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灵俑之法,也不单纯只是个嚎头,作用还是有的……”
千里冰原,无边的寒意笼罩四野,天穹从四野倒挂而下,浮光掠影之间,显现出无数景象。
在这成千上万的分隔影像之中,天工尊者似乎看到了什么,微微颔首,语气透露出了一丝赞赏之意。
不少元婴真君闻言,纷纷侧面,只见这万千虚幻影像之中,一幕海上灵俑成阵,叠加重合,展露出金丹之力的景象显化于人前。
“不过是区区的小道而已,面对吾等元婴,挥手即可破。”
雾中君看到这一幕,脸色有些阴沉,利益的冲突让他与林辰几乎不可能成为朋友,毕竟每隔百年,成就元婴的契机,供养元婴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多了对方一名,就少了己方一名,事关长生仙途,根本不存在着调和的可能,是以此等景象,哪怕有益于大局,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但怎奈哪怕是己方的化神老怪都承认了对方的计划,明面驳斥就是打了诸位化神的脸面,是以也只能极为隐晦的含沙射影一番了。
不过诸位化神并不是傻子,又怎不能听出其中之意,天工尊者更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话虽如此,但盟中又能有多少元婴,多少金丹巅峰,这种通过灵俑,通过阵法,进行超常态力量叠加的手段,不知能为盟中提升多少战力,你在此刻提出质疑,莫非是有着更好的办法,否则敢在这大放阙词?”
感受到语气中的不善,雾中君的脸色在这一刻猛然起了变化,但在一旁天河老怪的淡漠的目光下,最终还是微微低下头颅:
“属下见识浅薄,还望尊者恕罪。”
“管好你的嘴。”天工尊者深深的看了雾中君一眼,收回了目光。
后者低着头,面上没有一丝的变化,但内心却止不住的涌上愤恨之意。
如果不是上位的沧海天尊不是天河派沈家之人,而是以底层弟子成道,否则他们天河派作为东海第一势力,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区区的化神散修,坐在他身上作威作福?
没事,道子已经走出了自身的路,只要他成就化神,便可以冲击传说中的天尊层次,到时候本座倒要看看,这些方外之士,有一个算一个,不服管教的,统统都要清算!
但无论他心里怎么想,但此刻场内的氛围微微有些沉寂。
“是老夫管教不严,倒是冒犯道友了。”过了好一会,天河老怪才缓缓道,“这灵俑之法的确有着奇妙,要不然当初我们也不会共同承认。不过相比于此法的实验效果,我们现在最优先的,不该是剿灭地狱十道之时吗?”
三言两语之间,便直接把话题转移。
随后,天河老怪可是额头微微抬起,示意道:
“至少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办法彻底锁定其老巢的位置。”
本来按照天机垂钓的伟力,就算地狱十道有着特殊性,但想要遮掩住老巢的具体位置,也绝非易事。
可怎奈似乎有外力插手,疑是东海龙宫的玄龟一族,施展了天机迷雾,大致模糊了方位。
当然,更关键的是,原本东海仙盟一直以为地狱十道的老巢是处在东海之中未被察觉的灵脉之岛,但此次大战之时才发现,这些邪修的老巢并不是固定的岛屿,而是一座漂浮在大海之上的百里浮槎。
航行不定,位置不定,去向不定,唯有地狱十道的核心人员,就是那些到达金丹邪修才有资格知晓此事。
可那等邪修,已经彻底绑上了地狱十道之路,根本背叛不得,体内又种有禁制,暴露即亡,是以仙盟如今才知晓此事。
“真是麻烦!东海灵龟一族传承上古玄武之力,一出生便是一等一的天机师,当代龟丞相又经历了上万年的沉淀,在东海龙宫的鼎力相助下,遮掩住一座漂移不定,来去无踪的浮槎,简直不要太容易……”
太一玄门的太明道人意识到这一点,语气有一丝凝重。
“那就慢慢的等,天机法网会随时间的流逝不断收缩,最终垂钓出真正的鱼。”天机子淡淡道,“而在此期间,我们就需要慢慢的等待。”
“不会发生意外吗?”星霂真君此刻谨慎的提了一句。
“只要被天机法网捕获的猎物,不会有意外的发生,败亡是最终的结局,我们真正需要担心的是,不在网中的变数。”天机子淡淡道。
哪怕说是上古异种玄武后裔,又疑似有天魔教出手相助,但天机法网收缩之下,一切都无可遁逃,对方最终会显形。
“可这样他们就会在环东海航行,决战的地点我们也无法决定,若是游荡到某一灵岛之中,恐怕会产生灾劫啊!”随行而来的日月仙宫古月真君皱眉道。
“这是必要的牺牲。”天河老怪淡淡道,“不过诸位道友也不用必担心,随着绞杀的地狱十道之人越来越多,抓住对方露出的马脚,是迟早的事。”
“至于这其中可能会导致的伤亡……那就只能苦一苦底层的散修了,骂名,本尊来当。”
言语之间,所有的修士再度将目光望向了屏幕,其内俨然战局已定。
……
“师尊,人已经带进来了。”
灵舰之内,吴用已然压着两人进来。
“很好。”林辰点了点头。
此地的情况他不清楚,总得问一下话。
“按照仙盟法规,凡东海万道灵海之间都不允许相互攻伐,尔等厮杀这是何意?!”
林辰还未出声,许元阳便一脸阴沉地问道。
身为神霄罡法道之人,自然最重仙盟法规,此等事情,当是触了他的忌讳。
“你也是仙盟之人?!”听到此话,本来还有些紧张不安的女修立刻跳了起来,指着武修男子唾沫横飞道,“那还不快将此等逆贼拿下!”
“此话何意?”许元阳皱眉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还用我来废话吗!”女修几乎都要指着许元阳鼻子唾骂了,“还不听从命令,速速将他拿下!”
许元阳一时间有些弄不清场上的情况,不由看向了一旁的武修男子:
“这位女修指责你是逆贼,你有什么要说的?”
武修男子仔细看了一眼场内的众人。
擒拿他们的,应该是某位大人的手下,而眼前坐在主位的三人,问你话的应该是一个仙二代,看似很严肃,但那稚气未脱,又主持公平的样子,显然是没见过世间险恶的小家伙。
另一边的那个,身上所隐藏的杀气,让他都有些胆寒,显然是个杀胚,但似乎又不是主导之人。
至于中间那个,以他这些年从底层摸爬打滚上来的眼光,有些看不透……感觉像是好说话的样子?
观察至此,他便有了对策,毕恭毕敬的朝着许元阳等人道:
“禀告仙盟上使,吾乃武道灵岛当代大宗师张平,此次之所以追杀香火灵岛之人,是因为其窃取了吾等机密,又做出残害本岛之人事,所以才下此狠手,还望盟中上使明察!”
“你放屁!明明是你们武道灵岛勾结海兽,还在此处倒打一耙,颠倒黑白……”女修瞬间急了,咬着牙狠狠地盯着张平道。
勾结海兽?!
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宋惊玄身形一顿,语气带上了一抹惊讶之意:
“这里是东海仙盟的内部,哪来的龙宫海兽?”
张平连忙拱手道:
“禀告上使,就在一百多年前,这片海疆之内,突然出现了海兽之潮,吾等两大灵岛联手,才将其镇压而下。”
一百多年前?
这个特殊的时间点,瞬间引起了林辰的注意。
因为一百多年前,他正好来临东海,因人种船之事不得以逃入梦中沉睡百年。
而人种船之所以出事,就是因为上面承载的不是仙盟的人种女树,而是海兽之卵,虚鉴魔尊为了防止事情泄露杀人灭口,才引起了后面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有意思,这片海域,是逆转天地阴阳风水大局的一个关键节点?
许元阳并不清除其中的关窍,甚至也没意识到事情的特殊,毕竟龙宫对仙盟后方进行海兽之卵的投放,扰乱稳定,已经是常有之事。
至于为什么隐瞒不上报,许元阳也可以理解,毕竟海兽之卵既是灾难又是机遇,不少海兽本身,就是修仙界的奇特材料。
可是……
“你说武道灵岛跟海兽勾结,可有证据?”许元阳望向女修,沉声道。
隐瞒海兽之卵不上报,从中牟利,本身就违反了仙盟法规,但这么多年来上下齐心的动作,再加上各方势力又能管控得住,盟中高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放任他们放养。
毕竟他们上交的资源多了,一点法规的问题,那都不叫事。
可如果跟海兽勾结,那就不一样了。
“还需要什么证据!”女修理直气壮的嚷嚷道,“我亲眼看到的,这还能有假?!”
“并且家祖可是香火灵岛之主,我说的话就是事实,就是证据!”
“好笑!上使明察秋毫,自然能查清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本岛一个清白,又何至于让你区区一个贱婢来解决?!”张平则在这一刻毫不犹豫的出声嘲讽道。
“你说谁是贱婢?!”
似乎是触及到了什么,女修浑身好似毛发炸起,张牙舞爪的就要冲上来,跟张平拼命,却被一旁灵俑直接拦住。
许元阳看了看两人一直张牙舞爪,犹如泼妇骂街,另外一者镇静自若,气度自生,心中不由有了些倾向。
“也罢,此事本真人自会查清,看看尔等是谁在说谎,来人,将他们给我带下……”
许元阳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如此决定道。
可他的命令还没等灵俑实施,却有一个声音突然在场内响起:
“等一下。”
嗯?
循声望去,只见在一旁用手托着下巴,观看许久的林辰突然出声道:
“不是,你们神霄罡法道就这么审问的?”
“嗯?”许元阳被这么一问得有些迟疑,半会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毕竟他们也不是犯人,我们自然要徐徐问之。”
“那太麻烦了,战争时刻加油,战争时刻的手段。”林辰站起身来,一步步地向两人走去,“你不是因为对方各执一词,辨不出真假吗?那我就来教你一句话……”
“在这个世界,死去的东西,是不会说谎的。”
下一刻,在场内活人或震惊、或有趣、我感到不可思议的神情之下,林辰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女修那纤细百皙的脖子。
“你、你……”本来还在喋喋不休的女修,这一刻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鸡,脸上迟疑的露出了一抹恐惧之色,“你要干什么?!家祖可是……”
咔嚓——!
随后,在场内众人目光的注视之下,女修的脖子,就这么被他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她面孔之上还残留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色,属于魂魄的灵光还在头颅间闪耀,显然这摘头之法还保留了女修的魂魄。
随后,林辰就直接对其残留的魂魄,使用了搜魂秘法!
哪怕此法接近于魔道,但东海修士几乎人手一道,便是为了在对手或者仇人死亡之后夺取到有用的信息,此刻直接被林辰用到了此处。
“这……”
不止是许元阳,就连吴用脸上都浮现出惊骇之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此女谈不上倾国倾城,但姿色绝对不错,更别说还有着香火灵主之孙女的血裔存在,结果就为了点情报,这么直接动手杀了,抽魂炼魄?!
这也……太狠了点!
而林辰却丝毫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仔细搜寻了魂魄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饶有兴趣之色。
有意思……
随后,他目光一转,看向了一旁刚刚还镇定自若的张平,露出了一个让后者不寒而栗的微笑:
“我在对方的魂魄之中,的确看到了你们勾结海兽的场面,我给你一句话的时间,说服我,不然我也不介意……亲手去拿证据。”
话音刚落,张平身形猛然一顿,仿佛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看着林辰那淡然的微笑,脊背渐渐地涌上了一抹深入骨髓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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