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〇一章 奸诈贪婪的代价;至少没训斥过我

  后明余晖正文卷第四〇一章奸诈贪婪的代价;至少没训斥过我石湾镇在最近的一次公赎中又有近千顷土地被赎买,三百多名大地主和小地主从此失去了祖宗传下来赖以为生的土地。

  大明所面对的耕地占比状况与原位面有少许差异——拥有五百亩及以上土地的大地主占比稍多。

  这是因为历史同期战乱不休,土地所有者很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而亡故,难以确保土地安稳积累或传承,所以地权是较为分散的。

  当时包括中间派人士的调查报告都表明,在长江以南的各个省份,地主人数约为4~5%,占有25%~40%的土地。

  同时存在着相当一部分只有几十亩土地的小地主,甚至因为定义模糊,一些富农也被划归为了小地主。

  【配图】

  而大明近代以来总体平稳的状况实际上让土地变得更为集中,小地主相对少见,地主们多半都拥有上百亩土地。

  朝廷的调查结果表明,富农、中农具备一定的消费能力,但贫农、雇农自然是相当低下的。

  从地主名下赎买土地给予这些半自耕农和佃农,使这些户人家升格为自耕农,温饱之余,空闲的劳动力也能进城打工。

  只要把人从原先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一切就都活络了起来。

  两辆挎斗摩托车和几辆自行车缓缓停到了乡间土路旁,两个趾高气昂的吏员脚不沾地,就这么在车斗里随意的宣告了一下土地分配办法。

  “……差不多就是这样,看去吧。”

  随后,一卷通知书被递了过去。

  人们凑到了一起,在通知书上翻找着各户人家分到的田亩多少和所在地。

  很快就有人感到了反常——这些田亩大部分都在比较偏远的地方,而且不怎么肥沃。

  明朝一般将田亩按种类、肥瘠分为上中下三等,每一等又再分三级,所以一共有九种——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

  地主们当年收购、兼并土地时虽然会尽量挑选良田,但总归也会兼并到一些一般的土地,况且即使是良田在长年耕作后肥力也会下降。

  于是在场的农民们就不乐意了,有人连忙问询道:“差爷,这咋么净是些下等的地啊,而且离得好远,来回一趟怕是要一个多时辰。”

  然而那两位吏员却没把这话当回事,只是满不在乎地回道:“这是县里划分出来的,跟我们又没干系,就这么着吧,过些天自个进城把地契办好。”

  说完他们便离开了,摩托车突突突的驶过,尘土飞扬,另几个蹬自行车的跟班也大力踩着踏板紧随其后。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不算稀奇,人们从前就有耳闻,听说分到土地的人家抱怨官府胥吏的奸诈,不给钱就拖着不办事,磨磨蹭蹭好久就给划些肥力一般的田。

  本来近两个月来大家还喜滋滋的,觉得这分田的好事总算轮到自己头上了,可没想到传言是真的。

  大家本来就没什么闲财可用,哪舍得把那一点救急用的钱拿出来?

  本该受益的农民们因此大失所望,而在此政策中相对受损的地主们也同样恼火。

  强制收购土地就已经让人心生抵触了,更别说那些贪婪的家伙还要克扣一部分。

  本来为了安抚被强买了土地的地主,田亩公赎政策实际指导办法中要求按高于当地市场价一成五到二成的价格向地主支付。

  然而这笔钱在被层层克扣之后,实际支付时往往比市场价还要低。

  如此一来便引得地主和农民二者均不满意,不可避免的导致积怨。

  不过官府毕竟势大,去上门闹腾理论一般没什么结果,要么是搪塞敷衍要么是少许补偿一点。

  但……总归会有例外的。

  石湾镇的人们就不乐意受这个窝囊气,有人更是带头表示这不公道,一定要讨个说法。

  于是次日便有上百农户扶老携幼进了城,数百人声势浩大的聚集在县衙门口张望着、呼喊着。

  尽管农民们手无寸铁,可从附近赶来的巡检司派出所的十几名巡警还是如临大敌,不断呵斥、劝诫让他们赶紧散了。

  而在衡山县衙之中,当地官吏对于农民们的质疑不屑一顾。

  前些天,县衙为了应付气恼的地主们的联名抗议,极不情愿的多拨了一笔钱给他们,所以众官吏现在很是不愉。

  “刁民!贪得无厌,有这样白送的好事还不知足,今日要换了好地,明日是不是又再要多添几亩?”

  “的确,就不该纵容。”

  “要不还是将他们驱散吧?这样聚在官署门口也不是个事啊,都不方便办事了。”

  衡山县官吏并不想理睬这些在他们看来没事找事、喂不饱的白眼狼,所以便接连几个电话打了出去,让巡检司派人将之驱散。

  当地翊安军也收到了指示,就近调了一个排的士兵来到现场压阵。

  县城毕竟是地方官府的主场,前来抗议的农民们自然坚持不下去,很快就在软硬兼施的措施下散了,悻悻而去。

  然而心存的不满不会因此消弭,只不过是迫于形势而暂时积压而已。

  于是就在两天后,当几名下乡办事的吏员经过石湾镇时,土路旁等候多时的人们唰的一下就一拥而上。

  质疑声此起彼伏,面对咄咄逼人的农民们,三名吏员和其跟班都大惊失色,好话说尽也没什么效果。

  “甭管那些了,必须得要个说法,你们这些当差的成天盯着咱们口袋里的那点钱!”

  眼看引了众怒即将被群起而攻之,有个吏员突然一拍身旁司机的肩膀,喊道:“快走!”

  这辆挎斗摩托车的引擎顿时发出轰鸣声,人们下意识的闪避,车子就呼的一下就冲出了团团包围。

  身后传来人们的叫喊和呵骂,但似乎算是逃过一劫了?

  至于还被困在里边的同僚那就抱歉了,刚刚算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这个衡山县户房吏员松了口气,心理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来石湾镇这个鬼地方。

  但就在此刻,前边猝然出现了一条河沟,这辆慌不择路的摩托车就这样冲了出去坠入河中,溅起一大团水花……

  也是在这几天,欧洲局势的变化引发了一桩接一桩的重大变故。

  西伯利亚防卫军企图攻下伊热夫斯克掠夺军火和机器设备的打算落空了,事实证明缺乏重武器在这个年代是致命的。

  同时,骑兵也真的已经不堪重用了。

  面对当地军民构筑的防线,只有少数火炮的远征部队完全啃不动,野蛮的正面强攻除了留下一地尸体外最大的用处就是消耗了守军的子弹。

  然而,军火之城伊热夫斯克一天就能轻松制造几十万、上百万发各型子弹。

  第12骑兵旅尝试向伊热夫斯克的西北方向迂回包抄,然而却不幸遭遇了当地守军的坦克部队。

  面对横冲直撞、速度奇快的二十多辆BT-5轻型坦克,这些常年驻扎于西伯利亚的骑兵部队打不过、逃不掉,被坦克炮和机枪杀得尸横遍野,终于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根据大明派至叶卡捷琳堡的使者发回的电报,那支八千余人的远征部队最终仅有不足四千人得以撤回,伤亡达二千人之巨,另有大量溃兵被俘虏。

  准备不充分就想趁火打劫?这下算是做了笔赔本买卖。

  周长风此刻正准备去皇帝那儿例行公事,在穿过乾清门的时候,路过的两名负责内政事宜的同僚边走边嘀咕着。

  好像在说湖南有个县出了事?有办事的吏员被百姓群起而攻之导致身亡?当地连翊安军都出动了?

  “真的假的?”周长风拦下了他俩,诧异地问道:“这还只是夏天,当地肯定不至于饿肚子……我大明百姓什么时候这么有魄力、有勇气了。”

  其中一人大感无奈,回道:“呃……周待诏,这等事情哪敢信口开河啊。”

  周长风沉默了几秒,最后憋出来几个字,“可喜可贺。”

  居然在没有生存安危的情况下就敢于抗争了,说实话还挺罕见的。

  接着,他一如既往的来到了昭仁殿东次间外,在原地踱步等待召见。

  皇帝办公的地方肯定会专门强化隔音效果,然而昭仁殿本质上并非办公处,仅仅是朱泠婧个人要在这儿理政罢了。

  所以在门外如果仔细听是能听到里边的声音的,尤其是女声往往穿透力比较强。

  “……所以这是谁的过失?你不清楚?从你这经手的事还弄不清因果,岂有此理,朝廷大员究竟有几个中用的?退回,重整。”

  须臾,一脸失落的工部左侍郎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竟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正在门口等着的周长风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搭了把手,这位中年人尴尬的道谢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周某人不免有些小得意,虽说朱泠婧这女人说话难听,但像刚刚这样直截了当的训斥自己倒一次都没挨过。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自己办事兢兢业业、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

  “……参谋处的结论就是这样,陛下,我个人的看法也一致,为避免情况往最坏的方面发展,英国人大概真敢动手。”

  “伱这署名还能再潦草些吗?章也盖歪了。”朱泠婧头也不抬地淡淡道。

  周长风:???

  不是,今天究竟是谁有毛病?

  短暂的沉默之后,朱泠婧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甲,开口道:“那依照这个论调,英国海军能对港中的法军舰队造成多大损失?岸炮无法拒止英人来犯么?”

  周长风伸出食指朝上指了指,“陛下,别忘了飞机……”

  朱泠婧故作若无其事的说了句“也是”,然后平静道:“要是这般发展下去,法军战舰主力就无法投诚,英人可以安心守卫本土等候时局转变。”

  她望着窗外沉吟了几秒,“嗯……有必要敲定御前会议了,不该再拖拉了。”

  历史上面对相仿境况,英国人实施了大名鼎鼎的「弩炮行动」——迫使法国海军不为德国人所利用,必要时以武力解决。

  在四〇年七月三日,皇家海军H舰队抵达法国在北非的海军基地米尔斯克比尔港外,舰载机从皇家方舟号航母上起飞空投水雷封锁港口,随后H舰队下达最后通牒,要求法国人立刻做出抉择。

  一,离港和英军共同作战;

  二,离港驶向英国控制的港口,交出战舰;

  三,离港驶向北美,将战舰交予美国保管。

  法国人不予理会并发电求援,随后英军舰队正式开火。

  战斗一直持续到晚上,法军四艘战列舰被击沉或重创,只有斯特拉斯堡号战巡和几艘驱逐舰以速度优势趁乱逃走。

  当时英国人考虑的最糟糕结果是,假如法军舰队主力被德国人夺取,那将直接影响到地中海和大西洋的力量平衡,进而有可能导致整个欧洲战场的剧变。

  为从根本上杜绝这个糟糕结果,英国人便采取了更“稳妥”的行动,弩炮行动相当之顺利,反正斩断的是法国人的手腕,而且他们也都投降了,肉不疼、心不痛。

  考虑到现如今德社的影响力,英国人想必只会更加忌惮,复刻版弩炮行动恐怕是板上钉钉的事。

  说实话周长风曾经想过要不要设法提醒一下法国人,但最后还是作罢了。

  假如法国海军真的和工人海军合流了,指不定会诱发什么不可预料的变故,要是导致美国搁置进军欧洲的打算那就坏了。

  上次的御前会议不了了之以后,大明君臣就一直没有敲定何时二度召开。

  尽管军部跃跃欲试,可朝中各派已经默契的达成了共识——眼下并不是最好的战略窗口期,再观望一段时间吧。

  华盛顿时间6月17日14:27,载着英国特使的客机稳稳降落在了机场跑道上。

  整齐排列的军乐队奏响了《天佑国王》,前来迎接的美国人当中除了政府要员以外还有好几位将军。

  海军中将爱德华-科林斯爵士走下了舷梯,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向在场的政要与将军依次握手。

  “亚美利加欢迎你的到来!”

  与大半个月前就已经抵达的代表团相比,这一次专程前来的爱德华虽然也担负着说客的职责,但他主要是来游说美國军界的。

  德社工人海军现有一百六十多艘潜艇在役,并正以每个月完工十二到十五艘的惊人速度增加。

  法国海军在月初出现了成建制的“叛逃”,迄今已有两艘潜艇、一艘驱逐舰投奔那个所谓的民主公社。

  照这样下去,大西洋航线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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