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平常的打猎,五个女人绝对不会这么紧张担心。
可吕律他们这次出去,去的是毛子那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还一去就去那么久……远超过预定的时间了。
事情不告诉她们还好,一旦告诉她们,知道事情凶险,一个个就像是脑袋上被套上了越勒越紧的紧箍咒一样,偏偏紧箍咒还是她们自己念的。
这段时间以来,家里和农场都没有多少事情做,她们隔三差五地总要到吕律的草甸子来问一下情况。
等的时间越长,一个个的心里就越焦虑,往吕律家里跑的次数也是越来越频繁。
就在今天,几个女人齐聚吕律家里,找陈秀玉商量,是不是去找公安说一下情况,或者找魏春安他们看看有没有关系渠道在毛子那边打探到吕律等人的情况。
几人都已经乱了,包括被她们认为最有主见的陈秀玉也是一样,她每每在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的时候,手脚都会止不住地发凉。
“再等等……”
她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选择相信吕律他们一定会回来,吕律也跟他说过,这件事情性质严重,一定不能说出去,否则会捅出大篓子。
可心里又隐隐觉得,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真有意外,如果够及时,或许还能帮上点忙,甚至救上一命。
几个女人在屋里商量半天,觉得不能去找公安,找魏春安他们或许会更合适……但始终主意都拿捏不定。
却没想到,就在今天,忽然听到元宝它们在外边传来的熟悉叫声。
几人凑到窗子边朝栅栏门口一看,见到六条狗子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纷纷下炕穿鞋,跑了出去,打开栅栏门将元宝它们放进来,就在小桥边等着,直到看到吕律等人赶着扒犁进来。
此时此刻,几个女人都把头埋在自家男人怀里,哭了又笑,又锤又打的,但很快就又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还是纷纷挣脱出来。
几个大老爷们却也只能连声保证,剩下的,就只能是笑着看她们折腾发泄了。
“说了只是过去把棒槌拉回来,一个月都用不了,结果一去去那么久……”陈秀玉拉着袖子,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嗔怪道:“知不知道我们在家里很急啊?都准备要去找人去找你们了!”
吕律苦笑道:“我们这不也是没办法吗?这天气你们也都知道,这么长时间,真正算是大雪的,也就只有那么两次。我们到了漠河,一等就等了好几天才碰到大烟泡,有机会过去。
然后到了那边,往伯力那边来回一趟,又走了十多天,期间也下了几场雪,可是那雪下得小啊,都跟你们说过,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得靠雪来遮掩,帮我们抹除痕迹,不然会有很多麻烦,雪小了没用,只能等。
这一等就又等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等到前几天的那场雪,这才找到机会回来,再然后从漠河一路赶着马车回来,又是七八天……就别提了,猎都没怎么打,费劲!我保证,以后再不过毛子那边去了!”
他简单的说了事情,至于在苏马罗科夫那里遭遇那帮子素卡的事情,早在路上的时候,几人就已经约定好,不会说出半个字的。
“是啊,我们几个就整天藏在山里,啥事儿没做,就在撮罗子里边烤粘豆包、煮饺子,或是弄点烤肉啥的,啥事儿没有!”张韶峰也故作轻松地说。
几个女人却是不信,吴月佳扫视着几人:“看看你们一个个脸皮子皴裂,眼眶子都凹陷下去了,要真像是你说的那样,会是这副鬼样子?”
“天天在外边雪地里呆着,啥事儿不做也会这样……不是,你们就准备让我们几个在小河边陪你们唠嗑啊?”
雷蒙笑着把话题引到了别处:“这种时候,我们很想到屋里炕上好好暖和一下,都好多天没吃顿像样的了。”
“走走走,赶紧回屋,今天几个嫂子都在,家里啥都有,就哪儿也别去了,在我家里做顿好吃的!”
陈秀玉连忙招呼一帮人往家里走。
一帮人的脚步这才得以挪动。
爬犁直接赶到吕律的院子里,几个女人忙着将炕灶里添加些煤炭,又弄了两火盆放屋里,然后到厨房里边忙着拢火烧水,准备吃的。
吕律几人则是将那些在袋子里装了不少日子的棒槌搬到仓房里面,从袋子里拿出来散开放在地板上。
也幸好温度低,用熊皮包裹得严实,这些棒槌,还是很鲜活的样子,并没有被冻坏。要换在是天热的时候,恐怕早就被捂得腐烂发霉了。
数量多,眼下也没时间分配,东西就暂时放着,只是找了些麻袋,将东西盖起来。
提到家里边的,只是那一袋子的美金和金条。
几个女人都已经知道他们去的是毛子那边,这些东西也就没必要隐藏。
所以,在几人将东西拿出来放在炕桌上的时候,几个女人再一次惊呆。
“这咋又弄那么多回来?”薛淑琴有些心惊地问。
“之前不是告诉你们,在毛子那边认识个办酒厂的毛子,那可是个大老板,这次过去帮了他点小忙,这是他对我们几个谢礼!”雷蒙想要简单地带过。
“小忙……一点小忙就给这么多钱?那这钱倒是好赚了,肯定是有啥事儿!”吴月佳也是满脸不信。
吕律笑道:“对我们来说,真的是帮了点小忙,那毛子不是去打猎嘛,差点被大爪子祸害了,我们救了他!”
“这还差不多……”
几人听吕律这么说,觉得恰当了不少,选择了相信。
同样,这都是商量好的借口。开玩笑,要是说出吕律和赵永柯手无寸铁被人推进去跟大爪子打架,说出一下子灭了几十个人,那还不把这几个女人吓破胆。
这种事儿,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只能藏在心里,不然的话,都成杀人魔王了。
几人把钱清点了一下,一共有一百一十三万美刀,若是换成卢布,也就是六十多万的样子,对于有着地下酒厂,弄着军火、物资倒卖这些暴利手段的苏马罗科夫来说,这点钱真算不上多。
但在几个女人看来,那是足以让他们瞠目结舌了。。
更何况,还有那一堆的金条。
这些金条是经过熔炼重新浇筑过的,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足足三十五根,吕律用称称了一下,都是一公斤的金条,省得再去熔炼啥的,分起来也简单。
金条平分,每人拿七根,至于那一百一十三万美刀,在张韶峰等人的坚持下,他们四个,每人拿了二十万,剩下的全都是留给吕律的。
至于那些棒槌,还是跟上次一样的分配,吕律觉得那些年份不算高,重量也轻的,拿去移栽没啥问题,这是开春冰雪融化以后的事儿了。剩下的那几棵七品叶、六品叶和五品叶的棒槌,留出一部分交给魏春安他们出售,剩下的分了,带回家后各自保存。
这是回家休息两天后接下来要办的事情。
无论如何,到毛子那边瞎搞的事情,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几人平平安安回来,就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五个女人张罗了一桌子饭菜,几个大老爷们也放开来地喝了一台酒,然后由各自的媳妇领着回家。
接下来几天,吕律在家睡了两天,养足精神后,召集哥几个把那些棒槌分了,将魏春安等人叫来,把留给他们处理的棒槌带走。
在陈秀玉的帮忙下,他花了差不多四天的时间,才那那些棒槌给清洗出来,每天就守在地窨子前,将地窨子的土灶拢火烧旺,借着里面的提升起来的温度,将那些棒槌烘干,又去区上弄了不少坛坛罐罐,用炒米将棒槌暂时密封保存起来。
屯里的小学终于到了放假的时间,送走几个回去过节的青年教师后,小正阳也从学校回来,家里边一下子闹腾了不少。
老师单独给他弄了张卷子给他考过,半年下来,学得居然很不赖。
冰天雪地的,啥也干不了,在家里猫不住了,吕律干脆领着元宝它们进山弄回来一只黄毛野猪,肉留着喂狗,皮则是剥下来,弄来一段核桃楸,做了一副木马,又用水曲柳弄了一对滑雪杖。
然后每天就在草甸子上教小家伙滑雪,打弹弓,或者凿开水泡子的冰面,从里面捞鱼喂仙鹤。
陈秀玉也在闺女睡着后出来掺和,一家子倒也其乐融融,在院子里铲雪,堆了雪人,雕了城堡。
转眼,又到了杀年猪,吃杀猪饭的时候,吕律每天领着小正阳在屯里各家进进出出。
他只觉得没几天时间自己就胖了一圈。
等把自家养的两头猪一杀,春节又已经临近,于是又开始忙着打理屋子,贴门帘窗花,备年货,一家家地拜访,再就是把年底的分红搞定,接下来就是过年。
其实更多的时候,吕律感觉自己每天不是在忙着吃喝,就是在忙着去吃喝的路上。
这几年辛苦忙碌,似乎有些习惯了,有事儿做的时候还好,可一旦闲下来,总觉得有些无聊,除了看看电视,听听收音机,剩下的就是逗弄下孩子和想着法地摆弄一日三餐。
吕律每天总会闲不住地挎着枪,拿着弹弓,领着同样调皮捣蛋的小正阳和十一条狗子,到山里去转悠一下,啥事儿也不干,哪怕就是这样转转也好。
这多少有点类似赵团青一家子下山后的状态,只因为习惯啥都往山里去捞的日子。
感觉和上辈子是决然不同的心境,上辈子想闲不敢闲,啥都要靠自己一点点去赚取,到了明年才跟陈秀玉遇上,然后结婚。
而现在,条件早已经很好,并且有了相当不菲的积蓄,能闲却又闲不住了。
总不能一直闷在家里,啥事儿不干吧?
吕律开始期盼来年冰雪融化、万物生发后的日子,大概只有到了那时候,事情多起来,才能让忙碌将内心充斥着的烦躁给瓦解。
想来想去,他干脆跑到赵团青那里,缠着他让他教自己那些用桦树皮摆弄的鄂伦春工艺,没事儿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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