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时候,陈卫国当屯长有些年头,终是因为年纪大了,后来才另选了他人。
即使如此,老家伙还是喜欢各种指手画脚,新屯长也跟个傀儡似的,没啥意思。
现在,因为穿破鞋这事儿被抓个正着,陈卫国被逼着提前卸任,新屯长肯定是要另外选。
年轻一辈还未真正成长起来,其他人在吕律看来又都差不多,都没什么特别有能力的人,与其胡乱推选,还不如选对自己比较好的。
张韶峰问起这个问题,吕律首先想到的就是张韶峰本人,屯长兼治保主任,挺好,反正以后当铁哥们处,方便。
可他既然不愿意,吕律想到的就是有老好人王德民了。
多年行医,积累了很好的人缘,就凭他这人缘,处理屯中的事务,倒也比其他人简单轻松,关键是,跟吕律关系不赖。
只是,吕律又有些头疼王德民那有些小贪的老伴儿李树梅。
王德民若是真成了屯长,她怕是会给王德民惹出不少事情来。
不管怎样,在吕律看来,总比选其他的人要好些。
张韶峰对吕律的提议,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似乎也想不出更好的人选,认同的点点头:“等后面看吧,看大伙怎么选。”
终究还是要大伙认同才行,不是两人简单说说就能定的。
抛开这问题,三人很快在炕上聊起了其它事情,等了差不多半小时,饭菜做好上桌,吕律控制着酒量,和张韶峰父子俩喝了一顿,聊吕律的过往,听张韶峰说曾经在部队经历的哪些事情,听他老爸讲张韶峰爷爷的哪些事情。
天不知不觉擦黑了,吕律也赶紧起身告辞,返回自己的地窨子,处理自己的那些杂事儿。
陈秀清家里。
一家三口闷头吃完饭,各自往一边走,如同一盘散沙。
马金兰外出串门去了,不知道为啥,这两天神神叨叨的,吃完饭就走。
不用想,肯定又是找人说家里的一堆破事儿,然后去听取别人的“意见”,她整个人的脑袋就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一样,完全交给别人掌控着,别人说啥是啥,关键是好赖不分,总觉得别人说的有道理。
听到的东西,回到家里她自个一盘算,好嘛,破事一堆一堆地钻出来。
陈秀玉收拾碗筷,洗好后就回了自己房间,想要做针线活,东西取出来了在炕上放好,没摆弄几下,又觉得心烦意躁,干脆就打开窗户,靠在窗口边看着外面。
黑沉沉的夜空下,只能零散看到下边几家昏黄的灯火,从窗口灌进来的一阵阵凉风,携带着细雨落在脸上,冰冰凉凉,她却浑然不觉。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三下,外面传来陈秀清的声音:“妹妹,睡了吗?”
“没呢,哥!”
陈秀玉回神,赶忙将窗户关上,取了抹布,将炕上吹进来的雨水擦干。
陈秀清推门进来,看了看陈秀玉,翻身上炕,在陈秀玉对面坐下:“妹妹,你这两天究竟是咋了?”
“没啥!”陈秀玉勉强笑了笑,将纳鞋底的大针在自己头发上擦擦,低着头使起针线。
陈秀清看着陈秀玉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妹妹,这家里就咱们兄妹两人,咱妈那人咱们都清楚是啥样的,她说的那些话,当不得真,要真按她的想法来,咱们这家只会越来越差。
她每天在外边听别人瞎叨叨,可是,她也不想想,有几个人是真心帮着她,希望咱们家能好起来的?
所以,妈怎么说,咱们听听就算了,啥事儿,还得是咱们兄妹俩自己拿主意。
你这几天,就闷头做事儿,啥话也不说……有啥心事儿,跟哥说说。”
他语气平缓,说完后,静静地等着。
陈秀玉抬头看了一眼陈秀清,微微一笑:“哥,我真没啥事儿!”
“哥虽然笨,但多少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来,是不是因为律哥和妈闹翻的事儿烦心?”陈秀清试探着问。
“你还好意思说,跟我保证说肯定把妈给拦住,结果呢,妈没拦下来,自个还屁颠屁颠地跟着跑过来,还当着人的面说那种事情,丢不丢人……伱可真是我亲哥!”
陈秀玉瞅了陈秀清一眼。
“就妈那性子,跟着了魔似的,我也想不到她会完全不顾情面,一点理智都没有。”陈秀清表示很无奈。
没法选择是啥样的父母,又是生养自己的人,能咋样?
陈秀玉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只能是长长叹口气。
“至于那件事情,我其实,挺支持你跟律哥在一起的。上次律哥领着我进山打鹿,在山里过了一夜,我问过律哥,那个时候,律哥就告诉我,他喜欢你。
你也喜欢律哥对不对,不然也不会啥事儿都想着律哥,那可比我上心多了,还偷偷给律哥做袼褙鞋,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给我做的,结果一转手,送人了,唉……”
陈秀清不无打趣地说道。
“哥……”
陈秀玉脸一下红了起来。
“哟,还急了,被我说中了。”陈秀清笑了起来。
陈秀玉瞪了他一眼,将手中针线一放,跳下炕穿着鞋子,跑到陈秀清面前,抓着他胳膊就往下拽:“出去……出去!”
“咋还赶人呢?”
陈秀清一个劲地往里缩:“我事儿还没说呢。”
陈秀玉松开抓着陈秀清的手,板着脸:“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律哥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你。”
陈秀清扯了几下自己被陈秀玉拽皱的衣服:“就你这态度,我忽然不想说了。”
他说着起身下炕,穿鞋子。
“你到底说不说?”陈秀玉有些急了。
“不说!”陈秀清有意逗她。
陈秀玉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扭头四下看了一眼,几步过去将炕上的鸡毛掸子就抓了起来。
陈秀清见机得快,趿着鞋子几下就窜出门外,顺带将门砰地一下关上,死死拉着门扣不松手。
陈秀玉抠着门缝使劲,试图将门打开,可就她那力气,哪里会是陈秀清的对手,只能将鸡毛掸子往炕上一扔,到炕沿边坐下:“你不说我还不听呢。”
陈秀清就在这时推开条缝,将脑袋探了进来:“律哥让我告诉你,等他过段时间从山里回来,就到家里来提亲。”
“啥?”
陈秀玉一听这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反正律哥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自个好好想想吧!”
陈秀清说完,脑袋缩了回去,重新将门带上。
姑娘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重新回到炕上,掀开窗子,陈秀玉看着外面霏霏细雨,许是脸上洒落的丝丝冰凉,她心绪渐渐恢复平静,脸上换上了一抹羞红,眼中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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