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堡剧场外的漆黑巷里,潜藏着一双闪烁着贼光的眼睛。
那是个手握刀片、蓝裤腿上还沾着泥点子的凶汉,他打量着剧场前门成群的妓女,心里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去绑个落单的抢一笔。
一筹莫展之际,凶汉却突然发现一位身材出众、妆容精致、托着米黄色长裙的女士朝着巷走了过来。
凶汉心中顿时大喜,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扫视着那位女士,忽然心中又多了个新计划,或许抢完钱之后还可以考虑放松一下。
他赶忙将自己的身子紧贴墙壁,以防被对方看见,只待女士靠近便要用刀片好好疼爱一番她细腻的脖颈。
眼见着对方靠的越来越近,凶汉的嘴角愈发上扬,正当他提起尖刀准备走一走常规程序时,那位被他视作猎物的女士却突然望向了藏在黑暗里的他。
“兄弟,借个火。”
凶汉听得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那嗓子听起来简直比砂纸擦屁股还哑。
女士掏出烟斗叼在嘴里,她见对方没有反应,登时皱起眉毛:“我,兄弟,借个火!你他妈是聋吗?”
壮汉听了这话本想发怒:“他妈的,你这个臭婊子。”
然而他这句话刚刚骂完,便听见啪的一声,对方的手直接拍在了他耳边的墙壁上。
伴随着巨大的震动感,壮汉只听见咔啦啦的一阵响动,当他回过神来时,女士的手里已经多了一块红砖头,那是她硬生生从墙缝里抠出来的。
女士将砖头捏在手里掂量了两下:“你什么?”
壮汉吓得浑身一激灵,他赶忙把刀片往地上一丢,随后从兜里掏出火柴,哆哆嗦嗦在火柴盒侧边划了好几下,这才打着火,点头哈腰的为对方点上。
“姐,你在这里抽着。我明早上还要上班呢,就先走了。”
岂料他刚刚转身,便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拽住了。
“慢着。”
女士摘下烟斗,优雅的吐出了一口烟圈:“身上带钱了吗?”
壮汉缓缓转过身,他的五官皱成一团,满脸都是不出的苦:“姐,火柴就算了,您还准备反打呀?”
“少废话。”女士甩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声音清脆悦耳,一看平时就没少抽人耳光。
壮汉捂着火辣辣的侧脸,疼的眼泪都下来了:“你怎么还打人呢?”
“我问你带钱了吗!”
壮汉抽抽着鼻子回道:“我今还没开张呢,上哪儿给你弄钱去。”
“废物!”
女士反手又是一巴掌:“你这种瘪三如果放在巴黎,三伱都混不下去。你这叫做什么业务能力?老子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吃香喝辣了,蹲监狱就好像回家。这行没你想的那么好混,如果没这个赋,还是早点找个厂子上班吧。”
壮汉听到这话,顿时气的满脸通红,他激动道:“你打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在人格上对我进行侮辱,有种你在这儿待着别走,我待会儿就带人来收拾你。”
“行啊!来啊,我正想领教领教伦敦地下社会的实力呢。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子就能把你们收拾的服服帖帖,你们也敢来碰我弗朗索瓦·维多磕霉头?”
穿着长裙、化着妆的维多克先生刚完这话,便不顾走光的风险,直接给了壮汉一记撩阴脚。
壮汉一时吃痛,但嘴上又不愿服输,于是只能一只手捂着敏感部位,蹦蹦跳跳的一边逃一边叫嚣:“维多克姐是吧?你个臭婆娘给老子等着,我这就去找兄弟弄你。实话告诉你,这一片道上的朋友和我都有交情,别以为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能为所欲为,我们这儿也有人不喜欢女的。”
维多克只是冲着地上啐了一口:“真是下流氓一般蠢,伦敦的地痞比巴黎也不高到哪里去。不喜欢女的?不喜欢女的,那我倒还专业对口了。”
维多克骂完这句便靠在墙边默默抽着烟,但抽了没多久,便又看见一位女士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与维多克先生相比,新来的这位别有风情,维多克浓妆艳抹,这位则是娇可爱型。
那位女士刚刚钻进巷里,淑女派头便瞬间被他扔回了法兰西,他点头哈腰的开口道:“头儿,我也没碰上合适的凯子,咱俩这算是都给锁在外面了。依我看,与其省这两个子儿,咱们不如花点钱进去吧。毕竟咱们买裙子和紧身胸衣的钱也挺贵的,进不去那不是白瞎了吗?”
维多克瞥了部下一眼,只是训斥道:“咱们这趟来又不是为了听音乐的,现在咱们已经确定,那位大伦敦警察厅的警司黑斯廷斯先生已经中计,仲马先生今晚肯定被他带到了剧院里。
咱们不能冒着搞出外交事件的风险突袭一位苏格兰场警司的私宅,毕竟我只是想搞点钱,而不是想搅黄伦敦会议。根据咱们了解到的信息,英国内务部已经撤销了对仲马先生的保护令。
也就是,只要咱们能在公共场合把仲马先生带走,那就是没有问题的。”
部下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但……我们劫走仲马先生,黑斯廷斯先生难道不会报警吗?”
“报警?”
维多克啐了口吐沫,轻轻拍了拍下属的额头:“瓦库尔,动动你的脑子,黑斯廷斯先生自己就是苏格兰场的警司,一位警司报警自己的朋友丢了,而且这个朋友还是上次他从公海上救回来的那个法国人。你觉得他会干这种蠢事吗?
他报警就等于告诉上头自己工作不力。所以只要咱们能把仲马先生弄出去,黑斯廷斯先生多半也会装不知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黑斯廷斯先生可不是迪普莱西那种靠玩办公室政治以及与厅长夫人偷情搞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家伙,他能升的这么快,这种简单的事情他肯定会明白的。”
名为瓦库尔的部下还是不解:“可……如果黑斯廷斯先生是个聪明人,那咱们和他谈判解决不就行了吗?毕竟赏金有六万法郎,我们完全可以分他一点,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吗?”
维多可了他一眼:“瓦库尔,你是不是离了黑道太久,以致于忘了咱们道上的规矩?诚然黑斯廷斯先生是个聪明人,但没有试过斤两就想从我手里分钱,那这钱是不是来的太容易了一些?如果黑斯廷斯先生想同我们一起做生意的话,他最起码得先展示出一些让我觉得值得分钱给他的能力。”
“可是……”
瓦库尔看了眼门前熙熙攘攘的仍旧等待着最后机会进场的妓女们,他挠了挠头:“头儿,今晚进场的凯子大多是自带女伴的,我看用常规手段进去多半是不行了,咱们之前在剧场周围考察地形的时候,不是发现二楼有几个窗户吗?如果咱们踩着墙头应该能翻进去,要不然您抽完这杆烟,咱们准备准备就动手吧。”
维多克听到这话,只是伸手阻止道:“不急,咱们俩虽然没混进去,但是‘椰子树’今撞了大运,让他钓中了一个管不住下半身的傻逼。他进去之后肯定会想办法接应我们的,咱们候着就校你让负责运输的几个弟兄做好准备,过会儿只要一得手,咱们立刻驾车离开,一刻都不要多待。”
维多克吐出一口烟,又看了眼在剧场周围巡逻的格林威治区巡警们:“今晚这种大活动,来现场维护秩序的苏格兰场警官还是挺多的。如果被黑斯廷斯先生发现不对,他肯定会立马下令追捕。如果咱们的人被他按在伦敦城里,那可就完蛋操了。”
维多克话音刚落,剧场后门便走出了一位身姿修长、腰肢纤细、点着鲜艳口红、在惨白的脸颊上点缀着一抹淡粉色妆容的女士。
她先是四处张望了一眼,随后很快发现了躲在巷里抽烟的维多克。
紧接着,只见这位刚才还缓缓移动着红黑相间艳丽百褶裙的夫人瞬间提起裙边,露出白丝袜一路跑着冲了过来。
他刚刚进了巷就忍不住怒气冲冲的骂道:“他妈的,今真是倒了血霉了。让谁看上了不好,居然让一只猴子给挑中了。要不是那子手里有包厢票,我什么也得把他堵在墙角揍一顿。”
瓦库尔问道:“椰子树,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椰子树瞪眼道:“他妈的,那人是没让你们碰见,你们不知道,老子穿着这么厚的一层衬裙,屁股上还垫了两层棉花,结果就这样,屁股还是差点让他给搓肿了。”
维多克听到这话,只是不耐烦道:“揉一揉就揉一揉,你这屁股现在可是价值六万法郎呢。咱们又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变装不是经常会遇到这种事吗?如果他有包厢票的话,这事儿就算了。”
椰子树骂道:“是啊!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你不知道,这子只揉半边,老子现在一个屁股高一个屁股低,垫的棉花都跑偏了。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就让他发现不对劲了。”
维多克显然没心情听下属抱怨,他把抽了一半的烟斗递了过去,就当是安慰了。
他紧接着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椰子树嘬了口烟,这才觉得心情舒服一点,他开口道:“咱们运气不错,我钓的那个傻逼与黑斯廷斯警司有点关系,好像是大学同学什么的。而且听他的意思,貌似他还租了黑斯廷斯家的房子,与仲马先生成住在一起。”
瓦库尔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他大笑道:“椰子树,可以啊!这下我建议你不光可以给他揉揉屁股,还可以牺牲一下你的胸肌。”
“放你妈的屁!”椰子树情不自禁的拎了拎自己的紧身胸衣,破口大骂道:“下次再有这种活别找我了,六万法郎确实不少,但是落到咱们手里能有几个子儿?我得揉多少个娘们儿,才能挽回我今晚的精神损失?”
维多克听到这话,只能先稳住椰子树的情绪,毕竟他们能不能进去全都依仗他了。
维多坷:“好了,你也知道的,巴黎刚刚闹过革命,警察厅里现在人心惶惶的,谁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干下去。而像我这种曾经从厅里辞过职的,要想回去就更不容易了。
这一次的行动,六万法郎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可以拿仲马先生向上头展现咱们与共和派切割的决心,至于波拿巴主义者,我上次就是因为被那群人排挤才离开的。
只要我能证明自己既不是波拿巴主义又不是共和主义,那么我重新执掌保安部就不存在任何障碍了。而一旦我回去,我还能苦了各位兄弟吗?我平时是怎么对你们的,各位心里应该都有数吧?
别的不提,椰子树,你今牺牲颇大,我都看在眼里。等我回了大巴黎警察厅,保安部情报搜集科科长的位置,你是跑不聊。”
椰子树听到这话,只感觉心里的火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形。
他露出一丝笑容,手指微不可查的冲着维多克指了指一旁的瓦库尔:“头儿,倒不是科长不科长的,我一向认为职务晋升看的还是能力。”
维多克就像是没看懂椰子树的意思一样,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了。今大伙儿都没进去,就你进去了,这难道不是能力吗?但是,有能力是有能力,椰子树,你可不要在我面前耍聪明,毕竟尼莫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我不希望伤害咱们之间的友谊。”
椰子树听到这话,禁不住肩膀颤了一下,他点头道:“头儿,你放心。”
而一旁的瓦库尔看到这儿,却也伸出手拍了拍椰子树的胳膊:“兄弟。”
椰子树头上全是虚汗,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瓦库尔道:“一会儿你要是顶不住了,就换我上吧,我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仅就这件事而言,我觉得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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