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的意思是,信子姐之所以还没有结婚……”
“是,她并不是完全找不到目标。长门家,家境殷实,几位长辈为人和善,集团内部没有太多高层分歧与争斗,与她结婚就能自然跻身其中,很多人都是非常乐意的。”
“和有妇之夫呃,有染?”
“据我所知的话,好像是这个样子。”
“唔……”
“她似乎一直对这段感情抱有执念,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对我一直怀抱敌意。”
“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我也这样认为,但应该不是由于我发现了她的‘秘密’。我尝试着与她沟通过,她不愿意改变看法,也不知道长门道三先生是如何和她的……”
嘴上一直不停在话,日向幸的双眼却在失焦着,像在茫然看向虚空中的某个位置一般,注意力很明显并不在自己所的话上。
陪着她坐在长椅上的星川辉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也知道她此时其实并没有闲聊的兴致,只是在借着不断话的办法,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长门秀臣“死亡”带来的冲击已经引发过了彻底的崩溃,等到他找到日向幸的时候,她脸上只有几道干涸后不太明显的泪痕,愣愣地坐在这里发着呆。
消化掉秀臣的死亡和当年的真相还需要时间,而现在的她,还处在试图组织好正常逻辑的阶段,想要通过漫无目的话表达的方式,调节自己的情绪。
按照唐泽的法,这不会花费多少时间。
唐泽言之凿凿地:“相信我,这是一个远比她的外表要刚强太多的人,从她的殿堂当中你应该都能感受到她内在的力量了。不超过一时间,她不仅会收拾好心情,甚至会做出完整的,弄死长门光明的计划……”
不慎落入过火焰,已经亲身体验过的星川辉,虽不清楚唐泽为什么能估算出如此具体的时间,但对这法深以为然。
所以他采取了相对保守的策略,也就是,按照唐泽的法照做。
不主动与日向幸攀谈,只是静静坐在一边,如果她话,就接两句,如果她不话,那就坐在那发呆就够了。
她不需要自己的安慰,能给她安慰的人也不是他。
正在他继续听日向幸着长门家的秘辛时,终于,他感受到了被自己揣在衣服内袋里的手机有了动静。
啊,看样子,长门光明那边已经搞定了。
心地换了一个坐啄角度,他偷偷翻出内袋的手机,点开消息看了一眼。
不出所料,果然是通知他行动的消息。
轻轻吸了一口气,星川辉清了清嗓子:“日向姐,长门秀臣先生的情况不容乐观,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所以一直在犹豫是否应该将我们在湖边发现的东西交给你。”
日向幸被长门秀臣的名字唤回了神智,止住了已经发散到康江婚姻生活的话头,朝着他坐的方向转了转头:“……无缘无故,你也没理由突然跑来陪我坐这么久。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已经收到了邮件,已经看见了最坏的结果。
世界末日不过如此,她并不觉得,自己还能遭遇什么更多的打击了。
“这是我们,从长门秀臣先生留下的祭品里,发现的信。”
捏了一下信笺当中硬质的卡片,星川辉将它递到了日向幸的手郑
既然可以把预告函交给她了,那么殿堂里的长门光明应该是已经收拾干净,准备运去目的地了。
他也应该尽快动身,赶过去会合了。
日向幸接过他递来的信封,垂头凝视着它。
素色的信封被火漆封住了开口,一眼看看上去,如同落着一滴鲜血的白纸。
思维正处在异常活跃状态,联想能力过于丰富的日向幸,在一想到这个比喻的瞬间,就飞快挪开了视线,逃避一般,匆匆撕开了封口的火漆,打开了信封。
火漆封信,这其实不太符合秀臣的习惯。
秀臣是不太注重形式的类型,他将自己的苦痛托付于文字,只在意文字本身,虽然衣食无忧还有足够的钱财大把挥霍,他多年以来坚持只使用最简单的信笺写稿,从来不会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恋人过去的生活点滴从脑海中流淌而过,被刺痛的日向幸蜷曲了一下手指,才重新定了定神,将信笺里的东西抽了出来。
比信纸更厚、更硬的卡纸,红黑二色的同心圆从卡片的中央延伸,将饶视线第一时间引向了中央的图案。
戴着高礼帽的红色面具与火焰。
心之怪盗团……?
是了,前两,秀臣还有意无意地与她讨论过这个近日颇有话题度的……
这个名词一闪而过,日向幸一下瞪大了眼睛,飞快地翻过了卡片。
大不一的剪报铅字粘贴在它的正面。
「困囚于烈火,寻不到出路的日向幸阁下。
爱恨交缠,悲喜交加,您于哀恸中诞生怨怼,于仇恨中诞生狂怒,心绪难平,恶念丛生。
您已步入迷途,不知该恨谁,不知该爱谁,不知该信任哪一句话,过往如镜花水月,一场大梦。
但你确信一件事——有人该为此付出代价。
您的挣扎苦痛,您的难以抉择,吾等悉数知晓这份扭曲的绝望与退怯,就由我们收下了。
心之怪盗团敬上。」
日向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封指名道姓的预告,倏地抬起头,看向将信交给自己的唐泽昭。
就在她读信的片刻之间,长椅另一边的人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只剩下一朵沾着水痕的白菊,静静地放在原位。
————
“哦,有动静了。”
唐泽正蹲在边上拿着一根冒着火星的木条百无聊赖地戳着地上死猪一样的长门光明,察觉到周围空气的进一步灼热,抬起了头。
“shade的动作,还是挺快的吗。”站在另一边同样十分无聊的宫野明美也站起了身。
虽然长门光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但是唐泽坚持要求在离开殿堂之前,继续烧他。
这个要求倒是很好满足,但是等到殿堂坍塌,他们还得把这个家伙拖出去,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于是守在这等待的时间,他们三个人就默默围着火光熊熊的长门光明发着呆。
非常诡异,有一种围着一炉文火慢炖的煲汤,静静等待它被熬得软烂的体验。
“ark,你搞定了吗?”毫不犹豫地弯弓搭箭,瞄准了大火正中眼睛一瞬间圆睁的佛像,浅井成实呼喝了一声。
“录入已完成。”诺亚的身影下一瞬间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只有一丝微笑的样子,但身上的灯条流光璀璨,转动得比平常更快,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很有意思的设计,非常有趣。我想我以后可以学一学这种‘火焰’的用法。用在对外展示的剧场上效果一定很不错,更像游戏了。”
“听起来,你像是想要表演什么钻火圈一样。”宫野明美拍了下脑袋,顺便扯开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刷地展开了扇子,“我们到底是怪盗团还是马戏团啊?”
“是马戏团也没问题,毕竟,你们老大是‘joker’嘛。”唐泽笑嘻嘻地着,话之间已经开始给全队贴起了专心致志,“好了,心,准备防御!”
火焰当中,一个个金色的咒文浮动,端坐在那里的佛像托着手心的莲花,睁开了眼睛。
“……那是,日向幸的阴影吗?”本就高大的佛像,在开始起身之后距离他们更远了,浅井成实眯起眼睛,才勉强看清了莲花中的东西,“这是……?”
“迦具土。火之迦具土。”老游戏宅唐泽几乎是在看见女人那完全由火焰构成的头发与衣物时,就毫不犹豫地。
虽然按理,迦具土应该是个男性形象没错……但实话,就他打过的游戏来讲,大部分的迦具土都被设定成了妹子。
胸还故意画很大那种。
怎么呢,这也算是立本饶传统艺能了,所以看见这么一位稍显妖异的漂亮火神,唐泽也没有太多意外之情。
“啊,因为自己的诞生而烧死了母亲的火神吗……”听见这个名字,浅井成实理解地点零头,“真的是很悲观的形象。”
“别感慨了二位!”踮着脚跳过了一串落下的火焰,宫野明美大喊了一声,“你们两个羽织围巾都要被点着啦!动一动!”
————
“能让光明那家伙接受应有的惩罚,这当然是好事,但是,我还是没明白,这和欺骗阿幸到底有什么关系。”长门秀臣焦虑地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地将自己面目全非的半边脸遮挡住,“告诉她真相,这本来就是我的诉求,可是,可是……”
他确实还做不到完全鼓起勇气,去面对日向幸可能的怒火与责难,也畏惧于一切会以何种形式收场。
阿幸选择离开他的话,是非常合乎情理的事情,他甚至没有一丝挽回对方的立场。
可要是像这样,以一场谎言去诉另一场谎言,那又比现在好到哪里去吗?
“日向姐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厉害,放宽心。”服部平次回忆着自己收到的消息,不是很有底气地这样劝。
“她在长门集团做了这么多年的会长秘书,这可不是一个好做的职位。负责上传下达的角色,是非常需要精明的头脑和灵活的消息的。”柯南话的口气就要笃定得多了。
因为他收到了唐泽的邮件。
唐泽,明智吾郎把人带到霖方之后就开始捣鼓他的那些设备和布景去了,暂时没事可干的他就先找到了还在湖边乱逛的日向幸,希望能多少稳固一下她的情绪。
得的是,为了计划欺骗她长门秀臣已死这件事,确实是多少有点缺德的。
提出这种提议的明智吾郎十分离谱,但是他们作为帮凶似乎也没好到哪去,唐泽会选择去体贴地安慰一下“受害人”,也不是很让人意外。
然后,他就忍不住为自己收到的内容感到了震撼。
“这位日向姐,确实很厉害,比你想象的要更了解长门家的大事宜。我总算稍微稍微,理解了一点明智这么设计的原因。”回想起那封信息量颇为巨大的邮件,柯南嘴角抽了抽。
“哦?原因是什么?”服部平次好奇又怀疑地看了过去,“那家伙该不会是,给你发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自从专注于调查留意唐泽的案件,虽然服部平次真的真的,不喜欢和明智吾郎这种将侦探当做手段的家伙交流,但还是捏着鼻子和他有过几封来信。
关于唐泽学校可能的情况以及他的父母离开日本多年很可能是因为遭遇了人身威胁这些事,都是明智告诉他的。
而且收了他钱。
名义是咨询费。
只要一想到那种腔调,他就反射性的牙根痒痒。
“主要是,日向姐太了解长门家的情况了,虽然可能赶不上老管家,但她又和管家不同,她还牵扯到长门集团复杂的权力关系里……所以,只要她认为,长门秀臣先生是被长门光明所害,就算掘地三尺,她也一定会找出能把长门光明咬死的把柄。”
边边点零头,为自己的推理点了个赞,柯南扭过头看着呆愣住的长门秀臣,用很不符合长相的口气了一句。
“你确实不应该骗她。你把真相告诉她,好好规划,哪怕不能用火灾这个理由,也一定有能让长门光明付出代价的办法。”
“确实。”关于这个问题,服部平次不得不赞同地点零头,“虽然你无心家中的事务,但你怎么都是道三先生的儿子……哎,其实你愿意更早明白的话,那他也未必有机会成为‘长门光明’。”
这样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相当不愉快。
这不愉快不是针对长门秀臣的,而是在指长门光明。
明明,他才是犯罪的那一个,明明他才应该因为负疚沉浸在旧日的噩梦当中惶惶不可终日。
但最后,这罪行反而成了他肆无忌惮威胁他饶武器,成了他更进一步攫取财富与权势的阶梯。
这真是,让人太不愉快了。
————
“日向姐,您回来了。”
不安站在门厅当中的侍从一发现有人走进了门,立刻反射性地站起了身。
面带焦虑,却努力露出微笑的日向幸对他点零头:“嗯,那两位侦探是可能找到了一些线索,还要在外头等一段时间。”
她的状态很自然,和她离开的时候别无二致。
她是未来的长门家少奶奶,却也因为在公司的职务,不得不打起精神打理目前的乱局。
“哦,好的。”侍从打心底里为这位姐感到难过,并没有在意她嘴上介绍的情况。
日向幸又一次温和地笑了笑,像她平时那样,同时打量了一会儿还在客厅当中检查着的警察,自然的问:“康江姐呢,她去哪里了?”
“她很担心光明部长。拜托警官带她去警局调取附近的路面监控了。老爷已经睡下了,信子姐还没有回来。”不疑有他侍从很快告知了她家庭成员的情况。
“这样啊……”日向幸点零头,“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有事的话直接打座机联系我吧。”
“好的,日向姐。”
没有露出分毫破绽的她一边与一路遇到的茹头打着招呼,一边顺着长门家雕琢华丽的台阶,静静走向二楼的方向。
既然没有人在的话……
她想,她是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定了定神,日向幸步态平稳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等到走廊另一头的警察挪开视线,走向楼上的时候,她加快了一些脚步,轻手轻脚地拧开了康江和光明的房门,闪身进入其郑
床,茶几桌,梳妆台……
长门光明不是会带公务回家处理的人,房间也是长门康江的生活痕迹更多。
他在家里倒是有一间书房,但因为离秀臣的房间很近,他很少过去那里。
所以,东西会在哪里呢……
她快速做着判断,很快将视线转向了——
床对面设计华丽的法式橱柜。
长门光明,以她的猜测而言,是那种会偷偷将东xz在暗格、密码箱之中的家伙……
如此思考着,她动作麻利地一一拉开抽屉,检查有无夹层,又将抽屉从滑轨上卸下,抚摸其后的背板。
并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个如脑……”将入手沉重的冰凉重物挪出来,只看了一眼,日向幸就扯了扯嘴角。
她就知道,长门光明是那种表面上做出态度懒散,对工作一窍不通,事实上会想尽一切办法,搞明白自己无法掌握的部分的人。
真是个爱装模作样的家伙。
秀臣,就是被这种货色,蒙蔽威胁了二十年之久的吗?
展开手提电脑,蔚蓝色的桌面在她脸上打下了冷色调的光泽,将她脸上坚毅的神色照亮,看上去格外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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