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亚瑟的宅子里。
《英国婪杂志的股东与撰稿人们齐聚一堂,迪斯雷利一份份仔细审阅手中的稿件。
过了良久,他满脸笑容的将手中厚厚一叠稿件按在桌面上,长出一口气:“实在的,我真的想不出这份杂志失败的理由。这上面的每一部都堪称杰作,哪怕将它们单独分出去发行,都能笼络到成群的忠实读者。而现在,它们居然被合订在一起。依我看,每期八便士的定价还是太便宜了。或许,我们还可以把价格定的更高一点?毕竟我们杂志的份量都快赶得上三期《泰晤士报》了。”
迪斯雷利还未发行便惦记着上调定价,对于这一点,亚瑟显然拥有不同看法。
因为对于他来,从报业赚钱倒还在其次,通过《英国婪建立舆论阵地、不断扩大声量才是他的最优先考虑。
而且由于刚刚从罗斯柴尔德家族手上拿到了一笔两千镑的融资,此时的他,完全不在乎在杂志经营初期赔上一大笔。
但是要想服迪斯雷利和一众合伙人们,他显然要拿出更有服力的方案才能让大伙儿抛却赔钱的顾虑。
亚瑟并没有先展示自己的意图,而是婉转的抛出了一个怪论道:“报纸和杂志赚钱与否其实并不取决于销售产生的那点收益,就我在苏格兰场当一线巡警那段时间的感受来看,很多销售量颇大的报纸经营的其实并不顺利。甚至于有时会出现销售量越大,报纸反而越赔钱的情况。”
“喔?这是怎么回事?”
迪斯雷利虽然先前办过报纸,但是那时候他就是个甩手掌柜,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人家骗的赔了七千镑之多。
此时亚瑟抛出一个如此新奇的理论,自然也引起了这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年轻饶注意。
其他人也对于亚瑟的法很感兴趣。
大仲马直接开口问道:“报纸不靠销售赚钱,还能靠什么赚钱?难不成办报纸也可以去偷去骗?”
亚瑟听到这话,也不直接回答,而是朝着长期担任新闻记者的狄更斯道。
“查尔斯,你在好几家报社都当过记者,那么你应该知道,一份报纸除去印刷成本和分发成本后,每份报纸能够获得的利润通常是微乎其微的。
然而,越是规模庞大的报纸,就需要养着庞大的记者群,或者支付高额稿酬请来大牌的专业撰稿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拿到比其他报纸更快捷的一手消息,获取素质上佳的文章稿件。
而这些行为也会导致他们在人事和内容成本方面的支出越来越高,直到再也无法维持收支平衡,只能破产倒闭。所以,为了填补这个窟窿,大的文学杂志和报纸才会引入广告位的概念。
对于那些真正规模庞大的新闻媒体来,售卖杂志的钱能填平支出就不错了,他们的主要利润都源自于广告收入。这一点,我的应该没错吧?”
狄更斯惊奇的睁大眼睛望向亚瑟,他讶异道:“亚瑟,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个出色的警官,没想到你居然对新闻杂志行业的生态也这么了解。”
亚瑟无奈的笑了笑:“其实也不是我了解,而是创办了《贫民卫报》的赫瑟林顿先生了解。我前几刚刚和他聊过,这些东西都是他告诉我的。他还《贫民卫报》就是因为坚决不接任何广告,所以即便每能卖上万份,但最终还是无法盈利。”
“赫瑟林顿?”埃尔德的脑袋从包着书皮的杂志里露了出来:“我听他上个月不是被捕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大仲马喝了口咖啡,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埃尔德,没事多动动你那个脑子,你猜猜赫瑟林顿是怎么被捕的?”
埃尔德一挑眉毛,扯着嘴角哈哈大笑道:“亚瑟,他妈的,我赫瑟林顿怎么莫名其妙就被捕了呢?大伙儿都他平时的行踪可是很隐蔽的。原来那事儿是你子干的,这下一切都得通了。毕竟整个苏格兰场估计也就只有你有这种能力。”
亚瑟听到这话,只是平静道:“埃尔德,伱别误会,LpS没有逮捕目标的权力,实施逮捕的是苏格兰场的陶尔哈姆莱茨警区。而且最重要的是,赫瑟林顿先生是自愿接受了苏格兰场逮捕的。”
“自愿接受逮捕?”大仲马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赫瑟林顿难道是泰晤士河水喝多了吗?或者他是突然得了什么喜欢受到监禁的恶疾?”
“没什么。”亚瑟回道:“我就是和他了几句话而已。”
“你和他什么了?”
亚瑟放下茶杯:“我和他,他这次之所以受到指控是因为托利党政府感觉到了来自《贫民卫报》的舆论威胁,而且这次指控他的罪名也很轻,仅仅是没有正常缴纳印花税而已。
再加上托利党那时候风雨飘摇,伦敦市民大部分都对于内阁不满意,因此就算立案也未必会得到治安法庭与陪审团的支持,所以大概率不会收到有罪判决。
因此,与其逃离伦敦把自己的罪名坐实,并进而导致缺席审判的情况发生,反倒不如直接跟着苏格兰场去一趟治安法庭。
哦,对了,我还和他提了一嘴,当年创办《穷人政治月刊》的威廉·科贝特先生攻击印花税,讽刺政府腐败,被以诽谤罪的名义判处徒刑两年。结果出狱之后,《穷人政治月刊》的销量不减反增,每个月都能卖出四万份以上。
虽然我不鼓励赫瑟林顿先生效仿科贝特先生的行径,但如果他真的拿这点营销,我也不能他违反法律。进去蹲个把月嘛,就当是给报纸镀金了。
以后《贫民卫报》发行的时候,赫瑟林顿先生也可以骄傲的在报纸开头加上一笔——本报创刊人曾蹲过监狱,括弧,遗憾的是,刑期比科贝特先生稍微短一点。”
狄更斯原本还在担心赫瑟林顿的处境,但听完亚瑟这段话,他不止放下了悬着的心,还忍俊不禁的打趣道:“这么看来的话,为了提升《英国婪的销量,我们也可以考虑选出一位合适的人选送进去?”
亚瑟闻言眨了眨眼睛,他掏出挂在腰带上的快速手铐扔在桌面上。
“出于工作关系,我暂时不能去蹲监狱,但我可以帮你们走个快速通道。你们谁愿意牺牲一下自己?”
大仲马抬起胳膊肘捅了捅埃尔德:“看你的了。”
埃尔德闻言怒视大仲马:“他妈的,亚历山大,你不要搞错前后关系。是先进了监狱才有可能会被送到皇家海军,而我现在已经处于这个阶段的后期了。”
亚瑟闻言点零头:“亚历山大,这一点埃尔德得对。而且送这子去监狱也用不着像是对科贝特先生那样弄个诽谤的罪名,我手头压了一堆关于他的案底。”
达尔文听到这里,禁不住乐出了声。
谁知埃尔德看他在笑,不由怒视道:“查尔斯,你有什么脸笑我?你的罪名比我更严重!我要去教会告你意图背叛上帝。”
谁知红魔鬼听到这话,只是一只手搭在亚瑟的肩膀坏笑道:“背叛上帝?喔,我亲爱的亚瑟,咱们这里背叛上帝的应该还有一位吧?”
亚瑟也不搭理他,而是冲着陷入沉思的迪斯雷利开口道:“所以现在,本杰明,你应该明白了吧,想靠贩售报纸盈利基本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有扩大销量,吸引到足够的广告商投资,这样才能保证杂志的健康发展。
而如果我们想要让销量提升,盲目的提高定价是不可行的。或许对于上层阶级来,杂志的定价多一便士少一便士没什么区别。但是对于精打细算的中等阶级,又或者是经济状况一般的普通工人来,售价每提高一点,就会使我们丧失一批读者群。”
迪斯雷利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挣扎:“可是这么,但就算不考虑初期的盈利问题。但你也必须考虑到中等阶级的虚荣心,有的时候把杂志价格降得太低,会让他们以为读咱们的杂志是没有格调的。
我们总不能真像是《贫民卫报》那样仅售每期一便士吧?他们不用缴纳印花税,所以自然可以把成本压低,但是如果我们卖三便士,哪怕不算印刷成本,每份也得倒赔两便士,生意没有这么做的啊!”
亚瑟想了想,忽然笑着问道:“那么,本杰明,你有没有想过阶梯定价呢?”
迪斯雷利疑惑道:“什么是阶梯定价?”
亚瑟开口道:“这很好理解,那就是对于上层和中等阶级,我们采取正常的定价策略。与此同时,我们也可以延迟几个星期在旧书店或者街头的二手商贩那里投放一些针对于普通工饶杂志,这部分的杂志肯定要比原先的那些卖的便宜。
当然,为了扩大我们的知名度,或许我们还可以给那些专职的酒馆读报人提供一些免费杂志,像是我们这种长期连载的,肯定会大受读报人欢迎的。另外,我还得提一点,这周末我在科堡剧场会有一场音乐会。
如果你可以赶在音乐会开场前把第一期杂志印刷出来,我觉得或许可以在音乐会结束后赠送给到场来宾们一份礼品,我相信那些消费力极强的绅士姐们肯定会对咱们的时尚很感兴趣的。”
迪斯雷利闻言眼前一亮,他的指头敲打着桌面,笑着开口道:“没错……这东西就像是鸦片酊,我敢保证,他们只要看完邻一期,肯定会想着再来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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