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李福最近有点烦。
他脑子里全是胡乱的想法,就连当世大儒讲书的唠唠叨叨都左耳听右耳冒,满脑子想的是,我怎么穿越到了这么个唐朝?
怎么不穿越到那个煌煌天威,天下无敌的正统大唐?
而是这个漫天神佛,鬼怪肆虐的西游版大唐。
我只想在贞观之治的盛世里当一个米虫王爷虚度此生。
我可不想成天被妖魔鬼怪,神仙佛圣乱算计瞎琢磨。
若是不满足于他们,不仅会莫名暴毙死无葬身之地,魂魄还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就连我那无敌老爹李世民,在西游世界里都要被下套搞到阴间吓唬一遭,把这世俗盛世变成地上佛国。
我这样一个除了有点帅之外,一无是处的皇子,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长安城,崇文馆。
教书的学士望着魂不守舍的赵王李福一阵叹息,这位天生伶俐的皇子最近不知为何,总是心不在焉,魂游天外,“若不是他有些过目不忘之才,我也懒得管他……”
手持书卷的学士叹了口气,他叫道,“赵王殿下,可曾认真听讲我刚刚说的《桃花源记》?你且背诵一遍吧。”
李福恍若未闻,他身旁的小十四曹王李明桌子下扯了扯李福的衣摆,他见自己这位十三哥回过了神,他小声提醒道,“背《桃花源记》。”
“晋太元中,武陵人以捕鱼为业……”
李福站起出声,抑扬顿挫,没有半点磕绊。
学士愈加伤心,他说道,“下课。”
李福却依旧愣愣出神,他心想道,“若是真有那世外桃源该是多好。”
可是,他又想到那黑化版桃花源。
他心中更是哀伤,“这世上怎么会真有桃花源呢?”
李福还想继续发呆,身旁的小弟弟李明拉了拉他的衣袖,“十三哥,课间的时间不多了,陪我出個恭吧。若是父皇知道我们上课时上厕所,又该被斥责了。”
李明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他很是惧怕他的生身父亲,当今圣上李世民。
李福当然也怕,但是他更怕“圣明”变“昏庸”,他更怕世俗乐土变成无道佛国。
美好生活是辛勤的双手缔造出来的,而不是吃斋诵经念出来的。
李福怅然,他向后靠倒,他望着穹顶的雕梁心想,“既然跑不掉,躲不过,那就面对吧。”
李福直起身子,他做出了一个违反父亲让他认真念书的决定。
他要凭借一己之力,推翻那个佛祖布局、观音实施,谋取大唐的西游取经之旅。
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他哄道身旁的李明说道,“明明是不是大孩子啊?”
李明挺直腰板说道,“当然是!”
李福说道,“大孩子可都是自己上厕所!”
“那我自己去了!”
李福望着李明离去的背影,溜出崇文馆。
他与护卫说了句,“学士派我去国子监。”便大摇大摆走出了东宫。
行走在皇宫之外的李福,也不往国子监的方向走,直奔西门街。
他要去阻拦那没头脑的泾河龙王去和下套的袁守诚见面。
一路疾行匆匆。
如今贞观十三年。
各市各坊叫卖声不断,烟火气不绝,安居乐业,一派祥和。
李福行至西门街上,只见一簇人,挤挤杂杂,闹闹哄哄,内有高谈阔论的道,“属龙的本命,属虎的相冲。寅辰巳亥,虽称合局,但只怕的是日犯岁君。”
他不用往里瞧,都知道那是号称钦天监台正袁天罡的叔父神课先生袁守诚。
这不知是谁扮的家伙,前不久还给渔夫卜算,摸鱼吉凶。
泾河龙王听闻夜叉报信,怒发冲冠,奔来砸场。
李福刚一驻足就瞥见一位白衣秀士,与那《西游记》原著描写相差仿佛。
他立刻跨步拦上,口中高声喝道,“先生,我观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不得不防啊!”
泾河龙王化身的白衣秀士闻言愠怒,若不是出水府前,龙子、龙孙、虾臣、蟹士、鲥军师、鳜少卿、鲤太宰劝他不拿宝剑。
他怕不是还未曾找袁守诚麻烦,就一剑劈了这个乌鸦嘴。
他顿步驻足,头上的逍遥一字巾一甩,“哪家小儿如此晦言晦语。”
“是我。”李福高声应道。
远处人群里的神课先生眉头一皱。
近处的泾河龙王化身的白衣秀士刚想大声斥责,一双龙目定睛一看却发现眼前发声这人贵气逼人。
虽不及人间至尊,但也贵不可言。
泾河龙王声音一低,“您是?”
“我是李福,我父亲的第十三个儿子。”
泾河龙王神职乃天地人三重册封,天庭玉皇册封,地府冥主册封,人间人皇册封。
他闻言语气又低,“原来是赵王殿下,小龙有眼无珠,请您见谅。殿下刚才说小龙近有血光之灾,该做如何讲法?”
李福说道,“你泾河水府夜叉是否报明渔樵攀话?”
“是的。”
李福继续道,“你是否怒发冲冠,此番前来这西门大街是想掀了摊子?”
“是的。”
李福瞥着姿态越来越低的白衣秀士说道,“你是否想与他赌卜天上阴晴之事?”
白衣秀士这才真惊,他追问道,“殿下何从而知?”
李福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说道,“不管你如何回答,你必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衣秀士辩道,“这行云布雨乃小龙本职,小龙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江湖算命的呢?”
李福冷笑,“行云布雨的是你不错。可是,这下多少雨,什么时候下,你能说了算么?”
“我……”白衣秀士语塞。
李福说道,“玉帝敕旨,你敢不从?”
“小龙不敢。”
李福说道,“你去和他赌对明日是否有雨,无论他如何回答,你回泾河之后,敕旨必到。”
白衣龙王道,“殿下可莫危言耸听,这等通天彻地大能,岂能无名,岂会与渔夫袖算小龙?”
李福说道,“其中自有缘由,但不可明说,泄露天机,不传六耳。”
“殿下莫要故弄玄虚!小龙就不信会输!”
李福叹息道,“若此执迷不悟,来日剐龙台上见。”
白衣秀士道,“那便是小龙命中注定。”
李福眼睁睁看着泾河龙王饶过自己,直奔神课先生席位。
童子端茶,白衣秀士上坐,袁守诚问道,“公来问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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