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杖一百

  第441章杖一百

  太极殿。

  吵吵嚷嚷是永恒的主题,时不时加上程咬金插科打诨,气氛总体是好的。

  老实,李世民的心情能调节得过来,老响马功劳不。

  只有李世民自己知道,程咬金看似胡闹的举动,究竟救了多少大臣的命——莫以为当了皇帝,策上将的脾气就没有了。

  “陛下,臣程咬金状告雍州衙门,他们老程擅杀官私牛马!臣不服!臣杀的就是自家的牛,与官私无关!”

  长孙无忌无奈抚额。

  这泼皮,《贞观律》中关于牛马的空子,让他钻了个遍。

  “官私”两个字,当然是包含自有的,可程咬金死活不认,就一口咬定牛是自家的,与官私无关。

  就是那么不讲理,反手将雍州直接告了。

  李世民啼笑皆非:“卢国公,时下吐蕃、吐谷浑、党项八姓都不时有牦牛、犏牛送入长安两市贩卖,你为何执着于黄牛?”

  牦牛、犏牛因为无法长期适应大唐诸地的气候,无法成为耕牛,只能当肉牛,宰杀烹食是不违律令的。

  黄牛、马、驴、骡等品种因为能作为生产力,当然是要保护的。

  程咬金嘟囔着:“只有黄牛香嘛。”

  哄堂大笑。

  程咬金喜食牛肉这嗜好,连皇帝都无可奈何。

  李世民叹息:“雍州官吏所为,并无过错,卢国公就莫记恨了。罢了,朕就下慈旨,特准你每月宰杀两头黄牛打牙祭,莫为难下面的官吏。”

  “臣谢陛下隆恩!”

  程咬金回班,步履轻快得像个少年。

  你永远不知道,吃货为了口腹之欲,有多努力。

  中书令马周出班:“党项羌拓跋氏、野利氏、费听氏三部,称遭遇了雪灾,存粮不足维系,盼以犏牛、牦牛、黄牛、马匹、驴、羊易麦子,请陛下定夺。”

  拓跋氏诸羌,只是大唐的羁縻州,故而不是如经制州一般直接向大唐要粮,榷采才是正常现象。

  当然,羁縻州的榷采,铁定要比番邦便利得多,价格上也会有一些优惠,否则人家凭啥羁縻?

  粮这东西,伱它缺,其实还有很多地方富余;

  你它不缺,冷不丁闹出点灾荒来,让人手忙脚乱。

  “着剑南道调余粮以榷采,民部负责操持。牛、驴、羊,可任由剑南道先取。”

  李世民绝不承认,自己也馋牛肉了。

  牛让剑南道先取,自然是因为剑南道有不少地方还是高寒地带,牦牛、犏牛在那些地方是真可以当劳动力的。

  在大唐,口腹之欲还是要让步于耕作。

  至于马,那就必须归朝廷了。

  即便张万岁把陇右诸牧监经营得风生水起,大唐的马匹缺口还是很大的,挽马、乘马、耕马,都需要补充。

  还有一个用意,是以党项羌的马匹,改良日益退化的马种。

  大唐每年耗费巨大,从吐谷浑、西域、突厥、铁勒引进相当数量的马匹,就是为了保持自给马匹的优良性。

  这是张万岁极力强求的,连李世民这个一向强横的皇帝都只能勒紧裤腰带,努力凑钱采买番邦马匹。

  没辙,谁让张万岁养马就是厉害呢?

  “臣以为,安西都护郭孝恪殉国,安西都护空阙,两名副都护恐政见相左时无人裁决,当尽快补缺,以定安西都护府。”

  范铮罕见地发表了意见。

  此时的安西,只是个上都护府。

  都护一人,正三品;

  副都护二人,从四品上。

  永徽中,李治始改为大都护府,大都护从二品一人,副大都护从三品一人。

  北庭都护府于唐玄宗开元初年始置。

  李世民轻哼一声,目光转向范铮:“范卿以为,当遣何人为宜?”

  这种下意识的言语陷阱,范铮早就习惯了,应答也自有一套。

  “陛下这可问道于盲了,臣连自己分管的京苑总监都安置不了官吏,如何能妄言安西都护?”

  吏部郎中李景阙在暗骂,贱奴不讲规矩,各衙的明争暗斗,你给抖露于朝堂上!

  李世民不悦地哼了一声:“刘祥道,你就是这么管吏部的?”

  刘祥道无奈出班:“臣无力驭下,有负陛下厚望,请朝廷罢官。”

  李世民闷哼一声,王波利一甩拂尘:“吏部侍郎回班,吏部郎中出来答话。”

  李景阙眼珠子乱转,无论如何先赔个笑脸:“吏部司官吏懈怠了,臣回去便督导他们赶紧办了。”

  皇帝从叔一般情况下还是护短的,认个错,无非是罚酒三杯,大不了下次再卡司农寺。

  范铮温吞吞地从袍袖中取出文牒,展开以示群臣:“郎中人未老,记性却堪比耄耋。这批纸尾的‘错了’二字,可不就是郎中手书?”

  “这可是司农丞亲眼目睹郎中批复的,若存疑,请陛下与诸公辨别一番。”

  若是印信,都可以狡辩一番,是吏胡为,亲笔所书却无话可。

  李世民看了一眼文牒,一眼就认出批纸尾那堪比范铮字迹的字体,绝对是出自李景阙。

  “李景阙,杖一百。”

  李世民嘴里吐出冰冷的声音。

  贞观子极恼。

  官员之间的明争暗斗,对他已没有太大的震撼,有饶地方就有利益纷争,为了利益,甚至是为了一口无谓之气而争的,不胜枚举。

  恼的是,身为宗室,李景阙做事手尾不干净,被人逮着把柄。

  无能!

  不要什么是非曲直,朝堂上的事,就不一定是正义获胜。

  呵呵,太能干的宗室,也得皇帝放得下心不是?

  当年的河间王李孝恭,率李靖,破朱桀、萧铣、辅公祏,檄文定云南,封扬州大都督。

  后来,《旧唐书》的是“寻征拜宗正卿”;

  《新唐书》则“或诬其反,召还,颇为宪司镌诘,既无状,赦为宗正卿”。

  当然了,这一点《新唐书》也是有依据的,倒不是胡编乱造。

  《册府元龟·卷六百七十一》武士彟篇:武德末,判六尚书事,杨州有人告赵郡王孝恭有变,追入京属吏,高祖令士彟驰驿简校杨州都督府长史。

  册府元龟虽同出北宋,但所书领域不同,可互为佐证。

  所以,你个宗室那么厉害,是想干嘛?

  杖一百,听上去严厉了,其实仍是罚酒三杯。

  动杖刑了,此事就得揭过,范铮也不便再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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