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强迫症?

  第99章强迫症?

  东市令笑眯眯地捧着茶碗,惬意地吃了半碗,长长吐了口热气:“身为东市令,本官义正辞严地告诉监察御史,必须没樱”

  范铮闭目想了一下,面上绽放出笑容。

  这是个妙人。

  “如果是一匹赃马,身上本就有烙印,要怎么让它合理合法呢?”范铮吃完一碗茶,笑呵呵地看着公房内外。

  嗯,东市署确实忙碌,偌大的公房里只有东市令与自己存在。

  东市令的眼睛眯萋,梦呓般飘忽的声音轻轻回荡:“东市之东,常乐坊,有皮匠;西市之西,怀德坊,也有皮匠。据,他们有一种手法,可以暂时遮掩马匹身上的烙印……”

  后面的话,就不用了。

  遮掩的手段,不清楚,想来如同在渗水的老墙面上刷腻子粉,效果也就那样。

  而公验、入籍,只要相应打点到位,遮掩得大致过得去即可。

  几个重要位置,以新烙印坏旧烙印,实在不能烙的地方强行割一块皮再长,一年半载之后就风平浪静了,哪怕是官马,出处也早就报亡了。

  牛马这样重要的生产工具,在各县衙也是要备案的。

  东市令口中出西市,那是存了一个念头:或许我会倒霉,多少带个伴走。

  拖人下水,难道不是常事么?

  范铮脑子里现出长安城的地图,不禁哑然失笑。

  这些皮匠是有强迫症么?

  常乐坊与怀德坊,恰好是在平孝对应的位置!

  “据那一位,常去西剩”

  祸水西引,金蝉脱壳,本官的造诣啊,又进步了。

  看来,五品以上的大夫等级,也是有希望的。

  “东市令日理万机,下官也不多扰,可否遣一精干的府、史,带下官看看这有趣的东剩”范铮的目的达到了,自然懒得在公房内磨时间。

  男人,其实也有逛街的喜好,唯独耐性不好罢了。

  东市令笑道:“也是,不趁着现在逛逛,过几年监察御史就不得入东市了。卜乙,带监察御史巡视东市,知无不言!”

  东市令能当上这六品官,这讨喜的口彩定然是一个助力。

  范铮以后不得入东市,那是因为五品以上不得入集市,是变相的恭维范铮了,偏偏范铮还不觉得谄媚。

  吩咐卜乙知无不言,其实是一句反话,意思是悠着点,别瞎什么大实话。

  范铮看了一眼卜乙,咧嘴笑了。

  这不巧了吗,刚好是帮仆妇要回短缺冬瓜的那位东市府。

  卜乙其实是知道范铮的,毕竟当年送兽炭时,他也在场。

  而今范铮已是位卑权重的监察御史,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卜乙在东市署的官吏中,算相对清廉的,如果不是被刻意针对,监察御史其实与其他上官也没什么区别。

  “东市署呢,以秤、斗二物平市,尽力不让百姓受损;以三贾均事,每旬将同一物品按精、次、粗,定为上贾、中贾、下贾,官府采买、悬平赃物,都是按中贾来定。”

  悬平,是一个比较专业的词汇,对于赃物与案发地价格有差异的,以案发地中贾计价。

  卜乙咧嘴,有点没心没肺的:“上官,其实敦化坊的兽炭,恕我直言,一直是下贾。”

  这里的贾,替换为“估”字就顺眼多了,估价嘛。

  范铮微笑:“我知道啊!从一开始,敦化坊兽炭的定位,就是走下贾,因为下层人口多。上贾的香兽,我要贸然插足,龙首西渠还不晓得会增加多少浮尸。”

  中贾的为什么不做?

  先不足嘛,石炭末子与整块的石炭,做出来的兽炭终究还是有点差异的。

  而且,中贾的兽炭,竞争也激烈,陆甲生怕把握不住。

  所以上贾、中贾的兽炭,算了吧,范铮只是想让敦化坊有个保障,并不想达到人人富裕,那不现实。

  敦化坊的汉子、婆娘们见到范铮,面色喜悦,叉手之后便谈笑风生,东市里进出的人都为之侧目,从来没见过官员那么亲民的。

  范铮来兽炭摊的目的,其实也显而易见,让周围的同行看看,敦化坊兽炭虽然是下贾,却大有来头,要搞点什么动作,麻烦事先想清楚了。

  姜氏药行很气派,药斗子装着各种各样的药材,医工偶尔给人看看病,抓几副方子,多半还是看病患的家庭承受能力而改方子。

  不管怎么,这些古老的医药行业,是真活了不少人。

  遇到富庶的,药行也不吝售出上好药材牟利。

  起来,好久没见到姜茯苓了。

  ……

  长安县,怀德坊。

  皮匠扎堆,忙碌不休,硝、磨、洽割,都是手艺活。

  皮具也是一大产业,无论是鞍具、马车、皮椅、衣履,都有它活跃的身影。

  胆子大一点的话,就是私制皮甲也很便利。

  忙碌的匠人,对着常服的范铮不以为意。

  一名着圆领袍、蓄鼠须的管事踱了过来,叉手见礼:“这位客官是想买什么皮具吗?”

  范铮并不搭话,孙九干嘛了一声:“我家郎君想问问,他看上一匹有主的马匹,要怎样掩盖烙印,好去公验入籍呢。”

  管事的脸一沉:“什么掩盖?我们是做正经皮具,不懂这个!走走走,去别处玩!”

  孙九鼻孔里哼了一声:“横什么?要不是朋友相荐,我们还不来怀德坊呢!真是的,当常乐坊不制皮具似的。”

  管事冷笑:“哟,你怕是不知道吧,常乐坊的皮具作坊,同样是我宇文氏的!”

  范铮眨着眼睛:“右卫大将军宇文士及?哎呀,那可不得了。”

  有个典故就出自宇文士及,破镜难圆。

  管事哼了一声:“下就只有他姓宇文么?宇文恺公,长安城的缔造者,知道不?”

  范铮恍然大悟。

  宇文恺缔造长安城,给自己留点福利,得过去。

  可是,他的长子宇文儒童随裴仁基、裴行俨谋诛王世充,事败后不是灭族了么?

  是了,王世充只占据了洛阳,谁敢宇文儒童在长安就没有子嗣?

  范铮郁闷地叹了口气:“狗眼看韧!我们走,就不信偌大个长安城,只有宇文氏的皮具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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