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牵着马,小心地寻着好走的地方,往豺群所在的地方走了两百来米就停了下来。
这次,都没有拴马。
万一出现没法控制的情况,马匹还有逃跑的可能。
吕律领着元宝,小心地往前方靠近,可刚走没几步,走在他前面的元宝就停了下来,冲着山坡左侧龇牙,而白龙却是朝着右侧山坡龇牙凶叫。
看着两条嗅觉最为敏锐的大笨狗这样的反应,吕律也赶忙停下。
“情况不对!”
前方有豺,看元宝和白龙的反应,左边和右边也出现了豺。
这怎么看也是包抄围困的态势啊!
再看后面,不远处的三匹马也踢踏着小碎步,显得很是不安。
“咱们被包围了,退回草甸子去!”
吕律大声说了句,掉头就往马匹身边跑。
赵永柯和陈秀清也立马跟着往回跑,见吕律直接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就走,两人也紧跟着骑上马匹,跟着往草甸子跑。
没有得到吕律进攻的指令,元宝犹豫了一下,追上三人,五条狗崽也立马跟上。
果然,一路骑着马奔跑,两侧深处的林木间,开始有这群嘤嘤怪的声音传来,在不断地逼近。
这是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既定的法子,一点都没用上,反倒被豺群先一步展开了包围。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它们其实早已经发现三人的位置。
那些此起彼伏的嗥叫,肯定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这就是意外。
狩猎过程中,总是有太多意外,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猎人所能完全把控的,因为情况,时时都在变化。
事实上,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角色,也一样在猎与被猎之间转化。
也正是因此,整个狩猎过程,也是考验猎人应变能力的过程。
没多长时间,林木间窸窣作响,远远地能看到一道道棕红色的身影在林子两侧跳动、奔行。
看着这些身影,吕律只觉得背脊发凉。
若是发现得慢一点,让豺群完成包围,四面八方发动攻击,以豺群的速度和灵敏,在这林子里必然是一个很难招架的局面。
赵永柯就是极好的例子,骑在马上,也躲不开它们的撕咬,何况,还有林木的遮遮掩掩。
陈秀清就更不用说了,这是他想都不曾想到过的情况,刚刚在吕律说定方法的时候,他还想着靠近后就可以大杀特杀,一展自己的枪法。
但看眼下这豺群的阵势,他也只有不断冒冷汗的份。
幸好,三人深入林子,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骑着马往草甸子跑,倒也没用多长时间就跑了出来。
一只只豺也跟着跑到了草甸子上。
数量越来越多,凄厉的叫声不断。
吕律回头看了一眼后边的情形,没有丝毫让追风停下的意思,一直到了草甸子中间的位置才勒住缰绳,让追风停了下来。
“太狡诈了,差点上了它们的当!”
赵永柯也跟着勒停马匹,心有余悸地说。
曾经遭遇过豺群的围攻,他是最有感触的人。
陈秀清骑在马上,抓着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很快将三人围起来的那些豺:“律哥,这也太多了,咱们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只能打了!”
吕律长长舒了口气:“咱们都该庆幸,没有在林子里被围住,同样的情况,在林子里,咱们更难办,到了草甸子里,手中的枪才更有准头,马也能跑得更快,元宝它们也能更有发挥余地。”
看着一只只从林子里蹿出来,环绕在四周,这里嗅嗅,那里闻闻,不时朝着三人张望的豺,吕律反倒显得轻松了一些。
“咱们这应该也算是把可能在晚上发生的事情,给提前到了现在,未必不是好事儿。再稍微等等,等它们全部出来,放开了打!”
吕律说了一句,目光扫视着环在周围的豺,一只只数过去,发现在草甸子上能看到的豺,数量有二十三只,这还没完,还时不时有豺从林木间各处蹿了出来,数量不断朝着三十靠近。
在这其中,他也看到了那只游走在最边缘,体型最大的豺首领。
对,豺的首领!
但吕律看下来,这首领是能发动一些对自己群体的命令,但似乎并没有狼王那样的权威,跟其它豺相比,也就是稍微壮点,别的没啥两样,感觉更像是一个有商量的和睦大家庭。
整个草甸子上,嗯嗷嗯嗷的尖锐嗥叫声没完没了,还有环在周围冲着豺群龇牙的元宝和五只狗崽,也是凶声不断。
早已经跃跃欲上的它们,还没得到吕律的进攻命令,只是将那些试探着一点点靠近的豺给吓退。
又等了三四分钟,三人骑着的马似乎受不了这种尖嗥,越来越不安,环绕在周围的豺群,试探得越来越频繁,看似零散地分散周围,实际上已经在悄然间,将范围缩小了很多,就连这些豺发出的叫声,也频繁、尖厉了不少。
豺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吕律环视着周围,见林木间再没有其它豺出现,他数了下,发现豺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三十三只。
野兽就是这样,单独的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当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原本一直秉持的谨慎,也会渐渐消失,变得更趋向于凶狠。
这是野性的膨胀。
它们会变得更凶,更残暴。
何况,这是豺。
单独的一只豺遇到成年人,十有八九会掉头就跑,最多在远处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远远地看上一眼。
可是,当它们数量达到三十多只,就敢对三人穷追不舍。
哪怕三人手中都有半自动,还有六条狗。
在它们眼中,估计就是一堆食物。
“差不多了!别下马,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在高处,比站在地上被豺围攻更安全些,至少脑袋、脖子,不那么容易被咬到。”
吕律小声说了一句,缓缓抬起手中半自动。
赵永柯和陈秀清也抬起枪,各自开始瞄准,只是骑着的马匹不时躁动,枪口也跟着一晃一晃的,都在等着吕律的枪响。
吕律准星跟着那只最强壮的豺移动,深深吸了口气后,指尖猛地扣动扳机。
砰……
那只豺首领脑袋爆开了花。
他枪口微移,又是一枪,再一只豺倒地,紧跟着,他扣了第三下扳机……
赵永柯也不落后,也是一枪紧跟一枪。
陈秀清稍微慢了半拍,但在吕律第三枪发出的时候,他也已经打出两枪。
元宝和五条狗崽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几乎在枪响的时候,似乎是它们其中的豺被击杀发出的惨叫刺激,亦或是本就已经蓄积到了极点的猎杀欲望到了顶点,听到枪声,它们居然也像是接受到进攻命令一样,凶狠地朝着三人就冲扑过来,完全是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居然不逃。
陈秀清的马匹,被一下子窜到后边的三条豺惊得蹿跳起来,甩开四蹄就跑。
定地射击,他完全没问题,可马本就在惊惧中,这一跑,他连瞄的机会都没有了,只顾着抓紧马鞍防止自己掉落下来。
这要是掉下去,面对的肯定是几张咬来的嘴。
他心里还想着赵永柯说的那只被吃了小半还活着的小野猪,他绝不想经历那种生不如死的过程。
马匹完全不受他控制。
对,他所能做的,只能是保证自己不从这惊逃的马匹身上掉下来,感觉到身后异常,猛然回头,看到三只豺追在自己的马屁股后面,他只能将手中的半自动当烧火棍一样,朝着马屁股后边挥舞驱赶,将想要扑咬的豺给吓退。
赵永柯骑着的鄂伦春马则是四处惊跳,不像陈秀清这匹,只顾着跑。
那鄂伦春马看上去毫无章法的踩踏、踢蹬,很有效地让围过来的豺近不了身,这也是一种战斗,一次踢蹬中,成功将一只措不及防的豺给踢了翻滚出去,哀鸣不断。
常年离不开马,赵永柯的骑术相当了得,哪怕骑着的马匹这般乱跳,依然能牢牢地黏在马背上,抽空抬枪就是一下,一两枪落空,总有一枪成功射杀一只豺。
追风就不一样了,在豺围上来的时候,它立马就跑了起来,后脚的连环踢,虽然没有踢到绕后的豺,却成功将它们逼退。
速度一下子爆发出来,没几下,就驮着吕律冲出豺的包围圈。
三人被一下子分割开来。
元宝和五条狗崽,则是疯狂地跟几只豺撕咬混战在一起。
面对如此灵敏的豺,它们也没啥袭后的机会,只能逮到哪里就咬哪里,一时间,呜哩哇啦凶狠的撕咬声和豺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
吕律回望着大乱的场面,心惊不已。
要知道,最先动手,就单是他一人,在豺冲扑近身的时候,他接连三枪,一枪灭杀一个,就已经打掉了三只豺,赵永柯最起码也杀掉了三只,陈秀清两只也是有的。
一下子死掉八只,这些豺居然半点退缩的样子都没有。
看乱成一团的陈秀清和极力找机会射杀的赵永柯,情况不乐观啊!
可不能任由追风乱跑。
他左手一勒缰绳,尽可能地牵引着被几只豺追在后边的追风绕着它们的包围圈奔跑。
他身体微倾,右手单手握紧半自动,枪托顶紧右胸,扣动扳机,射杀圈内蹿跳的豺。
这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单臂无依托射击的方法。
部队专门有过类似的训练。
在战场上,手臂被射伤、炸伤失去作用后,战士们哪怕只有一只手,依旧要持枪战斗,单臂无依托射击,这是曾被推广过的射击方式。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这种精神,吕律向来佩服。
他自己也有过这样的训练,非常考校腕力,之所以练,那是因为,自己哪怕是进山打猎,也有很大可能手臂受伤。
总不能没了依托,半自动就当成烧火棍用吧。
他非但练了,还练得相当不错。
尽管追风在奔跑中,但现在,他微倾着身体,打的是在距离自己枪口不过两三米的东西,枪口指到,开枪就行。
尽管时不时落空,但枪里剩下的七颗子弹,还是又被他灭了四只。
枪里没子弹了,他赶忙坐直身体,在追风奔跑中,快速从面前的子弹袋中,取出一联子弹,压进枪里,猛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
一看自己身后没有豺追来,他也不管了,翻身跳下追风,双手端枪上脸,朝着在场中乱窜的豺,开始点射。
这种立姿射击,吕律更是精准,接连三枪放翻三只。
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三十多只豺没了大半。这些豺之前还起哄一般的嗥叫,被更多濒死的惨叫压过,剩下的豺似乎才意识到了危险,不敢再纠缠恋战,一个个夹着尾巴四处奔逃。
吕律哪会错过这个机会,继续开枪射击。
压力大减的赵永柯也是抓紧时机,从马背上一下子跳下来立刻成了跪姿,只是扣动扳机的时候,发现枪里又没子弹了,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联压上,这一耽搁,只来得及射杀一只,零散的几只,钻了林子,很快没了踪影。
草甸子上剩下的豺,元宝咬着一只,白龙和青狼咬着一只,黑虎和花豹摁在地上一只,最让吕律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猎性极强的黑嘴,居然将一只豺掏了肛。
吕律在射杀三只后也没了机会,同赵永柯一起上前,将那四只被狗子们控制住的豺,用半自动的刺刀结束它们的小命,又将被打伤还没死透的哪些豺也一一补刀。
陈秀清就在这时候,好不容易控制住马匹,骑着跑了回来,看着草甸子上的一具具豺尸,挠起了头发:“这就打完了?”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