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珂话音刚落的瞬间,地府的天穹便猛烈的抖动,甚至于破碎开来。
那是比张珂以大日的驾临所更为宏伟,浩大的场面!
火红的天幕好似一张脆纸一般被人随意的撕开,漆黑的天穹上忽然有千斗群星齐齐闪耀,群星璀璨的光芒直将漆黑的幽冥都照耀的仿佛白昼一般。
但区别于大众熟知的,对魂体妖魔具备滋润效果的星月光芒。
照耀幽冥的星光散发出了凌冽的杀意跟狂暴的力量,明媚的光芒好似铺天盖地的长矛剑雨一般无情的冲刷着目所能及的一切事物。
不论是有形,还是无形之物,在这密集的狂潮中都好似路边的黄土块一般被轻易的碾碎。
星光所过之处山摧,地崩,冲天的火海飘摇至紧贴地皮,飘摇暗淡的火星似要熄灭一般微弱,更有万千脆弱的诡神连一声哀嚎也来不及发出便在璀璨的光芒中逐渐汽化,好似动漫影视中那种片片破碎的场景在现实之中得以上演。
更有之前被见人就砍的张珂逼的四处乱窜的诡神们在此威慑之下仓促的遁地寻求庇护。
但饶是如此,它们的身躯也在这短暂的瞬间被穿插的千疮百孔,好似穿孔了的破布娃娃一般漫天飞舞着体内的“棉絮”。
而即便在挺过了从天陨落的星光瀑布,自那无边无际的洪流中侥幸逃得一命,它们的下场也并未改善多少。
上天无门,唯有入地。
然而,遁地之后那自天穹中洒下的万千的星光仍如发梳一般在地面细密的耕耘,所过之处不知多少诡神碎的满地都是,跟幽冥的大地混杂在一起,破碎的连玩拼图都变成了一件难事。
经此耕耘,幽冥大地虽然惨遭前所未有的破坏。
那些被这片黑土所覆盖,掩藏了的诸世之恶突破了封印,翻涌着淌到地表上来,漆黑的,鲜红的,惨白的五光十色的气息抢着与火海在地面上挨打。
是的,挨打!
饶是这些被幽冥沉淀了无数岁月的诸世之恶,凡世之尘也难抵来自满天星斗的降维打击。
这是连十多年前,外域入侵都未曾开启的强大手段,是自天庭得以落成至今只满功率开启过一次的诸天星斗大阵,以斗部群星为基,紫薇,斗母为眼,合九州诸天之力才能供给的恐怖手段。
即便此刻大阵只展开了十之一二,所调动的也不过是九州本土的力道,但在满天星斗的映衬下仍然将这匮乏的能量发挥出了近乎于千分之千的力道。
犁庭扫穴,摧枯拉朽,不外如是!
区区诸世之恶又算得了什么?
听起来可能沾点儿恐怖,但实际上也就是众生的残渣,人间运转下产生的各类废料,除了脏,杂,量大,大量聚集的情况下会变得仿若虫族母巢一般无休止,不间断的批量孕育诡怪妖邪。
凡出身地府一系,被凡间记录的邪物,十之八九都是由这些沉淀的诸世之恶孕育而成。
但也由于地府的存在,建造的诡门封锁了幽冥前往人间的几条主要通道,又有日夜巡游,诸多诡帅在人间的夜晚四处巡查。
如此,自东汉张天师伐山破庙竭泽而渔之后,人间的妖邪便不复秦汉时那样泛滥,诸多古怪,强大的妖邪只能在幽冥之中才能见闻,而即便如此也得遭受地府时不时的清缴,打压,早已不成气候。
毕竟,说白了,在天庭跟地府统辖下的九州,或许防备不住那些生来非凡,外来偷渡的牛诡蛇神,但自家这一亩三分地是绝不允许孕育出如蛮荒古神一般无法无天的大魔的!
而作为万恶之源一般的诸世之恶,更是在严防死守的名单中位列前茅的存在!
如此,星光饱和轰炸下,不仅清除了一大票逃跑的诡神,还顺道帮地府减轻了下负担,至少在数千年以内,阴神们无需再因为诸世之恶的沉积而操心,以至于时不时的就得发动一趟大清扫。
而幽冥跟地府连绵不断的战争,其实也有这方面的一部分原因。
只要众生存在,那诸世之恶就无法根除,它必然会以一段固定的时间为周期循环往复的孕育各种穷凶极恶的妖邪,魔怪,而既如此,那那些外来的,逃脱地府审判的,以及因其他原因诞生的诡神也就没必要做的太赶尽杀绝。
毕竟,相比于无智的妖邪魔怪,后者至少还有点儿智慧,虽然不多。
但在幽冥最中心的区域被地府占据,大家都在环绕四周流离失所的情况下,为了一块稳固的地盘跟修行的资粮,后者对前者的清扫几乎是肯定的。
虽然谈不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对于如何不费一份力气就能把活儿干完这方面,九州的诸多仙神都有绝对的话语权.
如此,遮天蔽日的星光仿佛犁地的老牛一般,将自地府之外大片的区域狠狠的耕耘了一遍,往日阴霾,一朝散尽。
只是秉承镇压使命而来的满天群星在手段上做的不那么细致。
在打散淤积在幽冥天地之间的诸世之恶,扫荡诸邪的同时,也将幽冥的山川地貌重塑了一遍,说残垣断壁可能有点过分,但除了地府之外,星光所过之处,无有任何建筑,草木,甚至于地平线上凸起的砂石都被无可抵挡的伟力推平。
怪石嶙峋,景貌阴暗的幽冥,一时间竟变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平原。
损失归损失,但大量丧命的诡神却给幽冥这片富裕的土地再添了一把丰盈的肥料,大量诡神死后被分解的尸身中迸发出无穷的恶念跟阴煞之气.
几乎是同一时间内,幽冥的深处,在那些少有人探索的边界处,便陡然响起了隆隆的轰鸣。
无时无刻都在扩展的幽冥此刻迎来了一波加速膨胀的浪潮,但更为珍贵的是诡神们破碎的魂魄跟真灵在后土随手一挥之下被抓进了六道轮回。
当九州的至高神器开始运转,磨灭一切的轮回将所有的魂灵碾碎成最基础的微粒,而后在诸多阴神的辅助下被粘贴在那些幸运的魂魄身上。
原本,它们是应该作为虫蚁,野兽,甚至是天残地缺投入轮回的倒霉蛋,需经受一世轮回得到血肉的滋润才能在下一世得到更好的归宿,但现在不必了。
当了一回暴发户的地府直接豪横的承包了这些平凡灵魂们的需求,虽然这些分量甚至比不上那些功德傍身,良善者魂魄的十分之一,但白给的恩赐又有谁会张口抱怨?
谁又敢抱怨那位仁慈,宽厚的万物之母?
唯一心有怨言的也就是被迫加班的阴神们,但比起已经把排班安排到几千年后的天庭诸仙来说,临时这么忙一下也算是邀天之幸了。
毕竟,以帝尤的过往战绩,被他霍霍过的地方,总难免有一大批的后勤一边痛一边快乐。
当然,比起这残酷的屠戮场面,更为人震撼的是那跟随千斗群星一起出现的,矗立在每一颗星辰上的宏伟身影。
群星恶煞,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九耀,南北两斗.甚至于在诸星正中,一男一女,一紫一玄,两道身影仿若帝王跟太后一般坐落在群星的拱卫居于正中的两道宏伟身影。
虽说,从现实出发,不管是紫薇大帝,还是斗姆元君都不是祂们能庇护的对象,反过来说还差不多。
但九州么,讲的就是一个排场。
要凡事都亲力亲为,那天庭地府设立这么多神职作甚?
而也正在此时,在天地一片肃杀的氛围之下,漫天星辰之上的诸多身影正满面怒火的俯瞰着脚下的幽冥大地,祂们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竟敢以直入九霄之声密谋九族团员之事。
诸星宿:让我看看,是谁特么敢造反,不活了?
紫薇大帝:哦,自家的,那没事了!
虽然讲起来有点滑稽,但现实确实是在诸星宿看到那具撑天立地的身影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而作为主事儿的,紫薇大帝也是相当无语。
本想着有大尤刑天作陪,以这俩祸害的即时战力,整个九州除了天庭地府这两个庞然大物之外,很难再找出能够抗衡这俩混合双打的独狼选手。
如此,天庭诸帝自然乐呵呵的四散而去。
之前给张珂当保镖是迫不得已,虽名义上出于家长看护,但实则还是担心这熊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一时不备惹出泼天大祸。
一如灵山。
要不是文昌走的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偌大的一个灵山真能被这玩意儿拆成一片废墟。
甚至于至此之后,短时间内再也找不到一個活着的佛陀尊者。
可,讲道理,虽然灵山不怀好心,且天庭诸帝也够嫌弃他们的,但这并不影响灵山的作用,尤其是对方多管闲事的作风在泛九州这片庞大的界域中还是很可靠的。
只要对方不再想着植根九州法理,倒反天罡,于天庭而言,在凡间的香火少点儿就少点儿,甚至于佛道轮流的兴盛祂们也能够接受。
认真讲,白票劳动力,祂们是认真的!
灵山只是泛九州天地下一个较大的势力,而诸如此类,大大小小的在九州辽阔的天地间更是数不胜数,这些刻意被天庭留存,放纵用来养蛊,用来在凡间打杂的势力祂们是真舍不得就这样被张珂一网打尽。
哪怕干干净净的九州更有利于后续的发育。
但.
习惯了放权的天庭,如今却被某个熊孩子逼得昼夜连班已经排布到一千多年以后,再把这些零零碎碎的苦劳力一网打尽,那祂们真得考虑下罢工跟翘班了。
谁家好人恋权不放,日夜不休的为爱发电?
蛮荒都有古神们分担压力,祂们九州又差哪儿去了?
如此,帝君们虽然散场了,但仍保留了数位工作相对轻松的跟在这师徒父子三人身后以备时时提醒。
但谁曾想,这玩意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就算大家对你孝顺的行为早已经心知肚明,但也没必要这么大声的吼出来吧?当家长的还要不要留点儿面子了?
但没办法,自己种的苦果再苦再酸也得吃。
这不,哪怕紫薇大帝在看到张珂的一瞬间脸都黑了,也不得不撑起架子强行把场面走完。
在等斗部群神的愤怒得以宣泄之后,紫薇大帝跟斗姆耳语了两句。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击铁声响起,那遮天蔽日的星斗大阵迅速的收拢消失不见,阴沉,灰暗的云层重新遮蔽了幽冥的天空,低伏的火海在失去了那暴躁的星光压制之后重新得以复燃。
风波匆匆,但幽冥却不复先前混乱,整个天地都静谧无声,所有诡神哪怕是重新露头开始逃窜也都蹑手蹑脚,一副生怕惊扰了大恐怖的模样。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夏桀却神色难明的看着面前的张珂。
虽然他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了这位后世之王,先祖姻亲,但能把天庭都如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调遣还不吃瓜落,这份能耐仍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毕竟,即便是身为禹王亲子,九州第一位人王,夏桀先祖的夏启,想强改规则自命为王的时候也挨了不止一顿毒打.
不能说毫无反抗之力,但他但凡底气充足点儿,也就不至于有九州的诞生了。
身份,背景,神兵利器,以及那粗暴到恨天无环,恨地无把的力量,即便狂妄如夏桀心中也不自觉的生出了一股怯懦之情。
但转瞬间这点儿负面情绪便被他抛在脑后。
当初被人赶下王位时,他都没有心生悔恨,如今不过是综合实力稍弱于人罢了,何至于期期艾艾,瞻前顾后。
赢则继续逍遥,甚至在斩了夏后氏的血仇之后,未必不可能更进一步。
输大不了丢个小命,反正该享受的他都享受过了,也没什么更值得留恋的。
“念在我那不成器的大舅哥的份儿上,你束手就擒,等结束了眼前的这些事情,我将你送去夏启面前,是杀是剐也有个说法!”
从斗部群星来去匆匆,赶场子一般的动静中回过神的张珂,少有的发出了善意。
虽然打心底他不觉得夏桀这玩意儿有什么留下的必要,鱼肉族人的玩意儿纵是死上千万遍也死不足惜。
但张珂终归不是个断情绝性的孤寡,夏桀此人,即便要杀那也得交给启,亦或是禹王来杀,他动手虽然也名正言顺,但难免有落人口舌的嫌疑。
念到自己如今风评不佳的名声,他不得不多费一番功夫。
然而,极少大发慈悲的张珂却没想到自己的善意反倒激怒了还在思索的夏桀,刹那间他的双眼便变得血红一片。
身为独断专裁的人王。
哪怕是被钉在耻辱柱上,没了身份位格的失败者,也无法容忍如此所谓的善意。
跪先祖而自裁?
这跟让他下罪己诏昭告天下有什么区别?
当初伊尹的劝解他都自持身份充耳不闻,让他跟先祖认错?那还不如当下就跟恶尤分个生死!
“恶贼,你欺人太甚!”
咆哮着夏桀直冲上前,持矛直刺张珂的胸膛
“啧,跟尤贴身搏杀?”
“这得是有多想不开?”
诡门关高耸的城墙上,看着支棱了一瞬间就被张珂按着脑袋用斧面拍的满地乱爬的夏桀,神荼笑着轻啧了一声。
站在另一侧抓着一只恶诡令其剔牙的郁垒欣然表示认同。
那玩意儿可是正儿八经的九黎嫡传,大尤亲手调教出来的传承人!
甚至于刑天,应龙,诸位人王也跟收藏家一样,在这张已经被人描绘了一番的画卷上添了些自己的笔墨。
这种待遇,前无古人,后也几乎没有来者。
就这么个蛮荒诸贤调教出来精工试验机,你个沉湎酒色的敢跟他碰一碰,也真是吃了巴蛇的胆,不怕被撑死。
也就是这会儿少尤血脉薄弱,虽勉强度过了幼弱,但也属少年之列。
别说这玩意儿能有诸王先贤们闻名蛮荒的平均年纪,郁垒甚至怀疑等到这玩意儿成年的那一刻,别说夏桀这种残次品,哪怕是蛮荒的那些老东西们来了也讨不了好。
而这还是祂省略的干戚这个满是bug的后期神兵给出的结论。
真算上干戚,但凡一天之内没给少尤插成刺猬封印起来,那就纯等着挨揍吧!
甚至挨揍都是轻的,新仇旧恨一起清算,死回~~重新孕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嘿,癞蛤蟆咱又来了一个陪聊,别在那儿闷着不说话了,赶紧欢迎一下挂件三啊!”
不多时,伴随着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以及一阵沉闷的碰撞声,勉强能看出大致是个人形的夏桀被张珂五花大绑的栓在了腰间。
终归是要送给启的礼物,张珂也不好现在就给他拆散了。
处理了这自己找上门来的倒霉蛋之后,张珂四下眺望了一番,随便选了一个看起来热闹的方向追逐而去。
至于寒浞?
秋后的蚂蚱罢了,让他随意蹦跶,难不成还能跑了?
哪怕张珂并没有放开神念穷搜天地也知道此时九州本土的幽冥天地已经临时跟泛九州的广阔天地断开了链接。
空间固定的情况下,他再怎么逃窜也终有尽途。
而张珂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有充足的余留跟寒浞以及地府的诡神们慢慢玩耍。
唯一苦的也就是夏桀。
在从短暂的晕厥中醒来之后,见到的便是天摇地晃全身捆绑的丑陋姿态。
这也就罢了,毕竟这结果他早有预料,只可惜这玩意儿的强度过分超模,以至于他连自裁的机会都没能争取上。
但旁边这个叽叽喳喳的脑壳是什么玩意儿?
他堂堂人王,竟要跟一个禽兽,一个蛮夷,以及一些储备粮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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