以外,唯一能拿这枚印玺做点儿文章的存在。
究其原因,灵山天庭墙头草是一方面,而得罪帝尤也占据了不小的份额,哪怕帝尤当初仍是王位,位高职虚
为免天将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做惯了老好人的太白金星不介意小小的拉对方一把。
面前的桌案上明明有那么多东西,可气急的昊天下意识的选了个最顺手的,也是分量最重的,但凡轻一点儿祂都怕打不疼这熊玩意儿反倒磕坏了自己的宝贝。
“逆子,给朕拿上来!”
“嘿,您早说这是您的我就给送上来了!”
“.”
不然的话,托塔天王擅闯会场虽然冒犯天条,但凭借过往之功也能减免一些惩罚,而跟三太子的冲突也只是父子家事,轮不到天庭插手,哪怕后续有些差错,但哪怕再怎么公事公办也不至于开除仙籍,打落凡间让哪吒追杀去。
虽然天帝的权柄并不是一枚小小的印玺就能替代的,印玺之中虽然凝聚了昊天上帝的象征跟权柄,某种程度上比张珂跟苍玉之间的权重还更为紧密,但昊天的频繁使用,跟各种旨意的加盖仍然在概念上给其附着了无比沉重的象征。
“是下臣冒昧了!”
这天王的名号虽然还冠在祂的身上,可但凡耳清目明的就知道,有生之年,对方是再难返回天庭了!
若是丢给了别人那倒无妨,正道人士哪怕拼着小命不要也会选择给祂送回来,而左道旁门,邪修妖魔别说碰触,看上一眼都会被印玺以雷霆之势灭绝一切。
而同时瞥向昊天的目光中也少不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用这个词来形容帝尤都算是侮辱了这词。
而饶是如此,祂的心脏仍如擂鼓,轰鸣不停!
任谁不知道托塔天王是因破坏规矩,擅违天条而被罚下界。
“也就是我额头硬能扛得住打,若是砸去他处,损坏了花花草草,砸伤了其他同僚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感受着太白金星猛然间迸发出来的凌冽杀意,天将的喉咙艰难的滚动了一下,脚下更是踉跄的后退,直到靠到墙角的立柱才勉强稳住了步伐。
“艹,有没有一点儿同理心啊,老登们睡得,我睡不得?”
毕竟众所周知,帝尤是个不管事儿的,除了打打杀杀之外,他不能说一窍不通,但也跟刚出社会的大学僧一样,双眼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给脸色前也不看看人家的身份。
虽说趁着太白金星歌功颂德的时候,大家都休息了一阵,也算解清了些许疲乏,但朝会上打盹儿终归不如回自家的府邸好好睡上一觉来的安心。
感知着那物事方方正正的表面,雕龙画凤的凸面,甚至于是精雕细琢,山水跟文字顺滑的融为一体的刻痕,张珂的面容渐渐变的呆滞,因为就他摸索到的,不是什么别的玩意儿,而是一枚篆刻着繁杂符号的印玺。
哪怕祂一直知道,帝尤在天庭中荣宠非凡,但在凌霄宝殿中,无视位份,规矩直走到上帝面前.太夸张了,在祂值守凌霄宝殿的千年之中,从未有一人能有此殊荣,即便是上帝儿女也多在殿前称臣。
怎么着,玩砸了吧?
真以为这小子是天庭诸仙,当臣子的就该尊敬帝王?
更何况,一个从五品的天将还妄想知道帝君之间的隐秘?
是,太白金星能够理解天将的做法,天庭位格凝滞已由来已久,多的是功劳超标却得不到升迁的仙神,而这次的虚空之战,虽然起因跟仓促的结果并未传的太多,但大致的收获跟过程却早已经传遍了三界。
“咚!”
哪怕是天条至上,光明公正的天庭也会有私情占位的时候。
伱一个凌霄宝殿值守,每天蹲守凌霄宝殿,外界讯息全靠人流传的能知道些什么。
什么警醒,什么感知全都在沉睡中逐渐封闭,甚至连意识所化,魂魄之精的真灵都慵懒的靠在小号的至宝铜树上沉沉的睡去
至于安全什么的
别看这凌霄宝殿里人困马乏,大家都心不在焉的样子,但你要真想挑点儿事情,那可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可偏偏这会儿太白金星提起了这个几乎被遗忘了的故人,又跟帝尤扯上了关系,这其中的意味由不得天将不去多想。
“.”
但没办法,事赶事就碰到这里了。
毕竟,谁小时候没跟暴怒的老父亲玩过秦王绕柱,空手夺白刃的戏码。
帝君怎么了,帝君难不成比其他人多长了两個角?
热闹虽然开演了,但这也不是谁都能看的,除了诸位帝君睁大了眼睛目不斜视之外,在场的其他仙神们早在印玺落地之前就已经开启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待机模式。
听不着,看不到。
虽然说事后反应过来挨的更狠,但这即将挨打的毕竟不是祂们么,诸帝自然乐得看这爷俩在这人困马乏的当口给祂们表演两场解解闷。
看着天将那不敢置信,暗自怀疑的神色,恢复了老好人模样继续装老迈的太白金星暗自摇了摇头,在天庭当差,想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说着,太白猛然回头看向天将,那双老态龙钟的眼眸中迸发出不属于老者的璀璨光芒,庚金之气直刺对方的面庞,与此同时祂淡漠的开口道:“怎的,见托塔天王去凡俗历练,你顾念兄弟情义也想下去陪着?”
新仇旧恨一同爆发的昊天想也不想直接出手。
然而,看着下边那装作一脸正常,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印玺往怀里带的倒霉玩意儿,上首的昊天眼前一黑,而周边的诸位帝君也是嘴角抽搐强忍着笑意。
至于说为什么说是符号,那只能说张珂是个文盲,他本不认识这些复杂的篆文,哪怕认识也得强行装作不认识。
不出预料的,刚从沉睡中被惊醒的张珂瞬间便觉得心火直冲脑门,额头青筋蹦蹦直跳的同时,张珂也毫不顾忌的低声呵骂,而同一时间他更是顺手从地上捞起了那个将他脑门儿干出一根独角的完蛋玩意儿。
眼看着大批天地即将到位,海量的仙神位格也即将诞生,那些在原本位格上蹲了几千上万年的仙神们没一个能忍得住的,天将自然也不例外,欲借此时机露个脸面,也方便事后远离这座千古不变的繁华囚笼。
可这次不行,这一整场的朝会的核心就是帝尤!
“大朝堂上,乱丢垃圾总是不好。”
期间虽有值守的天将想要阻拦,但先前还昏昏欲睡,一副身衰体老命不久矣模样的太白金星忽的伸手拦住:“西帝与上帝之事,无需诸位操劳,退下吧!”
家门不幸?
又或许是有诸位帝君酣睡在先,有样学样的他便能够宽心休憩。
不认识的字,就是浑然天成的琉璃石。
如此也没人指望帝尤能给什么建设性的意见,甚至于在寻常的朝会中,大家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位,而这位更是不惧冷落,从始至终的大朝会基本没来过几场。
功劳也好,过错也罢,一切的分配等等都得有他这个罪魁祸首在场,只有他拿到了自己赢得的那份儿,诸仙才敢分割剩下的份额。
西岳好歹还被人一拉就醒,可张珂不能够,睡的太死,以至于不止一位帝君向他发出了警示,却全被倒霉玩意儿无视,睡的那叫一个香,整个凌霄宝殿,上千的仙神或坐或站的都在遥望这位优雅的睡姿。
而在漫不经意的一抓后,张珂因怒火而略带些许扭曲的神色恢复了正常,不敢相信右手传回反馈的他甚至还双手一起摸索了一遍。
谁也不否认这熊孩子卓越的天资,以及当下迅速兑换的潜力,但与此同时,这玩意儿灵机一动的时候也是真让人糟心。
被手指点到,心知肚明的张珂心中叹了口气,随后面上立马换了副神色,摩擦着印玺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步步的走向天帝的宝座。
如此,既是叔伯还是岳父,再加上那多少沾点混不吝的作风,别说帝尤了,这事儿放在诸帝年轻时,只会比他做的更过分。
只是扔出去了,后悔的情绪也一同涌上心头。
注意到了昊天那风雨欲来的目光,张珂讪笑一声,虽打消了心中把印玺扔过去的想法,但仍是探着身子单手递物,在他的腰间以下更是宛若麻花一样扭转了一圈,更甚至从始至终张珂的双腿都直冲着凌霄宝殿的大门,以方便战略转移。
如果可以的话,祂真的不想当这场戏码的主角配合这熊孩子彩衣娱亲。
当初都已经是横行无忌了,放在现在,一把起床气烧起来,真不知道有多少同僚得平白遭殃,哪怕事后会有歉意,会有大量的补偿,但帝尤的武力能不见识还是不见识的妙!
只是,抛却了不敢动作的诸仙,担心某人会借题发挥的帝君,刨除掉这凌霄宝殿中大部分瞻前顾后的身影之外,仍有一个存在对这一切顾虑都不怎么感冒。
是,帝尤再怎么说也是天庭诸帝之一,虽承接帝君之实,但名义上仍是昊天的臣子,这点诸位帝君都大差不差,只不过因为各家的底蕴跟后续的背景,致使这份儿君臣的关系并不稳定,只有少数几位严格保持着这一点。
“谁扔的,站出来,咱”
“表忠心的话,在你踏步的那一刻已经足够了,再往前可就是不长眼了。”
呵,那是向外的,九州内里还没扫荡呢.
电光火石间,昊天的心中闪过了无数画面,而祂本人更是下意识的指着下方那正抱着一枚硕大的印玺强行往自己衣襟里面塞的张珂吼道:
一回忆到自家那乖巧的白菜还未大婚就被某个野猪给拱了,甚至这玩意儿今日穿的还是自己的常服。
君不见蛮夷也好,妖魔也罢,不都是等着天庭诸仙外出征战才敢大张旗鼓的活跃于世?
更何况张珂坐的又不是什么边边角角,就在昊天上帝的眼皮子底下,身处诸位帝君的环绕之中,想趁他酣睡对他下手,对方有几个妈啊?
知道你小子将天庭当了娘家,在这儿放肆的厉害,但今日此举,着实突破了大家自认为的帝尤下限。
无需人情,无需感恩,只是看对方值守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该因这点小事而被记上一笔耽搁了前程罢了.
这小小的插曲,并不值得昊天投下哪怕一丝关注。
结果眼睛一闭就再没能睁开。
一直到印玺被放在了桌上,预想中的狂风暴雨都没能袭来,这让做好了某种准备的张珂略感遗憾,而他也顾不得感念自己心里这古怪的情绪,立马就准备溜回自己的位置。
而恰是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他的身后传来:“帝尤不欲跟朕解释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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