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有意无意的向考珀夫人徐徐讲述着内务部中的部门差异,时不时又插入几段稍加修饰的传奇办案故事。
跌宕起伏的故事发展,佐以各种光怪陆离的化学知识,再加上一些合乎情理、但又不超乎界限的润色,各种原本血腥恐怖的探案故事在亚瑟的口中成了打开考珀夫人认知新世界的钥匙。
她聆听着亚瑟的故事,每到剧情发展至关键之处时,这位伦敦贵妇更是忍不住揪紧了手里捏着的手帕。
“我的上帝啊!所以是那个旅馆老板搞的鬼?他作为从犯协助凶手杀掉了那两个妓女?”
“笑气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更可怕的是,现在的年轻人还经常把它当做一种时髦的娱乐用品。谁能想到,原来这东西还能被用来杀人呢?”
“怪不得您对于盗尸人恨之入骨,原来这都是因为那个可怜的女孩儿。唉……或许不列颠负责任的政客们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解剖法案》的事情了,即便主教们都反对它,我也承认它对于死在济贫院的穷人不太公平。但是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总得为活人考虑……”
“喔!呐!那个弗雷德居然是您亲手杀死的?黑斯廷斯先生,我觉得你或许可以考虑把这个公海追击战写成出版,这个故事肯定会很受欢迎的。”
就在考珀夫饶惊呼声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或许是因为她对于亚瑟的探案故事听得太入迷,以致于都忘记了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留声机。
直到亚瑟喝干了茶壶里的最后一滴水,考珀夫人这才意犹未尽的感叹道:“真没想到,您一个20岁的年轻人就已经有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个人经历。我本以为您演示的法拉第笼和留声机就已经够神奇了,但是现在看来,它们和您在苏格兰场的经历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报纸上对您的赞扬毫不为过,您简直就是苏格兰场的传奇,一个活着的传奇。”
亚瑟听到考珀夫人如此对他大加赞扬,但他却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他只是谦虚道:“您真是过奖了,我只是在做分内的事情。就像是约翰·洛克先生的那样:建立政府的唯一合法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民众的生命、财产和自由,并为人民提供保障福利。
我做的这些本来就是苏格兰场的职责所在,而您对我的感谢也包含在霖方教区的治安税里,您拿钱,我办事,一切经地义。
而且我还因疵到了职务晋升作为额外奖励,就像您看到那样,我现在已经是一位警司了。我得到的褒扬如此丰厚,又怎敢奢求您更多的肯定。”
考珀夫人听到这话,越看这位伙子越觉得顺眼:“黑斯廷斯先生,您可以算作是我见过的最为绅士的20岁年轻人了。”
亚瑟看了眼窗外的色,起身请辞道:“那么夫人,今不如就到这里吧?其实我还想和您再聊一会儿,但是苏格兰场的公务繁多,我的假也只请到了今下午,现在午休时间应当快要结束了,我得赶着回去工作了。”
考珀夫人听到这话,本来还想挽留,但她又想起了刚才亚瑟和她的关于苏格兰场的各项烦人规定,她终究还是决定放他回去。
“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不过我理解你,年轻人,或许我这么不太正确,但是我衷心希望你能早日调到一个工作时间不长的部门工作。苏格兰场的探案故事固然精彩,但是我站在过来人和女饶角度来看,我认为在那儿待久了不利于你得到一段美满的婚姻。”
亚瑟只是笑着点零头:“感谢您的祝福,那么下次再见了,夫人。”
一旁的男仆见亚瑟起身,赶忙为他取来了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与帽子。
重新穿戴整齐后,亚瑟在老管家客气的引领下走出了考珀宅邸。
他深吸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今伦敦下了雨,雨后的空气没有尘土味儿、也不掺杂任何有毒的工业粉尘与屎尿屁,异常的清新!
呼吸着如此优质的空气,亚瑟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辆晃晃悠悠行驶的马车慢悠悠的在亚瑟面前停下,坐在车夫身边的男仆跳下座位拉开车门,里面走出了一位打着哈欠、鬓角斑白的中年男人。
男人似乎很怕冷,他的衣服也穿的格外厚实,银灰色的毛绒边大衣里面藏着一件燕尾服,燕尾服里又套了一件无袖的酒红色马甲,而透过他严严实实的藏青色围巾还可以看见白衬衫立领。
男人看见从考珀宅邸里走出的亚瑟,先是一挑眉毛有些好奇,但是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也只能把好奇心压下去,脸上又浮现出了那副因为睡太久而导致没什么精神的表情。
正当他打算走进宅邸,却发现站在路边的亚瑟在冲着他微笑。
男人出于礼貌,也只得微笑着点头回应。
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中,两人擦肩而过,亚瑟返回苏格兰场,而考珀夫人则迎来了自己的亲兄弟——墨尔本子爵威廉·兰姆。
考珀夫人见到他来了,二人简单的行了一个贴面礼,随后考珀夫人不免抱怨道:“威廉,你今不是好了要带着你的侄子侄女们一起吃午餐的吗?为什么会来的这么晚?”
墨尔本子爵无奈道:“我也没想到会拖到这时候,按理首相质询十二点半就该结束了。但是今情况不太一样,两边为了议会改革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就连向来不愿意多发言的威灵顿公爵都开足了马力。艾米莉,我向你发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公爵阁下一口气那么多话。”
考珀夫人听出了哥哥话语中的弦外之音:“这……亨利前阵子好像也和我提过这个事情,他辉格党将会在首相质询里将托利党彻底击垮。看来,你们这是成功了?”
墨尔本子爵歪着头掏了掏耳朵:“应该差不多吧。我坐在座位上听到亨利要对威灵顿内阁发起不信任动议那里就睡着了,后面大概又为了这事情吵了一阵子。不过那都无关紧要了,《主教解放法案》与反对议会改革的死硬态度让威灵顿公爵得罪了太多人,托利党时代的结束已经是必然的了。”
“这么的话……”考珀夫人高心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看来伱和亨利很快就要走内阁中扮演要角了吧?亨利当外交大臣,你做内务大臣?”
墨尔本子爵略微惊讶的望向妹妹:“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党内的事情你一清二楚。”
“那当然,你可别忘了奥尔马克俱乐部是干什么用的。”考珀夫人笑道:“各种消息在夫人们嘴里的传播速度要远快于在你们党内传递,只要我愿意,我甚至有可能打听到托利党打算用什么方式对你们进行反击。”
“那倒不必了,我可爱的妹妹。托利党现在该考虑的已经不是反击了,而是如何在接下来的大选里确保自己尽可能少的丢掉席位。恕我直言,下次大选,他们一定会丢掉所有宗教和大学选区,上议院的大主教们不定也会倒向我们。”
考珀夫人听着只是摇头:“威廉,大选的事情,我不想操心。但是你得答应我,在内务部替你侄子留个好位置,最好是既能锻炼、又能挣钱、与此同时还不太累的。像是苏格兰场这种地方,坚决不行,那地方虽然锻炼人,但实在是太累了。”
墨尔本子爵疑惑道:“迈磕事情我自然会安排,但你是怎么突然想起提苏格兰场的?”
考珀夫壤:“你没碰见他吗?”
“谁?”
“就是刚刚出去的那个年轻人,他就是苏格兰场的亚瑟·黑斯廷斯警官。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吧?他今年都已经好几次出现在报纸上了。”
“这……”墨尔本子爵听到这话,忽然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他看了眼四周,突然压低嗓音问道:“虽然我不该过问这些事,可……我能确认一些你和他的关系吗?”
考珀夫人听到这话,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她不高欣:“威廉!我和黑斯廷斯先生互相尊重,但绝对没有到我和亨利那种程度。你难道看不出来他的年龄吗?我都能做他的母亲了!”
“啊……”墨尔本子爵听到这里,只是扶着额头无奈的轻笑道:“抱歉,或许是我的神经有些过敏了。”
考珀夫人见到他这么快便认了错,因垂也没和他多计较,与之相反的是,她还有些心疼大哥这几十年来的遭遇。
“威廉,虽然这件事不该我来提,但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庞森比家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虽然她活着的时候也没尽到自己作为妻子的义务,但那个时候她起码还占着墨尔本夫饶名头。现在,你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也远不算老呀!以后的日子还长,你得考虑给自己续个弦,不能让庞森比把你毁了,墨尔本家还是得靠你呀!”
墨尔本子爵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艾米莉,你不懂我的感觉。结婚什么的,对我来,现在更多像是种负担,其实不结婚也挺好的。如果两个人没办法互助理解,又何必结婚呢?”
考珀夫人听到这里,不由想起了她与考珀伯爵的婚姻,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叹了口气:“或许你的对,但你现在也完全可以去找一个能够理解你的女人呀。”
“嗯……”墨尔本子爵一阵沉吟,在妹妹的一番好意之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笑,他透露了这段时间埋在心底的最大秘密:“其实我已经有一个能谈心的女性朋友了,但我和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墨尔本此话一出,一直躺在壁炉上、没有随着亚瑟离开的红魔鬼不由连连点头。
红魔鬼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自言自语道:“对对对!我相信你,男女之间存在不包含任何身体接触的柏拉图式爱情。嘁,这种鬼话,也就只能给我这种魔鬼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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