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有滋味
下衙时间,范铮招呼敦化坊的娃儿们聚拢,慢悠悠地回坊。
哎,摆烂,反正这该死的大局,范铮是无能为力的。
指望一个没有世家背景的六品官,扭转大势——听过螳臂当车么?
摆烂的生活充满阳光,身边有娃儿们的嬉笑,还有李义府眉飞色舞、欲言又止的模样。
“义府兄,且平常心。”范铮当然知道他这样子的缘由何在。
高泄是可以,控制一下嘴脸。
再,等某人无情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心死。
李义府好不容易控制了表情,看向范铮:“上官,这事……有希望不?”
范铮撇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古以来,莫不如是。”
李义府细细想了一下,这个可能,还真极大。
关心则乱,要不然,以李义府的才智,可以分析出来的。
“日后要不要……”
范铮摆手。
得了呗,你自个儿都不招待见,想什么呢。
再,李猫的名声,是要臭大街的,敬鬼神而远之即可。
靠谁不靠谁,都难免在乱哄哄的、官不聊生的时代栽跟头,连李世积那么一尊大佬都被剖坟斫棺,谁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幸免?
“咦,是哪里的加急?”
朱雀大街上,奔马如雷,所到之处,官民辟易。
“这是哪里兵事?”
范铮与李义府异口同声。
“婺州六百里加急,义乌县东塘、巧溪,有流民为患!”奔马上,驿卒疾呼。
婺州即后世金华,乌伤县于武德七年改名义乌县,从此定名。
李义府喃喃自语:“不应该啊!婺州刺史可是夷国公李子和,前朝末年称王的人,会惧区区流民?”
金华火腿……没有,据是宋朝才出了制法。
义乌骆宾王,也没有,他阿耶为青州博昌县令,死于任所,骆宾王流于博山。
李子和,本姓郭,高祖赐姓李,当年的各路反王里头,好像也只有他得长寿,极有眼力的人物。
范铮呵呵一笑:“都下衙了,想那些干嘛?自有当值者处理。”
听明白了,是流民,不是反贼,能妥善安排了,自然万事大吉。
所以,婺州用的只是六百里加急,而不是八百里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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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耶!”
范百里很猛地撞到范铮怀里,力气还有点大。
范铮抱着范百里转了一个圈圈,范百里咯咯直笑。
“狗,狗。”范百里指着垂花门内上步履蹒跚的细腰犬。
杜笙霞无奈地笑了:“他非要去陆甲生家,找陆飞甲玩,看到他家那一窝狗,死活不肯走,陆甲生娘子只好送他一只了。”
范铮轻轻刮了一下范百里脸皮:“范百里,以后可不能这样。别人主动送可以,不能赖到人家送,很丢脸哦。”
范百里嘟嘴:“好吧。”
娃儿么,有错误的时候,耶娘要指正,而不是劈头盖脸的毒打怒骂,否则他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陆甲生挺胸凸肚,得意洋洋地踏进定远将军府,叉手行礼:“下官陆甲生,见过上官。”
杜笙霞都忍俊不禁。
范铮呸了一声:“当官了,找到感觉了?最近坊内有无异常?”
陆甲生哈哈一笑:“各作坊都有人轮值,包括你家范氏木器作坊。谁在敦化坊地头上闹幺蛾子……”
范铮、陆甲生、范百里异口同声:“打折!”
得,连范百里都学会这话了。
“范百里得了叔父家的狗狗,谢了没有啊?”范铮顺便逗弄范百里。
“谢……叔父。”范百里笑嘻嘻地开口。
“不用,只要范百里喜欢,那就最好了。明让陆飞甲来找伱玩啊?”陆甲生回应。
“好!鸭鸭!”
范百里脆生生地应下了。
陆甲生算起了酒坊的账,一批几百贯的净收益,富了范铮,也间接让坊中受益。
没错,酒坊的收益,范铮没有再瓜分出去了——皇帝已经分走了一半咯!
但是,陶瓶敦化坊可以沾一手吧,木塞可以轻松赚一手吧。
别看范氏木器作坊,巫闷山忙得很,根本顾不上木塞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
鸭子也是一条额外的财路,除了留给范百里做葫芦鸭的材料外,其余的鸭子可以卖了,再买鸭苗嘛。
反正,有足够的酒糟伴着秕谷喂养,池塘里还有鱼苗,鸭子的生长周期是缩短了不少。
范百里还挺大方的,每次吃葫芦鸭还会特意邀请陆飞甲一起吃,搞得陆飞甲的口味都有些刁了。
范百里“鸭鸭”的意思,就是请陆飞甲吃葫芦鸭。
水泥板的市场似乎要饱和了,倒是兽炭平稳得很,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虽然总有人想搞一手敦化坊的兽炭,奈何敦化坊兽炭的成本太低,根本不怕对冲的,有本事比降价时间长嘛。
石炭末子的成本是低廉,可谁愿意跟敦化坊一样去获得?
也只有穷惯聊敦化坊民才会甘之如饴地清扫、收集炭末。
“水泥板嘛,后面的周期会慢慢变长,毕竟再不耐用的玩意儿,要坏它也得有点时间。再,能从石板嘴里抢到一口吃的,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卫无忌领走范百里,一名杂户移着桌子、凭几、炉子,到抄手游廊为他们烹茶。
气暖和了,游廊里多敞亮!
陆甲生慢慢呷着茶汤:“老觉得像是在填肚子,再撒点食茱萸进去,味道就更足了。”
范铮莞尔。
陆甲生的感觉,就跟范铮当初一模一样。
至于现在,习惯了。
都是茶,没有必要拉一个踩一个,只有你适不适应。
适应了,就是恰苏玛你都能美滋滋地来一碗。
不适应,就像动物高蛋白过敏患者吃老鳖,吃一次难受一次。
“纸咋样了?”范铮随口问道。
“纸坊那头,得抽我家二郎回来管了。”陆甲生吐气。“我忙不过来,又必须有个可信之人守着。”
“嗯,让他管一年看看,参照巫闷山大掌柜的待遇。”
竹纸还是欠零火候,防洇染做得不到位,倒是略有厚度的纸张,经得起竹管笔的正常书写。
范铮懒得指手画脚,反正大方向在那里了,他出手也不可能做得比陆甲生更好。
坊中的日子,倒是越来越有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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